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颇感庆幸,抚须微笑:“呵呵,想必这便是金吒峰喽!”
他的身旁,还站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黑瘦大眼,一个敦实精壮。
“师叔,你又何必多疑呢。门主与几位长老已然现身,错不了!”
“当然错不了,只不过,这所谓的金吒峰倒也古怪,层层禁制莫测,分明一处庞大的阵法啊,却不知接下来又将如何,且待师门长辈召唤!”
“师叔,你带着我与阿三奔波至今,颇为辛苦,不妨歇息片刻!”
“师叔,不敢歇息啊,师门随时召唤!”
“阿三,你目无长辈……”
“师叔,你说的是师兄吧?”
“他不尊长辈,已自食其果,你若不知醒悟,早晚步他后尘!”
“师叔,师兄他安然无恙……”
“胡说八道……”
“师兄来了……”
第六百七十章 五月初五
…………………………
山谷的四周,群峰环绕。
远远看去,巨大的山谷,弥漫起伏的云雾,浑似一个巨大的鼎炉在苍莽之间氤氲蒸腾。却不知它要造化神奇,或是将就此毁天灭地。
如此一方所在,似乎没有进出的通道。
而在西北方向,地势稍低,一片平坦的山顶,恰好面对着整个山谷
便于此时,山顶上聚集这一群人影。
为首的几人,与众不同。
一位老者,胡须斑白,长发披肩,高鼻褐目,脸色淡漠,耷拉着眼角,正是玄武峰的长老,或元天门的门主瑞祥。
另外两位老者,一个隆鼻褐眼,留着红胡子,一个相貌清癯,须发斑白,分别是泰信与冯宗两位人仙长老。
另外还有一位黑发黑眸,三绺黑须,头顶铁簪的中年男子,乃是星云宗的长老,夫道子。
四人的身后,则是数十位弟子而修为辈分各异。
“丙申,五月初五。我远赴部洲一行,已尽数赶到金吒峰。只可惜折损甚众,令人唏嘘!”
山谷就在三十丈外,犹然云雾笼罩而难见端倪。
瑞祥抄手而立,低沉出声。不待回应,他又感叹道:“想不到啊,星云宗竟在这蛮荒隐秘之地,布下如此一座阵法……”其话音未落,耷拉着的眼皮微微开启而回头一瞥:“夫道子,今日此时,有请拿出宗主的手令,以便我斟酌行事。”
“斟酌行事?呵呵!”
夫道子的神色如常,动辄微笑,很随和的样子,而他并未遵照吩咐拿出手令,反而安慰道:“此行的弟子虽然折损过半,而余下的四、五百之众,均为百炼菁英,应该值得庆幸啊!”
“夫道子,不得敷衍……”
“夫道子,阵法已经开启,金吒峰又在何处,你总不能出尔反尔,速速拿出宗主的手令……”
星云宗的宗主苦云子,为了弘法布道,恩济四方,派出近千弟子远征蛮荒异域。不过,来到部洲之后,夫道子又暗示,他另有一道宗主的手令。而这道手令,关乎此行的最终去向。并答应赶到金吒峰之后,及时公布手令,以便弟子们奉命行事,而不得有任何违背。
故而,今日此时,不单单是瑞祥惦记着那道手令,便是他门下的两位长老,太虚与冯宗,也同样的耿耿于怀。因为金吒峰的古怪,早已出乎所料。倘若另有变数,难免使人忧心忡忡。
“诸位,稍安勿躁!”
夫道子倒是浑不在意,摆了摆手:“你我刚刚赶到此处,且弟子们尚在聚集,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呵呵。”他顺手一指,笑着又道:“此处乃是阵法,已为众所周知。而为何取名金吒峰,有何用处,多少弟子留守,诸位又是否知晓?”
瑞祥兀自面对山谷,深沉不语。
泰信与冯宗则是换了眼色,随声道:“还请指教!”
“此处原有一座高峰,金吒峰,乃灵脉汇集,藏风聚气之地,为打造阵法的绝佳所在。百年之前,宗主带人铲除了山峰,并留下数百弟子,只为打造阵法。至于阵法有何用处,恕我无可奉告!”
夫道子一身青衫,步履飘逸,在山顶上踱着步子,并面带笑容,显得轻松而又叫人捉摸不透。他的眼光掠过近前的几道身影,转而投向远方,继续侃侃而谈:“而多年过去,众多弟子不堪岁月之扰,纷纷踏入轮回,于是留守的弟子愈来愈少,阵法的打造也随之迟缓下来……”
瑞祥独自背对着众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泰信与冯宗,却双双变得神情凝重起来。
夫道子乃是星云宗的长老,苦云子的亲信,为人圆滑,城府极深,且口风严谨。而他今日所说,却闻所未闻。原来百年之前,星云宗便已着手经营部洲,却始终秘而不宣。尤其打造阵法,并留守弟子。如此煞费苦心,着实难以想象。而他不肯吐露阵法的用处,更是令人疑惑重重。
而不堪岁月之扰的言外之意,表明众多弟子已耗尽寿元,身陨道消,岂非是说,留在此处打造阵法的弟子,已所剩无几?
夫道子说到此处,转而面向众人:“呵呵,再过半个时辰,一切自见分晓,我亦将拿出宗主的手令……”
此时,正当旭日东升。
而山谷之中,雾气不断。漫天的雾气挡住了朝晖,也挡住了明媚的天光。使得所在的数十里方圆之内,变得朦朦胧胧而虚幻不定。
数里之外,另一片山顶上,一道道人影聚集而来。
其中为首的两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老者,正是玄武谷的人仙长老,象垓与乐正。
这两位长老的身后,则是阿重、阿健、宰灵、阿鲍等筑基高手,以及成群的羽士弟子。人群愈聚愈多,渐渐的已达三百余众。
“呵呵,元天门一方,尚存几人?”
象垓与乐正,并肩而立,他抬眼张望,脸上带笑。
“一目了然,何必多问!”
乐正不愿多说,淡淡敷衍一句。
“呵呵,一百多人!”
象垓不以为忤,自问自答:“如今的元天门,仅剩下一百多人,而我玄武谷,依然人多势众。”得意之余,他又佯作感慨:“近千弟子,浩浩荡荡而来,岁不过五载,已折损过半。仙道之艰,莫过如此啊!”
乐正似乎忍耐不住,哼道:“哼,那又怎样呢,瑞祥长老尚在……”
“你该知晓,瑞祥长老已不足为虑。”
“哦,你倒是相信那位高人……”
“缘何不信?有他对付瑞祥与泰信、冯宗三人,足矣。余下的元天门弟子,乃乌合之众……”
“倒也未必吧,还有一个无咎呢……”
“他……他还敢现身不成,否则我饶不了他……”
“他不敢现身?那又是谁……”
两人话不投机,却凝神看向远方。
山谷另一侧的山顶之上,四位伙伴再次相逢。
无咎由远而近,飘然而落。他脚下隐约闪现的剑芒,洒脱的白衣,飞扬的黑发,嘴角的微笑,无不一如既往。
阿胜与阿三,惊喜相迎。冯田也跟着拱起双手,嘴里呼唤师兄。
自从遇险分开之后,时隔两个多月,四人再次碰头,很意外,也很侥幸。彼此少不了寒暄,并相互询问一二。
从阿胜口中得知,他脱险之后,再不敢乱走乱撞,索性带着冯田、阿三,找了个山洞躲了起来。直至近日,察觉风声,下定决心,外出寻觅。恰逢金吒峰开启,不失时机赶了过来。
无咎则是三言两语,便已道清原委。为躲追杀而身陷囹圄,忽而一日洞门大开,于是乎重见天日,不想金吒峰已在眼前。而他的叙述愈是简单,愈是让三位同伴诧异不已。
“我的天呐,你竟然与两位长老困在一处?”
阿三很是难以置信,围着他的师兄来回转圈:“还有阿炳、阿成,他四人怎肯放过你?”
玄武谷的高手,固然可怕,而来自于同门的陷害,更是防不胜防。有关韦吉、万吉、阿炳、阿成的无耻行径,阿三是深有体会而憎恨难耐。
“是啊,两位长老有没有欺负你呢?”
阿胜也在冲着无咎上下打量,又安抚道:“师门长辈尽在此处,料也无妨!”
“嗯,师叔所言不差!”
冯田附和道:“我三人陪着师兄禀明实情,想必师门自有公断!”
虽然伙伴们的性情各异,良善不同,而相处了五、六年之久,也算是患难与共,如今再次重逢,倒也不乏几分温情的场面。
再说无咎脱困之后,便远远看到了阿胜三人的身影,他没有声张,悄悄寻了过来。此时面对问候与安慰,且不管真假,他都颇为受用,一一含笑回应。至于他与韦吉、韦吉四人的恩怨,则是懒得多说。
“这便是金吒峰?”
无咎与三位伙伴寒暄过后,两眼好奇。
“我师门长辈已悉数现身,岂会有假!”
阿胜随声应答,依旧是满脸的笑容。抛开背后的诋毁不提,至少他千慧谷的弟子又回来,也让他平添几分底气。他抬手一指,示意道:“且稍候片刻,只等长辈召唤,呵呵……”
隔着茫茫山谷远望,隐约可见十余里外的山顶上聚集着成群的人影。
无咎对于长辈没有兴趣,只是抬眼一瞥,慢慢往前两步,然后低头俯瞰,他凝神不语。
阿胜与冯田,随后跟了上来。
“呵呵,金吒峰,并无山峰,实乃阵法,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如此巨大的阵法,着实罕见。而阵法尚未真正开启,令人期待。”
无咎点了点头,问道:“阵法何用?”
“这……”
“莫说师叔,只怕门主他老人家也不知晓。”
无咎看向身旁的阿胜、冯田,不再追问,而他刚要继续打量山谷,又回头一瞥。
阿三慌张凑近,连连伸手:“大事不妙,快瞧――”
只见四道御剑的人影掠过山峰,由远而近,竟是奔着这边的山顶。其中的两个中年人,正是韦吉、万吉。随后的两个壮汉,分别是阿炳与阿成。想必是四人脱困之后,无处可去,于是便就近寻来,急于找一个落脚地方。
阿胜暗叫晦气,一时无措。
那毕竟是同门的长辈,总不能视而不见。而坑害人的,往往就是长辈。
却见无咎咧嘴微笑,抬手呼唤:“两位长老,何妨在此歇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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