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叔默默地走在一边,露出了他身后的雷啸虎以及一干保镖。
雷婷婷这才真的慌了神,她抓住张念祖的胳膊道:“念祖,你快跑吧!”
张念祖摇了摇头,只是静静地看着雷啸虎。
雷啸虎示意保镖们不必再跟随,他走到两个人近前,没有看雷婷婷,而是盯着张念祖道:“上次我问你,你说你压根不认识婷婷,你骗了我,而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张念祖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迎着雷啸虎的目光说:“婷婷在你那个家里不幸福,而且,我是真的喜欢她。”
雷啸虎冷冷道:“你一个修车的穷小子,无权无势,拿什么喜欢她?”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低沉道,“不要再说废话了,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能打,我也不介意在这里把你放倒!”
雷婷婷慌忙道:“念祖,不要冲动!我们……认命吧……”说到后来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张念祖看了一眼病房里的老吴和糖豆,他忽然扳着雷婷婷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严肃道:“婷婷,听我说,你先跟你爸回去,但我会去找你的。”
雷婷婷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念祖,张念祖道:“你相信我吗?”
雷婷婷使劲点头。
“那就好,记住,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开心点,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雷啸虎瞳孔紧缩,冷冷道:“小子,不要许这种做不到的承诺,我本来可以原谅你,但你再嘴硬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张念祖看了他一眼道:“我说的话一定作数――这段日子里你对我女朋友好点!”
雷啸虎就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说不出的骄傲和威胁,自己这个叱咤江湖的枭雄在那几秒的凝视里几乎不自觉地想避开他的眼神,回过神来以后不禁要暴跳起来。
雷婷婷缓缓走到雷啸虎身边,雷啸虎不再多说,带着一票人往门口走。雷婷婷一步三回头看向张念祖,眼里全是不舍和伤感,上一次分别以为是永远,所以她走得很干脆,这次则怀有希望,故而缱绻依恋。
第39章 你追我就逃
徐赢东下班后又在实验室里待了一个半小时以后才走。他脱下白大褂换上平时的衣服,快步走出医院的大门。
从外形看,徐赢东身材挺拔穿着入时,这是一个时尚精神的年轻人,要不是在医院里看到他,谁也想不到他已经是享誉国际的血液科专家。
徐赢东从少年立志学医,一路以优异的成绩步步接近目标,在专业选择上,很多有实力的导师都劝他选更容易功成名就名利双收的外科,但他好像很早就选定了血液科,之后毫无意外一帆风顺地成为了一名专科医生。在和国外的交流学习中也很快引起了业内重视,他本可以轻易地留在那些名字如雷贯耳的国际医学中心,但他毅然选择回国,当然,国内的一流医院也纷纷抛来橄榄枝,他之所以最终选定了市一院,是因为院领导同意特批了一间设施齐备的实验室给他专用。
他这样的青年才俊面对的诱.惑自然不少,美女与金钱都出现过,但他的生活一直很简单――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有不少追求他不成的学姐学妹们在碰了钉子之后半是开玩笑半是吐槽地说,徐大名医看来是要和他钟爱的血液病毒结婚,现在看来,还真有这样的趋势……
徐赢东住的公寓离市一院不近,大约五六公里的样子,不过他从来不开车,而是上下班都靠步行,徐赢东喜欢长距离的快步走,他相信这个过程能让他更加专注地思考。
从医院到公寓这段路,差不多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带,一路上都是商店、大型商场和游乐园,所以也有很多孩子的欢声笑语,徐赢东看到他们的时候偶尔会不自觉地微笑,但有时会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不祥”的人,看到他们迎面冲过来的时候就赶紧避开。
今天和往常一样,徐赢东出了医院的时候天都黑了。他略低着头,脑子里在想那个刚入院的小女孩。
因为大部分时候不苟言笑,徐赢东被标上了“冷冰冰”的评价,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其实是职业病或者称为职业习惯,在这个专业行医,他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如果他真的要和患者一起哭一起笑的话恐怕早就崩溃了。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麻木。
吴豆豆患的是很典型的急性白血病,恶性程度很高,虽有治愈的例子,但不能作为普通临床借鉴,现代医学发展至今,以前最凶险的肝癌肺癌已经渐渐被攻克,就算晚期,只要方法得当也有的一搏,但吴豆豆这种病,仍然是让大多数家庭无可奈何的刽子手。徐赢东最近在做一项新实验,进展甚微,不过吴豆豆的家属只要不轻言放弃,他愿意和这个女孩一起拼一把。
徐赢东一路想着接下来的治疗计划和几种意外的可能性,他离开大路,拐进了一条小胡同,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抄近,而是贪图这里的静谧。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在徐赢东身后不离不即的跟着,这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从刚记事起,徐赢东就发现方圆200米以内的事物都逃不过他的耳鼻,也就是说,200米以内,不论你是在喃喃细语还是肚子咕咕叫,甚至是放了一个轻微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屁,徐赢东都能明察秋毫地听到、闻见,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坐在走廊尽头的教室里,听到班主任在走廊那一头的办公室里和别的老师小声地议论校长的八卦,当他和别的同学求证时,那同学则一脸茫然。
是的,徐赢东是用了更长的时间才发现别人没有和他一样的能力。
到了因为徐同学种种怪状被老师叫家长的时候,他的父亲才在当天晚上告诉了他一个秘密――他是强人族的一员。这之后父亲就讳莫如深很少再提及此事,又用了很长时间徐赢东终于弄明白,所谓强人族里其他成员大多也和他不一样,他们更擅长战斗和自我恢复,而徐同学,则是强人族里一个特殊的例子:他的耳鼻格外灵敏,至于视力更是不用说,只要他愿意,能不借助任何装备看清一公里以外汽车里司机鼻端痦子上的毛。
父亲告诉他,要想平平安安就要隐藏自己的能力,被人发现的下场不是送进神经病院就是送进研究机构,和那些强悍的族人不同,他并没有自保的能力。
这么多年以来,徐赢东都严格地做到了父亲的嘱托,还顺便养成了事不关己绝不掺和的习惯,因为身体的便利,他能无意中探听到很多秘密。这些年工作走上社会,更是境界精进,就算有同事在隔壁说自己坏话他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已,大多时候,他只把听到的声音当做背景音不去深究,也深究不过来,你不可能听到200米以外那俩人在说某某的老婆送了某某一顶绿帽子而跟着他们去看看某某到底长什么样,也不必听到路过的豪车里几个老总密议着要让哪支股票飘红而去跟风。徐赢东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刻意训练自己让那些声音充耳不闻,这些年的训练结果是令他满意的。
强人族的族人也不能一心二用,只要专注在某一件事上,其它的事情是可以自动被忽略的。
但是那个沉重的脚步声已经跟了自己一路了。充耳不闻不见得对潜在的危险置之不理。
徐赢东微微侧身,让鼻子吸了吸,他闻到了一股铁锈的味,有点像长时间不打理的壁纸刀,然后……刀上还有血腥味!
年轻的血液医生没回头就通过脚步声和气味判断出身后跟着一个强壮的,带着武器且很可能有过行凶经历的男人!他加快脚步,随机钻进了路边一栋公寓楼里。
雷远征并没有多想,他安然地跟着徐赢东,见对方进了公寓便也随之而入。
徐赢东根据脚步声判断着对方和自己的距离,此时正好有一个电梯到达,他钻进电梯,先按了3楼,随后又按了6楼。
雷远征慢了一步没有坐上电梯,他盯着屏幕上的数字,3楼停了一下,接着上了6楼,根据这栋公寓租户满员的情况,可能是3楼上了人,那么目标是在6楼下的。他走进了另一个到达的电梯,直接按了6,想了想还是又按了3。
徐赢东确实是在6楼下的,他这时候还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在跟踪自己,所以他站在6楼笔直幽深的过道里,凝神往下听着。
另一架电梯在3楼开了门,大块头的脚步声走出了电梯,脚步声在3楼徘徊了一下,大概是他在探查走廊,脚步声又回到了电梯,奔楼上来了!
随着电梯的接近,徐赢东又闻到了那股血腥味。现在他可以确认那人是在跟踪自己!
徐赢东从步梯走到5楼,沉重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跟踪自己的人看来正在搜寻。接着那人也朝步梯走来。
徐赢东再次根据声音和气味开始计算对方和自己的距离,他没有再从步梯逃走,而是稳稳截住一架向上的电梯,又上了6楼。
大块头从步梯跑到了5楼――
大块头似乎有些迷茫,他重回步梯开始小步幅地缓缓前行,应该是在寻找自己的脚印――
大块头顺着脚印又到了电梯边,但他显然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了。
徐赢东隔空探查出雷远征的位置,坐上一架和他错位的电梯到了底楼,快步离开了公寓。
第40章 久远的记忆
雷远征楼上楼下几趟下来就晕头转向,这会也知道任务失败了,琢磨了一会,他咧嘴笑了笑,经常有人说他就是杜恒的一条狗,他本人倒是并不介意这种说法,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真正追踪了一条猎狗……
雷远征拨通了杜恒的电话,抱歉地说:“老大,你要我找的神医好像不大愿意见我。”
杜恒不悦道:“我不是让你客气点吗,你是不是又恐吓人家了?”
雷远征冤枉道:“我们连面都没见到,他简直比小姑娘还胆小,比兔子还机警。”
杜恒沉声道:“算了,改天我亲自拜访吧。”
……
医院里,老吴和吴嫂一开始都要坚持留下来陪着糖豆,最后还是张念祖劝吴嫂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再来换老吴。
吴嫂走后,老吴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眼神空荡荡的。
张念祖道:“老吴,你现在可不能垮呀。”
老吴用手揉了一把脸,梦呓一般道:“我以前就有预感,总觉得糖豆长不大,她那么聪明、那么懂事,就像个小天使似的,你说哪有这么好的孩子啊?”
张念祖道:“别胡思乱想了。”为了转移老吴的注意力,张念祖又道,“找个空跟我去趟公证处,我把修车铺转让给你。”
老吴吃惊道:“你干什么?”
张念祖道:“我在外边惹了点小麻烦,可能出去一阵子。”
“是因为那个姑娘吗?”老吴一下就找到了根源,“我一直没问你她们家是干什么的,你不是说知根打底吗?”
张念祖道:“你就别替我操心了,出去抽根烟吧。”
老吴也实在熬不住了,边起身边指着张念祖道:“我回来你跟我说清楚啊。”
老吴刚走,护士说糖豆醒了。
张念祖赶紧进了病房,糖豆脸色苍白,显得那双大眼睛更黑更亮了。
糖豆先打量了一下病房里的环境,冲张念祖展颜一笑:“念祖哥哥。”
张念祖忍着心疼道:“你可把你爸你妈吓死了。”
糖豆道:“他们人呢?”
“你爸一会就来。”
糖豆忽道:“念祖哥哥,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了?”
张念祖忙道:“别胡说。”
糖豆道:“别骗我了,要是普通感冒用得着这么折腾吗?这是血液科吧,我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容易得白血病。”
张念祖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糖豆道:“我们学校去年就有一个高年级的同学得了白血病,他父母来给他办了退学手续,听说不久之后就去世了,我在电脑上查过白血病的资料,跟我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
张念祖无言以对。
糖豆调皮道:“现在的小孩不好骗了,你还不如实话告诉我,让我也好有个准备,别跟我们老师似的老搞突击测验,虽然我不怕,也觉得被人坑了似的。”
张念祖无语,都说现在的孩子早熟,糖豆又是特别“鬼”的一个,看来想拿大灰狼小白兔式的谎言是不可能瞒过她的,张念祖稳了下情绪,认真道:“那我跟你说实话,你得的确实是白血病。”
糖豆的眼睛瞬间浮上了一层水雾,小姑娘想哭,又强忍着。
张念祖道:“糖豆,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仔细听着,尽量做到――医生说了,你这病治愈希望很大,只要你勇敢面对就一定能赢,其它事你什么都别管,你爸爸妈妈现在很着急,我需要你坚强起来,让他们把精力都投入到怎么给你治病上,而不是每天想着怎么安慰你,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这你们学过吧?”
糖豆点了点头。
张念祖道:“所以你这一角也很重要,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是前线的士兵,除了要和敌人拼命,还得让后方的同志放心。”
张念祖摸摸她的头道:“真乖。”
糖豆拨开他的手道:“张念祖同志,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以后这种幼稚的鼓励行为还是免了吧。”
张念祖被逗得一乐,随之也宽慰了不少,糖豆这孩子能这么坚强懂事还是超出他的预料的。这样,老吴夫妇就能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治病,而不是怎么对她隐瞒病情上,开始张念祖也不知道自己对糖豆和盘托出是对还是错,现在看来是对的,不过,和一个10岁的小孩推心置腹这种经历还是满特别的……
糖豆眼睛扑闪着,忽道:“念祖哥哥,你把我爸叫进来吧。”她见张念祖一副苦瓜脸,笑道,“放心吧,我不是要交代后事,我安慰安慰他。”
张念祖眼睛一红,本想摸摸她的头再走,又怕人家小姑娘嫌他幼稚,这时老吴也回来了,张念祖走出去冲他点点头,自己站到了走廊里。
老吴和糖豆说了没几句话就把脑袋埋在床边无声地哭了,糖豆抚摸着爸爸的头,小声地安慰着他什么。
天还没彻底亮的时候吴嫂就来了,带了两份早点,然后两口子就把张念祖赶回去补觉。
张念祖累倒是没有多累,就是身上馊味有点受不了。他从昨天出门,在公园和人打了一架,又在医院熬了一夜一直没顾上换衣服,进了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所有的衣服全扔进洗衣机洗上,然后冲了一个澡。
湿着头发的张念祖有点懵,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的生活也一下就发生了巨变。虽然不知道以后要去哪里,但他非常肯定的是:下一步他要去找雷婷婷。
想到这,张念祖开始下意识地收拾起了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这套两居室的房子里只有一些最简单的家用电器,也许是怕触景生情,张念祖很少回来住,所以他首先把家里那两本相册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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