颜冬夏贴着树干放水的同时, 祭树的手心也贴着树干,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容树的欢喜。
这让他更为确认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夏,想成为灰兔一族的祭司, 第一条件便是能够种容树。”
“什么意思?”
“其他族人能够种植各种各样的植物, 祭司只能种容树这一种。”
祭树说, “种一棵容树所需要的水和条件太多,所以我自继任祭司一职以来, 并不曾真正地种过容树, 只能算是维护和照看。”
颜冬夏拍了拍容树的大树干,“你们部落要是每一任祭司都得种一棵容树才能继承祭司的位置,那撒哈沙漠可就得遍地容树, 足以让所有兽人部落居住了。”
“呵。”祭树失笑,也是,沙漠中可没那么多地方种容树,这个灰兔一族所谓的秘密其实早不算秘密了。
“你说得没错,所以你找好种容树的地方了吗?”
“找好了。”
“方便告诉我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颜冬夏还想着把人拐回部落去呢,没什么不能说的。
“离银狼部落不远处有一座咸水湖,你知道的吧?”
“听说过。”
“离咸水湖不远处有一片山,我把新部落定在那了。这次过来也是希望尽快让容树结出果子来,等到容树发芽长大,再移植过去,我们就能安心建部落了。”
“夏,你不了解容树。”
祭树眉头微皱,“容树的果子能够让灰兔族人种出水果来,但是想要果子变成种子长成容树,还得我亲自照料。容树一旦生根,根系发达,深植地下,移植伤根,不易种活。”
换句话说,就是移植容易死。
颜冬夏:“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祭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说了。
“如果容树果子能够结出来,我再和你说吧。”
也行。
颜冬夏应下,继续往下注水。
祭树又道:“怎么想着把新部落的居住地定在咸水湖那片?那里很难种植植物,哪怕是我们灰兔一族也是不太容易的。”
“无妨,咸水湖附近不容易种植植物是因为咸水湖导致周围一圈土地的盐分含量超标,但是总有植物是能够适应那样的地方,找出来种那些就好。”比如向日葵。
颜冬夏的手里还有小仓鼠给的十几颗生瓜子,找灰兔一族帮忙照料一番,应该能种出来。
想想日后数量众多的小毛团们用小小的爪子握着一丢丢大的瓜子,放在牙齿里嗑,那画面也是很好玩了。
像小仓鼠那样嗑不到瓜子,反而笨嘟嘟地咬到自己的手指,真的是又有趣又心疼。
“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祭树作为祭司,得到族里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知识,懂得很多旁人不知道的辛秘,但就是没听说过这个。
果然,常年不出部落,光是守着容树是不行的。
“世间新奇怪异的事很多,不知道也正常。”
安慰他一句,颜冬夏拐向正途,“比如你今晚吃的那些菜,觉得怎么样?”
“挺好。”还是更喜欢甜甜脆脆的玉米烙一点。
“那你可知道,如果再有其他调料,做出来的味道会更好?”
“不知。”
“那你可知道,红狐部落的鸡蛋味道非常好?”
“不知。”
“那你可又知道,银狼部落的羊肉火锅好吃,羊奶好喝,羊奶制品更是美味至极,还能把一身的皮毛养得又柔又滑?”
“……不知。”
“这就是了。”颜冬夏见好就收,不再多谈美食,顺手收起了手,“今晚就到这里,明早我再过来吧。”
祭树在原地目送颜冬夏离开,双手紧贴容树树干,闭紧双眼,运用木系能力探查容树庞大的根系。
一如颜冬夏能够凭借水系异能探查水系分布,祭树也能探查植物的基本情况。
一番探查下来,还真被他发现不少东西。
以往浇灌水果里的水,容树没什么反应。浇灌颜冬夏的水,容树就会高兴些。今晚浇灌这么多,容树特别高兴,向他传达了很多情绪。
假如一天两次这样的浇灌方式,兴许要不了几天,就能结出果子。
第二天一早,颜冬夏再度前来浇灌。
“怎么样,有要结果的征兆吗?”
祭树的手还贴在容树的树干上,探查一番,摇了摇头,“容树三十年没结果了,或许要多浇几天才会有征兆。”
有道理。
颜冬夏不是那么没耐心的人,来之前她就做好心理准备,顺势住了下来,连续三天,一天两次地来浇灌。
期间,巫流等人凭借一手灰兔部落没有的手艺,和不少灰兔族人搞好关系,传授做菜知识。
兔木兔枚和几只小毛团们带着做好的零食,诸如薯条、薯片、糖冬瓜等等,和灰兔幼崽们努力地打交道。
两线并行,问出不少消息。
比如:在他们的坚持努力之下,不少灰兔族人喜欢上植物再煮一煮的吃法,很想自己动手试试,就是族里水少,他们不好试。
比如:他们很向往白虎和红狐部落,族人们能够吃饱喝饱洗得干干净净的生活。
至于灰兔族人愿不愿意去新部落,他们没有着急地询问,暴露目的。
就是日常聊天一般简单地说说话,表达一下对于日后美好生活的向往,顺便多注意引导一下灰兔族人的情绪。
白虎和红狐族人还来过一次兑换植物。
因为颜冬夏想把水留给容树结果子,没让他们兑换太多的植物,差不多够用,族人搬上一趟就回去了。
怕他们几个在灰兔部落没肉吃,枭和狐离还带上他们打来的猎物,很是有心。
顺便告知:族里的水不够了。
颜冬夏就回去一趟,为他们加水。
第四天的晚上,为容树浇灌结束后,颜冬夏例行询问:“还没有结果的征兆吗?”
祭树道:“有是有,不是很明显。”
接连四天,早晚两次的大量浇灌,颜冬夏把地下暗河里的水都给填满了,容树居然还是不肯结果。
这让她稍稍有点火大,也有点怀疑是不是还有其他因素影响容树结果。
回去之后,她抱来两只小兔子,问道:“兔木兔枚,你们知不知道容树和祭树之间的关系?”
兔枚有点懵,“什么关系?”
“如果是说部落的每一任祭司都要守护容树不能离开部落的关系,我是知道,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兔木知道的稍微多点,但也不是很多。
两只没成年的小兔子,家里还没有长辈教导,知道不多很正常。
这几天,和灰兔族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巫流倒是探听到一点消息。
“夏,我听说容树和其他植物不太一样,但是具体怎么个不一样,其他族人不是很知道。”
“这个我也听说了。”狐草忙说,“据说灰兔一族的祭司很是特别,好像是要通过什么特殊的办法选上的。”
“说是容树自己选的。”小狐狸坐在地上,后爪挠着耳朵,漫不经心地说出秘密,“好像是选择一个极有天赋的族人来当祭司。”
翼微怔,这个说法和兽人部落的惯例有些不同,“嗷嗷嗷嗷呜?”你确定吗?当祭司不是要血脉纯净吗?
“我确定啊。”小狐狸摇着大尾巴,不太甘心,还是不得不搬出更有说服力的大狐狸,“祭承告诉我的。”
翼犹疑着点了点头,“嗷呜。”祭承说的应该没错。
小狐狸:“……”生气!
*
离许下的十日之约越来越近,别说容树的树苗了,一颗果子都没看到。
颜冬夏决定换个浇水方式。
早晚两次的浇水改成晚上一次。
并且,她不再采用从树干开始浇灌的方式,而是改成了降雨。
水量浪费是浪费了些,但是地下暗河的主河流和支流全被她的水给填满了,少灌溉些并不影响。
这场雨,一下便是半个小时。
雨滴并不大,比较细密,落在人脸上身上一点不疼,如同在花洒下洗了个温柔绵绵的澡。
因为这场覆盖整个灰兔部落的雨,所有人全部出来痛快地洗了个澡。
洗洗手,洗洗脸,洗洗澡,洗完之后,那水再流进土里。
灰兔族人们终于见到了自己原本的毛色,半是欣喜,半是难过。
有些人的脑海中不由闪过巫流他们的话:在我们部落啊,夏一定要让我们一天两次地洗脸洗澡,说是干净卫生,还对生崽崽有好处。
崽崽啊。
他们灰兔一族可是比银狼一族还能生呢,可惜了。
这场持续半个小时的地区性降雨,令撒哈沙漠不少潜藏的兽人有了新的想法。
第二天,颜冬夏又换了个方式,将水丢得更高,雨滴落下来的时候完完全全地流经容树的每一根树干,每一片叶子。
动作很是轻柔,仿佛母亲的手温柔地抚过,洗干净容树上的所有尘土。
这一晚,祭树清晰地察觉到了容树结果的征兆。
果不其然,隔日颜冬夏再大范围实施降雨,祭树配合着使用木系能力,一颗颗碧绿碧绿的果子在树叶掩印之间,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