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莊顶楼的包厢都是电梯入户式。
此时，最南边包厢。
奢靡笼罩，一群二世祖公子哥儿或抽烟喝酒，或在牌桌上热闹着。
又输了一把。
邓宇推牌，朝着对面的厉憬衍委屈直嚷嚷：“我说老厉，不公平啊，我怎么觉着今儿个你就专盯着我和贺二赢钱？再输下去，我就剩裤衩了！”说话间他踹了脚旁边的贺嘉焕，“是吧，贺二？”
当然是！
他更知道老厉这渣男是故意的！
贺嘉焕恨得暗暗磨牙，但面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笑嘻嘻模样。
“没听说么？情场失意，赌场不就得意了？”他哼哼地笑，啧了两声，故意拔高声音问，“老厉，和慕暖吵架还没好呢？”
最后一个音节出口，他得意朝厉憬衍投去挑衅一眼。
厉憬衍睨他一眼。
他的唇角仍噙着笑，只是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反而薄凉淡漠得很。
贺嘉焕只觉不寒而栗。
然而转念想到这些天因他自己被关在家中受的“非人”对待，这口气他就咽不下。
“怎么不说话啊，老厉？”壮着胆子，他再挑衅。
在场的谁不知道厉憬衍和慕暖的关系？
“和慕暖吵架了？”有人啧了声，一脸八卦，“不应该啊，慕暖和老厉能吵得起来？不都说咱老厉什么都顺着哄着慕暖？”
贺嘉焕听到，笑嘻嘻地添油加醋：“前段时间，我听人说你们准备找婚礼策划了？老厉，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我们可都等着呢。”
此话一出，其他八卦的人跟着兴奋起来。
但也有例外。
有人几乎是贺嘉焕提起慕暖的下一秒就想到了另一个人——
慕时欢。
确切的说，是想到了前段时间慕家晚宴上的那一幕，慕时欢的突然出现，以及最后很多人都言之凿凿地说她把慕暖推入泳池里的事。
当年慕时欢是怎么缠着厉憬衍的，那可是圈儿里最为津津乐道的事。
如今她消失两年突然回来了……
差点没忍住，慕时欢的名字就脱口而出，但多少知道厉憬衍对慕时欢的厌恶，终究是没提。
于是一时间慕暖的名字被频繁提起。
贺嘉焕要的就是这效果。
哼。
让老厉使阴招欺负他！
他也要给他挖坑！
瞧着他默不作声的样儿，贺嘉焕顿觉心里平衡了不少，但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又愤恨了起来，生气地为时小欢抱不平。
老厉都跟她结婚了，居然还和慕暖不清不楚，这么会儿也没句解释的话。
是人么？
不是！
他就是禽兽！渣男！
贺嘉焕在心里狠狠骂了好几声，尤不解气，还想再说什么，余光一瞥桌上手机屏幕亮了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哎哎哎，老厉没酒了，给老厉拿杯酒来好继续玩儿牌啊。”稍稍按捺着得意心情，他喜滋滋地转头朝身后几个姑娘喊道。
话落，就有一波浪大卷女人端着酒杯含羞带臊地站了起来。
趁人不备，贺嘉焕朝姑娘眨眨眼。
……
慕时欢带着高一高二面无表情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牌桌上的男人，哪怕隔着不少人，她仍是一眼将他看到。
他的薄唇间叼着根烟，那双幽冷得仿佛没什么温度的眸正微眯着看牌，青白烟雾徐徐缠绕，他俊眉的面容稍显得模糊，让人看不透。
慕时欢第一时间想到了两个词——
轻佻。
堕落。
包厢里抽烟的人不少，显得有些乌烟瘴气，而男人的淡漠让他有钟别具一格的薄凉清醒，仿佛游戏人间，又好像兴致缺缺。
更有种别样的撩人性感。
心似悸动了下。
可偏偏在这时，讨人厌的话传入耳中——
“老厉，别卖关子啊，到底什么时候和慕暖结婚？怎么着，需不需要我们给你出个主意？其他不说，哄女人我们可比你有经验多了。”
慕暖……
结婚？
垂落在身侧的一只手蓦地紧握成拳，慕时欢怒，隐忍了一路的那股闷气更是凶狠地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混蛋！
居然还想着慕暖！
混蛋混蛋混蛋！
她在心里怒骂。
“慕……慕时欢？慕时欢来了？！”
突然，有人无意间地一转头，随即震惊大喊。
话音落下，气氛诡异骤变，跟着，一道道探究震惊视线不约而同聚集到了慕时欢身上，又在下一秒默契地转向厉憬衍——
当年慕时欢失踪前爱厉憬衍爱到不能自拔，整个上流圈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现在慕时欢突然出现，不是冲着厉憬衍来又是冲谁？
慕时欢自是感觉到了众人的探究八卦，但她不管，她只盯着那个男人看。
然而……
那男人只是拿下了叼着的烟，痞气地缓缓吐出烟圈，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仿佛当她不存在，当周围其他人的视线不存在。
慕时欢：“……”
混、蛋！
欺负人！就会欺负她！
她在心底恨恨磨牙。
“啊！时小欢，你来得正好，老厉正说着他和慕暖吵架了呢，你也是女人，不如你跟老厉说说你们女人希望男人怎么哄？”贺嘉焕在这时突然出声，唯恐天下不乱地朝慕时欢喊道。
其他人：“……”
时……小欢？
这又是什么称呼？
不知道内情的，一边好奇得简直就要抓耳挠撒，一边视线忍不住在慕时欢和厉憬衍身上转来转去，知道内情的，比如远处的唐遇杜绍，则瞧着贺嘉焕笑得意味深长。
贺嘉焕仍不知死活地朝慕时欢挥手：“时小欢，别站着啊，过来玩玩儿，顺便给老厉出出主意，教教他怎么哄哄慕暖，怎么说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啊，是吧？”
“啊……”
娇媚的一声，毫无征兆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厉……厉总……”
更加妖娆了，酥得简直让人身体发麻。
众人下意识循着声源望去，就见先前那个给厉憬衍端酒过来的波浪大卷女人似乎是脚抽筋了，一脸痛苦泫然欲泣地望着厉憬衍。
慕时欢自然也看到了。
众人直觉有好戏看，个个大气不敢出，只一眨不眨盯着慕时欢和厉憬衍。
波浪大卷女人见没人理她，委屈地撅了撅嘴：“厉总……”
意思很明显，想靠在他肩膀上，或让他扶她一把。
只是她的含情脉脉男人没有瞧见，男人依旧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轻佻又痞雅。
波浪大卷女人一时看呆，心跳漏了拍。
都说厉憬衍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站在那，也足以让人沉沦，她想，果然是真的。
舔舔唇，她声音不自觉又软了几分：“厉总，我……”
“你什么呀？”
软糯的嗓音将她打断。
波浪大卷女人一愣。
无视众人幸灾乐祸视线，慕时欢施施然走近，看了仍没有正眼瞧她的男人一眼，随即望着女人挽唇浅浅一笑：“姑娘，自重哦。”
“噗嗤！”
邓宇看着慕时欢，没忍住一点也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今晚虽然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言中的第一美人儿慕时欢，但当初她对厉憬衍的死缠烂打他也是有耳闻的，他又向来嘴上没个把门，于是嘲笑：“哎我说慕时欢，你也好意思叫人自重？你缠着我们老厉那会儿也不见得你自重啊。”
他自以为英俊地挑挑眉，又转头对厉憬衍说：“是吧，老厉？”
厉憬衍掀眸睨了他一眼。
隔着淡淡烟雾，明明什么情绪也没有，但莫名的，邓宇就是觉得身后一凉。
他舔了舔唇。
“你又想缠着老厉啊？”他只能转头再嘲笑慕时欢，“你的脸皮也……”
“闭嘴哦。”慕时欢微笑打断他。
邓宇：“……”
操。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面子，他当即恼火：“慕时欢你……”
慕时欢才不怕。
满腔的怒火和愤恨早已化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气，她对着邓宇继续微笑：“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么？我和你说话了么？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所以，闭嘴。”
邓宇……怒！
他当即就要站起来，然而虽有的火气却在瞥见慕时欢那双眼睛时瞬间被浇灭，她的语气虽淡，但眼底的冷冽……竟是和厉憬衍如出一辙。
邓宇一个激灵，看以为自己被气得产生了错觉。
他还想仔细看清楚，但慕时欢已不看他。
一腔怒火堵在胸口。
憋闷！
波浪大卷女人看到邓宇吃瘪，愣了两秒神，而后反应了过来，她也没站直，依旧虚靠着厉憬衍，故作娇羞地说道：“慕小姐，你好像没什么资格教训我呢，毕竟你也……再说啦，我自不自重和你没关系呀，厉总喜欢就好。”
说着，她抿着唇大大方方地朝厉憬衍抛了个媚眼。
而后下一秒，她又开口：“慕小姐……”
“这位小姐，没人告诉你，有老婆的男人不能撩？”
轻轻慢慢的嗓音，软糯中带着些许清冷，不疾不徐地字字钻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波浪大卷女人：“……”
其他人：“……”
贺嘉焕：“……！！！”
而众人震惊呆滞的下一秒——
“老公，乖哦，跟我回家，不闹脾气了，嗯？”
就见慕时欢挽着唇，浅笑盈盈地厉憬衍说着话，而说话间，她那张脸格外的美艳生动。
明眸皓齿，美人如兮。
好不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