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芜。”
这一声过后, 襄灵自然是走的更快,却也不得不止住,林简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依然避开了,衬得身上的红色似乎都淡了些。
“公子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林简说到一半,便匆匆堵了嘴,心下一阵哀嚎……自从那日的事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就总是怪怪的。
襄芜强迫自己笑了笑,“哪有的事,公子一向喜欢吃馄饨,眼看着马上就要立冬,所以奴婢打算去包。”
“那你好像不是要去小厨房啊。”
……要死,这句话之后,气氛便更是怪异了。
“马上,马上就去。”襄芜生生把跨出去的脚往回撤,林简还堵着自己的嘴,慌乱之际,两个人险些撞在了一起。
“公子……”
“襄芜……”
紧接着,二人又同时开口,声音又齐齐对上了,然后是眼睛,四道目光如炬。
只有正在经历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窘境,林简恨不得朝着自己脸上画一个乌龟,只好呵呵干笑了几声。
“襄芜啊,要不咱们别这样了,这一天天的,也不是个事儿呀。”
“什么事?”襄芜只当自己什么都不懂。
林简的脸登时就又垮下来一截儿,“我说好姐姐,真要这样的吗?”
原先院子里的人已散尽,然而现在站在拱门处还不知道要招惹什么是非,林简终究是忍不住了,遂把人往里拉,“我就直说好了,是苏穆的事。”
“噗呲。”襄芜登时就笑了,却也赶紧去掩嘴,她看得真切,小公子的脸绷得紧紧的,连“本公子”、“本少爷”之类的都忘了带,一双眸子里,都盛着“紧张”二字。
“说不惊讶是假的,但是奴婢跟着公子一直都在这里,多少还是能看在眼里的。所以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那襄芜怎么看?”林简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说没有想法倒是假的,奴婢就直说了,公子不介意吧。”
林简心下咯噔一声,然而眼睛却也没有敢移开分毫,“好,你直说吧。”
“奴婢没有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只是苏公子,确实待您很好。”
“是吗?”然而襄芜真答了,林简却不自禁去蹭自己的脸,上面的热度有些惊人,他立刻就拿下来,然而手脚却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似的。
“是真的。”襄芜想起了之前的事,不自觉也跟着拔高了音调,“之前苏公子见我在小厨房煮汤药和梨粥,第一次就很仔细地问过,后来的几次,也跟着在旁边看。”
“你别和我说,有的是他熬的?”林简先是低叫了一声,又立刻摆摆手。可能是因为过去一旬多了,他都险些忘了,之前在书院时,事无巨细,都是苏穆在做,只是他没有留神而已。
“那奴婢去包混沌了,公子要不要过来学?”
襄芜自然知道小少爷又闹别扭了,倒也自觉岔了话,林简朝人瞪了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然而也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面团堪堪醒好,馅料也刚刚拌匀,襄芜一回头,便看见了门口的影子。
林简低着头往进走,起初还觉得羞怯,到了后来只顾着跟手里的东西较劲儿。
最后胖乎乎的馄饨摆满了案板,最边沿的两行,则是歪歪扭扭的。
林简拿了最后一个往过放,刚挤进去的一瞬间,便哗啦啦倒了一排。
襄芜只是偏头去笑,倒也没吐一个字。
等第二日林简装扮好了,穿了厚厚的袄,圆滚滚地溜到大门口时,还是碰见了襄芜。
这姐姐多半是早有预料,所以等在这里,林简觉得有些脸热,然而还没有跑上几步,对方的话就追了过来。
“公子刚才晨饭都没有用多少,又赶着回东院,这些要带着路上吃。”
襄芜把食盒往过递,林简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这才发现自己手中也拎着一个,另一只手去触,有熟悉而陌生的温热之感。
红袄、细眉,唇上涂了一层浅浅的口脂。
这副刻意的装扮,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是去见谁。
襄芜把东西在车厢里安置了,又递了自己的帕子过去,“虽然看着确实和姑娘很像,但是总归要注意些。”
“苏夫人那里奴婢去回禀,公子到书院了,也记得托人传口信回来。”
“嗯嗯,好。”林简捧着食盒没动,对上襄芜的眼睛了,才把东西放到手边,扯了帕子扭在手里,“还,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了。”襄芜说罢便退出去,林简撩开帘子往外看,很快就看不到对方的影子,而正好有车夫路过,林简看到对方眼中的促狭,手一抖,帘子便掉回了原状。
这人正好就是上次撞见他们的那一个,林简去摸手边的食盒,突然觉得心下有种莫名的紧张。
后来过了多久,是怎么到的,林简都不曾留心,好在门口值守的兵士还认得他,于是林简得以一路奔到了清晖楼。
他兴匆匆地往里走,然而推开门之后却没有见到人。
这一路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处吧。还是说苏穆临时去了哪里?
对了,今日是立冬啊!
林简一拍脑袋便匆匆往后拐,然而刚到了小楼的拐角处,便看见苏穆奔过来。
还是熟悉的人,一身蓝色的袍子,腰侧粘了不知名的东西,白花花的一片。
林简只听得到耳边的风,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便被抱了一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