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斯年。
脑中忽然划过昨晚山庄种种，慕时欢下意识看向了男人。
厉憬衍也在看她。
莫名有种奇怪的心虚感，眨眨眼，她甩掉那种感觉，小声地撒着娇问：“老公，接么？”
回应她的，却是男人意味不明的轻声哼笑。
慕时欢：“……”
她到底还是接通了。
“喂……”
“时欢，”电话那端慕斯年的嗓音依旧是只对她有的温和，但温和之下是克制的冷静，“等下来公司，办理入职，谈一下公司的事，以及，股份转让给你。”
他顿了顿。
“时欢，我等你。”
嗓音温柔，仔细辨别下才能隐约发现的缱绻及挑衅缠绕其中。
慕时欢还没来得及说话，通话就结束了。
她按的是免提。
她下意识抬头望向厉憬衍，奇怪地问：“股份转让给我？什么意思？”
眸底幽冷危险的暗涌被克制，厉憬衍不动声色垂眸，淡声说：“慕暖会把她手中百分之五的慕氏股份无条件转让给你，拿着就是。”
因慕斯年故意说给他听的挑衅而泛起的寒意被收敛，他再说：“我会让韩霆去给你把关，有他在，不用担心合同问题，”想到什么，他难得多说了句，“如果你想找宋歌也可以。”
慕时欢不傻，抓住了关键词，她瞬间想通。
“补偿？昨晚……慕暖也想算计你，她想的是算计你和她……衣衫不整被当众发现，但没想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她和祁深在众目睽睽下……”
大脑逐渐清明，后知后觉想到昨晚究竟是多么危险，想到人心究竟能险恶到什么程度，她只觉有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涌出，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风刀霜剑，四面环敌。
她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
心口难受，强忍着，她再问：“她也想让我出事，好让我们离婚，让我……”脑中赫然闪过什么，她瞳孔微缩，“贺嘉焕？！”
厉憬衍没有瞒着她，他也不需要瞒。
“是，”走到她面前，他抚上她的脸，“没事，都解决了。”
“啪――”
慕时欢却是打开了他的手。
别过脸，她很别扭，胸口处更是有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肆意地横冲直撞，像是在嘲讽她一样：“突然很想知道，慕暖有多爱你……唔！”
唇忽的被攫住。
辗转厮磨，轻咬啃噬。
“和我无关，”额头抵着她的，厉憬衍深深望入她的眼睛，“慕时欢，慕暖从来不在我们之间，从前，现在，将来，都是，明白么？”
其实已是解释，更是承诺。
慕时欢懂。
可明白是一回事，心中的别扭都是另一回事，没人能忍受自己的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堆自己的丈夫虎视眈眈，偏偏两人先前还有牵扯，哪怕那种牵扯并不是众人所看到的那样。
“嗯？”
男人声音再传来。
慕时欢回神，不满地哼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会轻易相信你，都是你惹出来的烂桃花，本来就该你解决的。”
“不会再有下次。”厉憬衍低笑。
慕时欢佯怒，作势推开男人：“你还笑！我警告你哦，我早说过了只要你骗我，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你，接下来看你表现，不然……昨晚的事和慕暖的事，我……”
“好。”厉憬衍接过话。
慕时欢噎住，好两秒才怒瞪他：“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慕时欢刚想说他油嘴滑舌，男人的下一句就落了下来，话里话外都缠绕着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除了离婚。”
睫毛扑闪了下，呼吸微滞，慕时欢有些傻傻地望着他。
厉憬衍俯身。
“事不过三，”他嗓音沉哑，强势不容置喙，“再有下次随口说出离婚两字，慕厉太太，我绝对会让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眸底暗涌好似疯狂，内心最隐秘的秘密同样肆意翻涌，他盯着她，一字一顿：“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的鼻息炙热，眸色沉得可怕，像是有自己看不懂的情绪侵染其中，慕时欢的心猛地狠狠颤了颤。
“我……嘶！”
唇，被重重地咬了口。
“厉憬衍！”慕时欢顿时气得胸膛起伏，委屈控诉，“你咬我！”
厉憬衍哼笑，指腹抚上她被咬的地方，威胁：“记住了么？”
慕时欢：“……”
她一下抿紧了唇，深怕他再咬。
将她的羞恼尽收眼底，厉憬衍淡淡一笑，慢里斯条继续：“今天老公翘班，就在家里陪你好不好？不回答，就做到你回答。”
慕时欢：“……！！！”
禽兽！
她那儿还隐隐作痛呢！
“……不要！”慕时欢羞愤地脱口而出，胸膛起伏不断。
回应她的，是男人淡淡的一瞥。
没作声，但她懂什么意思。
好气！
明明应该是她威胁他啊，是惹她生气难过，怎么才一会儿反过来又是他威胁她？
每次都这样。
好不甘心！
可他的眼神又……
“……记住了！”最终，慕时欢还是怂在了他吃人的眼神下，望着他小声说，“再也不提离婚了，不离婚，才不要和老公离婚把你让给别人。”
软软糯糯的嗓音，侵染着娇媚的委屈。
厉憬衍眸色骤然变得幽暗至极，像是倾倒的墨汁，浓稠到化不开，又黑又危险。
呼吸粗沉，他盯着她，下一秒，手掌直接固定住她的后脑勺，炙热凶狠的吻重重吻上她的唇。
“唔……”
慕时欢一下瞪大了眼，不明白男人怎么突然又发情了，想动一动，没几秒呼吸被掠夺，她浑身无力，身体掀起酥麻颤栗。
快要窒息时，她迷迷糊糊听到男人低哑但不再克制的嗓音――
“慕时欢，早晚有天我会死在你身上。”
……
黑色宾利在慕氏大楼前停下。
才停稳，慕时欢便迅速地头也不回地推门下了车，仿佛慢一秒就会被身后的禽兽吞了似的。
可不就是禽兽么？
明明都穿上衣服了，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压着她在衣帽间里又来了一次，之后还有脸逼着她给他打领带。
衣冠禽兽！
慕时欢恨恨地想，今晚她绝不会让他上床的，一定一定不让他碰到，还有，她一定要高冷些坚定立场，再也不要被他威胁欺负。
一定！
哼。
在心里将男人骂了一遍又一遍，这时余光里瞥见站在不远处的韩霆和宋歌，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慕时欢连忙深吸口气调整情绪，朝两人走去。
……
车内，直到慕时欢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厉憬衍才收回视线。
“厉总，”副驾驶的莫远转头，眼中隐隐激动，“今早老爷子已经让他的律师代他表态，今天起不会再管公司任何事，声明邮件也已发至公司内网，这下老爷子是彻底退居幕后了。”
想到什么，他又说：“对了，老爷子还说，您弟弟不适合管理，不会进公司，听说林总看到邮件后在办公室发了好大的脾气。”
“你觉得，林静书这人会那么没脑子？”厉憬衍微的扯了扯唇，眼底尽是冷意。
莫远一怔，迅速冷静下来。
“那……”
“等着吧，”厉憬衍淡淡地说，“其他情况怎么样？”
莫远恭敬地答：“您早上没出现，不少董事高层都在等着，都想试探我到底什么情况，他们很着急，尤其是厉克周那一派，”他一本正经地笑了笑，“按您说的，我说我不清楚。”
“嗯，”厉憬衍轻应了声，“去公司吧。”
“是。”
莫远正要转身。
“……厉总？”
厉憬衍掀眸，撞见莫远欲言又止的表情。
“说。”
莫远吸了口气，指指自己的脖颈某处：“您……需要遮一下吗？”
那吻痕……
也太明显香艳了些，直叫人浮想联翩。
厉憬衍翻看文件的动作微顿。
半晌，他哼笑。
“不用。”
“……厉憬衍！都是你混蛋！你看我身上！你要是敢遮……我绝不理你，我认真的！”
衣帽间最后，她羞恼恨恨地咬上他唇，又在他脖子上留下吻痕的画面清晰可见，仿佛仍在眼前，尤其她不自知的娇俏妩媚眼神。
伸手，厉憬衍摸了摸那个印记，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笑意从他嘴角溢出。
无意间通过后视镜瞥见这一幕的莫远：“……”
他什么也看见。
老板永远都是高冷禁欲的。
……
慕氏。
电梯即将到达慕斯年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瞥了眼不断跳跃的数字，慕时欢深吸口气。
“厉太太，不用紧张。”推了推眼镜，韩霆笑得人畜无害，“应该只是走个过场，就算有对您不利的，最后也会没有。”
话落，他看了眼一言不发神色冷漠的宋歌。
“你说是吧，宋律师？”
宋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韩霆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早就预料到了。
慕时欢没有察觉两人的不对劲，想说自己不是紧张，而是……
“叮――”
电梯在这时停。
门开。
没来得及说的话暂时咽下，背脊挺直，慕时欢改口：“走吧。”
唇角挽起冷艳弧度，她带着宋歌和韩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