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让永安王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云瑾略有所思,阑清这四个字倒是醍醐灌顶,让她心生一计,可完美解决此事,但她还是想让阑清说完,看看这个中令官的计谋是否与她想法一样。
纳兰清望着云瑾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便知她定然知道如何去做,只是云瑾不动声色,淡定问道,“你倒是说说看如何让他知难而退?”
这是在探她谋略呢?纳兰清心中了然,这种时候确实不该再隐藏锋芒,她微微靠近云瑾,面露笑意,“永安王曾经只是一个虚衔,得清州那片封地之后,才有了自己的领地,他如今敢在朝堂嚣张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先女皇的册封让他觉得自己重新得以重用,并且先女皇已然退位,论皇家传人,他这个正统可比当今皇上还要近。第二个原因便是,太后招他入朝,其他三位王爷庸庸碌碌,进不了朝堂,唯有他重新被用,自然就慢慢的得意忘形。”
“不错,哀家招他入朝时便就想过可能有此一天,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太后息怒,打蛇打七寸,打他三寸便够。若他没有了清州的封地,他还有什么?朝堂任何一个三品以上官员都可以牵制他,何况若太后不容他,他又岂能见到明日的朝阳。不过因为清州有点兵和地而已。”
云瑾淡定地举起杯盏,茶香沁人心脾,她仿佛已经能够猜到兰清下面要说出来的话,但她还是故意反问,“你的意思难道是收回他的封地。”
“封地也是太后亲封自然不能收回,只需加封即可,从清州封一个外姓王,美其名曰永安王承担朝堂之事,无暇管制清州封地,但实则就是要取缔他的地位,他这么聪明,会选择留在朝堂?还是滚回自己的封地呢?”
“没有了封地他就像断了翅膀的鸟,飞不起就会摔死。”云瑾目露厉色,兰清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她没有选错人。
“太后英明,臣话止于此。”
云瑾细长的睫毛微微挑动,听到纳兰清话后眉眼上翘,她眯着眼睛望着纳兰清说道:“看来你确实有治世之才,只是为何现在才入宫来求官?”
“臣...只是想随心而活。”桌案的灯火映照在纳兰清的眸间,她望着云瑾的眼神光芒万丈,唇角那一抹轻柔的笑意,缓缓绽放,有种恣意的潇洒。
云瑾没有接纳兰清的话,只是觉得这个眼神炙热无比,热切之后她的眸间又划过的一道清幽之色,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世间少有人能有着这样的气质,虽然她容貌尚佳,却总觉得她骨子里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高贵。
云瑾与她对视片刻,便收回视线,这种奇怪的感觉还真是第一次,不过是一个女官而已,也不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太后,该用晚膳了。”怀柔将准备好的御膳端进,她发现云瑾的脸色已然不若下午那般深沉,反而是轻松了许多。
整个云栖宫当属她跟着云瑾时间最久,从云瑾还是郡主开始她便伺候左右,纵然她自己性格大咧,但却是能够捕捉云瑾情绪最精准的人。
“嗯,你先下去歇着吧,怀柔和元熙伺候着便好。”
“是,臣告退。”纳兰清行礼后慢慢退出,在离开之际瞄见了云瑾的膳食。
两素一汤,莫说肉食,连主食米饭都没有。她平日就吃这些么?一个太后的晚膳怎么会这般简单质朴?连寻常人家都不如,素菜油水不见,若不是她提前熬了汤,她这一餐又能进补到什么营养呢?
而且纳兰清发现云瑾宫中摆放的糕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撤走换新,从没见她动过。又不是没人照顾,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呢?纳兰清悻悻想着,慢慢退了出去。
云瑾走到餐桌旁,怀柔解开盅碗,淡淡的桂香飘来,“这又是阑清做的?”
“是,阑大人说以后太后的药膳都由她来做,她嫌奴婢做的不好喝呢。”怀柔撅噘嘴,再怎么样她也跟御医询问过熬汤,跟御膳学过制作糕点,虽比起元熙的手艺,她还欠缺点,可怎么说也伺候了云瑾多年,这一下子就被阑清给嫌弃了。
“怎么?她打击你了?”云瑾望着碗里的汤水,原本鸡汤的油腻已经被褪去,汤中的鸡肉都是去骨削皮,加入中间的黄芪那些补气中药没有一丝踪影,汤中只有鲜美和桂花之香。
“那倒没有,她说炖汤什么文火多久,大火多久,黄芪如何既能达到药膳之效,又能保持鸡汤口感不受影响,说了一些奴婢听不懂的话。”
“她还真的懂药膳?”云瑾说话间已经在品味鸡汤的鲜美,云瑾向来寡淡,不贪恋美食,不恋美景,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在朝政上。但她第一次品味到,吃食竟也能带来一丝快意,许是已经解决了今日朝堂难题,故而难得好心情才会如此。
“看起来很懂,比奴婢懂,奴婢毕竟没有读过书,哪能跟才华横溢的阑大人比。”
云瑾轻笑,不再说话。
月上枝头,纳兰清并未离去,而是站在殿外,等候那未知的下一刻。
“主上,主上~~~”一阵唏唏嘘嘘的声音传来,纳兰清转头,拾寒一身侍卫之服,慢慢靠近她。
“何事?”
拾寒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才轻声说道,“长老们最近一直都在寻您,家中有几个重大决策等你手令呢。”
“不就是进出账的加玺,让他们几个盖好了。”纳兰清眼神片刻不离寝宫之门,纳兰家若非重大事件非要亲自出面,通常她都懒得管其他事。
“可没您加玺入不了账啊。”拾寒焦急万分,他跟着进宫为的就是能够保持纳兰清跟家中消息的互通,虽然他不能暴露纳兰清踪迹,但总会找时机了解家中事情,在皇宫不比其他地方,拾寒为了进出方便,可花了不少银子。
“要么押着,要么让几个长老自己解决,这种小事以后莫要再烦我。”纳兰清眸间划过一丝幽冷。
明明是几十万黄金的大事,怎么能叫小事,大约是跟太后有关的事才是大事吧,拾寒悻悻想着,微微屈身,不敢多言“是,小的知道了。”
进宫这些日子,她几乎没有睡意,正如此刻等在殿外,隔着一道门望着,心中也觉得踏实。
约莫一炷香时间,怀柔终于端着碗筷从里面走出,纳兰清疾步上前,“怀柔。”
“阑大人?太后不是让你去歇息了么?你不用候着的,晚上向来都是我跟元熙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