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文相传至今已有数千年,只是鲜为人知,据悉只有一些古老的族群才会用其字。传至现在的朝代,更加少见,唯有一些古书尚有记载,通晓此文之人少之又少。
柳竹约莫用了半个时辰才将棺木上的刻字读完,字符号太多,分布虽工整,组句却是很难,即使读完,也只能略懂其意。
“竹儿,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亦清羽问。
“师父说,其女从红海而来,肩负百年族运,必当一族兴衰之大运,红海以西,藏其身世,从峰流而去,可避开海上激流。”柳竹说罢,看了纳兰清一眼,“师父言下之意,当是跨越红海有捷径可走,实则无需冒险。”
“峰流是何地?”纳兰清看向凌钰,她思忖,这凌云海有四座高峰,四周环海,这出海口和支流亦有无数,她还真没听说过有一条叫峰流的地方。
纳兰清十分聪明,她现在明白并非养父有能力把自己送到天苍阁学艺,实则是苍暮雪本就知道她的身世,才收了她这个徒弟。
亦清羽是难得习武天才,苍暮雪当年想寻传人便收了她,而凌钰因为身份关系,得苍暮雪眷顾,唯有纳兰清是跟身世有关。什么样子的身世,竟能让苍暮雪如此在意呢,不惜在自己棺木上早早留下遗言。
既然师父知道她的身世之谜,定会留下其他线索才是。纳兰清俯身,轻触而去,在棺木沿边,触碰到了几根线条,“这是地图吗?长宁,你看看?”
凌钰探首望去,发现这是几道深浅不一的纹路,她猜想,四条长短有异的线条,许是代表了四座山,中间两条之间有一凹点,或许就是师父说的峰流。
“我派人去查一查,目前,先为你疗伤,其他事容后再议。”凌钰颇有一派掌门风范,加之她那与生俱来的高贵,透着冷然的气质,令亦清羽放心不少。
原本她曾担心过,凌钰是否合适继承天苍阁掌门,如今再与她接触,曾经的一切,都已随风而散。如今的她,半头浸染白发,心如磐石,亦无牵挂,恐怕一心只有壮大凌云阁了。
“清师妹内伤这般重,看来只能....”亦清羽心生担忧。
凌钰平静接话,“嗯,火寒疗法。”
亦清羽点头,面露为难。火寒疗法,非常人能够忍受,这不仅要让身体备受煎熬,更如进入极火和极寒之地一般,痛苦难当,但确实是恢复最快的一种疗法。
纳兰清无谓地笑笑,“听两位师姐的,不过,我要先去看看我的瑾儿。”
她并不在意,更无所畏惧。对纳兰清来说,云瑾才是心底最深的牵挂。她可以放弃寻找身世,也不在意疗伤会经历多大痛苦,可她在意云瑾的眼睛是否能恢复。
凌云阁因为地势特殊,连廊房屋较多,沿着山壁凿成的道路,蜿蜒而下,宛如蛇形,大小山路十几条,错综复杂,房屋阁楼从山脚,逐台而建。
余遥所在的医阁,僻静清幽,素日里,他少与人接触,一心钻研药理和病理。这些年,他明里暗里与鬼谷子比较医术,虽在不同地方从医,解决疑难杂症,却是不分伯仲。
如今云瑾的双眼,十分棘手。她的眼睛就像天寿之人油尽灯枯一般,失去原本的光明,要想复明,更是难上加难。
余遥只能先用针灸法,刺激她眼睛四周的感知力,试图以疼痛恢复她一些意识。只是用针以后,云瑾眼睛并未好转。
“余神医,我这眼睛,可有得治?”云瑾似乎听到了余遥的叹息声,看来她这眼盲之症,果真很难医治。
“老朽自有办法,太后无需忧心。”余遥找来一些药草,混合明目的药,为她外敷内服。
云瑾轻柔一笑,没再多问。她时常感到眼睛干涩,自是感觉到眼睛或许已经枯竭,若真的如此,就算有神医,又有何用呢?
余遥轻捋胡须,面色有些许凝重。他别手在后,找到一本医术翻了几页,眉头蹙得更深。
他看了云瑾一眼,默默退出门外,转头却发现纳兰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纳兰清不动声色,在不让云瑾发现的前提下,向余遥默默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医阁外正对一片山清水秀,微风徐徐,山峰延绵间,还能偶见几只白鹭飞过。
“纳兰家主,老朽见你体虚气乱,双瞳充血,呼吸灼热,内伤不轻,定要抓紧疗伤才是,否则心脉受损,对您功力也会有所影响啊。”余遥语重心长,纳兰清只是泰然一笑,“余神医忧心,我自会注意。只是太后的眼睛,是否有何极端疗法可以治好,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即刻去办。”
余遥惊讶地望着她,他讶异纳兰清的睿智,他什么都还没说,竟被她猜到了吗?他所想的办法确实是极端疗法,目前除了这办法,他还没有想到其他途径,即便鬼谷子来看,定然与他诊断结果是一样的。
“纳兰家主真是通透,老朽...”余遥顿了顿,直言不讳,“若想治愈太后眼疾,得活体取一双眼膜,再由我鬼医刀法予以更替治疗,便能痊愈。”
“就是以眼换眼?”
余遥点头。
纳兰清不假思索地问:“我的眼睛如何?”
“什么?”余遥震惊地望着她,一双眼睛啊,纳兰清怎会说不要就不要,只为了让太后复明?
人断手断腿,尚且能够生活自理,哪怕是耳聋口哑都无碍,唯有眼盲之后,寸步难行。
“我的眼睛当合适吧?”纳兰清坚定如始,余遥还未从这惊讶中缓和,便听见凌钰冷冷的斥责声传来,“你疯了吧。”
“阁主。”余遥毕恭毕敬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