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
周洛阳:“……”
远方又有犬吠声传来,杜景看着地面发呆,周洛阳道:“别管了!走!快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
周洛阳扛着杜景胳膊,离开小巷后,沿天星码头一侧的扶梯下去。他们已经逃出了快五公里,然而警车声仍沿着道路传来,伴随警犬叫声。
“怎么还在追?”周洛阳说。
“有血迹。”杜景拿开手,看了眼。周洛阳与杜景藏身于码头下面,周洛阳快速脱了衬衣,再脱下杜景的西服外套,解开他的衬衣,露出他肋侧瘦削的小腹,光线黑暗,看不见伤得如何。
他只得把衬衣按在杜景的伤口上。
“看医生去,”周洛阳不能再让杜景这么流血了,颤声道,“没事的,先止血再说,伤势更重要……”
杜景忍痛后仰,靠在排水道一侧,低头看崩碎的凡赛堤之眼。
两人对视。
“不行,”杜景说,“现在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周洛阳说:“你能自己止血吗?”
杜景:“需要给我一点时间,找家关门的药房,闯进去……”
警车声大作,已到两人头顶,十米外的马路上,不少人用粤语大声交谈,并通过扩音器,朝他们以英文、粤语、不流利的普通话轮流劝说,让他们不要再躲藏。
周洛阳转头看了眼,握着杜景的手紧了紧。
“照顾好自己。”周洛阳说,继而提着杜景的西服外套,沿着扶梯走了出去。
杜景色变,正要抬手去拉周洛阳,周洛阳却举起双手,在刺眼的远光灯下,走上了公路。
杜景睁大了双眼,怔怔看着周洛阳离开。
“我在这里!”周洛阳侧头避开直照面门的远光灯,大声道,“不用喊了!”
马上有警察过来,把他的双手铐到背后,按在车前盖上。
警察过去,用手电筒照扶梯下,杜景藏身阴暗处,大半身浸在海水中,屏住气息。
手电筒打了几个来回,警察将周洛阳押上车去,警笛声远离,开走。
周洛阳背铐双手,坐在警车后座上,一侧各有一名警察。
“你受伤了吗?”警察问道,“需要为你请医生?”
周洛阳答道:“我要联系我的律师。”
他很清楚这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但对方没有把电话给他。
“讲号码,”警察说,“我替你打。”
周洛阳看着警察的手机,上面有时间显示:十一点五十九分,再一眨眼,四周忽然一片漆黑。
周洛阳瞬间警惕,稍微一动,两手却挣脱了!
房内的灯光旋即亮了起来,回到温柔的半岛客房里,二十四小时前。
杜景发完微信,从桌畔起身,打开音乐,“lalaland”柔和的音乐洒满了房间,窗外灯红酒绿,维多利亚港霓虹闪烁。
“跳个舞怎么样?”杜景彬彬有礼道,“来两杯酒,庆祝一下重获新生?”
周洛阳没有说话,看着杜景。
杜景撩起衬衣,露出漂亮的腹肌,示意周洛阳看,伤全好了。
第40章 现在
翌日早上, 半岛酒店:
“这真是太冒险了!”周洛阳说, “疯了, 简直是疯了,他有枪!你两手空空,与一个持枪的人肉搏?!”
杜景坐在桌前自顾自喝咖啡, 答道:“如果需要,我确实想动手杀了他。”
周洛阳说:“你杀他做什么?”
杜景一瞥周洛阳,漫不经心道:“你知道他是谁?”
周洛阳:“不知道……”
杜景说:“所以?”
周洛阳又问:“他是谁?我不管他是谁, 可你有什么必要单独见他?”
杜景说:“他一定买了不少保险, 说不定受益人会很高兴?当然,我也买了保险。”
周洛阳有点生气了, 看着杜景,说:“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老东家员工, ”杜景说,“探员协会雇佣的一名新人。”
周洛阳又问:“为什么起冲突?”
杜景沉默片刻, 说:“因为以前的一些事。”
周洛阳担忧地说:“你离开那什么探员协会,他们不打算放过你吗?因为涉密?”
杜景干脆利落地答道:“没有。”
周洛阳疑惑皱眉,杜景想了想, 最后说:“涉及到一桩旧案, 与一个人的死,这位入职老东家的新成员,显然对此事不愿意善罢甘休,素普怀疑,我与那个人的死有关系。”
“谁?”周洛阳说。
“不能告诉你, ”杜景带了少许严厉的语气,答道,“相信我,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周洛阳只得放弃再追问,料想与杜景执行过的任务有关,根据他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周洛阳猜测,杜景也许是在某个任务中,因他的原因而发生了一起死亡事故。而这起事故,又与素普有关,所以对方追查不休,恰好在拍卖会上碰见,并认出了早已离职的杜景……双方一言不合动手,是以有了昨晚的变故。
“你发誓没有骗我。”周洛阳怀疑地看着杜景。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居然有人想杀他!
杜景说:“我从来不朝你撒谎。”
但他还是抬起三根手指,说道:“我发誓,永远不会欺骗我老婆周洛阳。”
“把‘我老婆’三个字去掉,”周洛阳道,“然后只要你这么说了,我就相信你。”
杜景一笑。
很难得,他笑了。
周洛阳看见杜景鲜少出现的笑容时,不管有什么疑虑、什么怒气,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我们走吧,”周洛阳想了想,说,“不参加拍卖会,尽量别再与素普碰面了。”
“不行,”杜景看了眼表,说,“咱们得换身衣服去吃早餐。餐厅里你会碰上陈标锦,否则怎么拿他的考察邀请信?午后你还得去喝斯瓦坦洛夫斯基的下午茶。”
这一天是注定逃不过的——周洛阳心想。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作铺垫,他对一切已成竹在胸,并在下午茶时段适当地迟到了十五分钟,拿到了斯瓦坦洛夫斯基待修的表,没有再去扫描两枚凡赛堤之眼,与杜景安静地坐着喝茶。
“我以为这二十四小时不会重复了。”
“上一个二十四小时里,我在午后调整了日期环,”杜景说,“于是哪怕当夜被子弹打碎表盘,时间的回溯仍然发挥了作用。”
“或者说,也许里面的装置没有全掉出来?”周洛阳旋转表面,对着阳光端详,喃喃道,“那么至少可以提出另一个猜测,这块表不需要维持完整才能发挥作用,只要某个核心部件没被摧毁,照样能回到原来。”
“昨夜你看清楚了么?”杜景又问,“碎开的表盘里有什么?”
周洛阳摇摇头,说:“哪里来得及?”
杜景说:“我看见有一点光,也许是看花眼了,蓝色的光。”
周洛阳说:“也许我们可以找一天,尝试着先设定好时间回溯,再逐步拆开它看看,究竟是什么在发挥作用。”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杜景轻松地答道。
“现在邀请信拿到了,”周洛阳把另一块凡赛堤之眼揣进兜里,说,“我想可以走了。”
他实在不想让杜景再与素普碰上,淌血逃亡的那一幕实在太吓人了,而且杜景把他一脚从六楼上踹了下去后,他无法确认素普是否在十二点前死去。按照以往的规律,如果素普死过一次,这二十四小时内就势必会再死一个人……
……他们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件事不谈,杜景的手指仍在桌上轻叩,出神思考,末了,他朝周洛阳望来。
“检查护照,”杜景说,“这就走。”
此时,客房门外响起了门铃,周洛阳凑到猫眼前朝外看,素普正没事人一般站在他们的房门口,整理头发,手里拿着一个小包。
周洛阳回头看杜景,杜景没有说话,似乎早就料到了。
“让他进来。”杜景说,闪身到浴室门后。
周洛阳迟疑片刻,杜景示意放心,周洛阳深呼吸,平复心情,打开门。
“vincent在这里么?”素普温柔地看着周洛阳,笑道。
“他出去了,”周洛阳说,“您可以在这里等他。”
素普于是信步走了进来,周洛阳刚关上门,素普后脑勺便挨了杜景的一记重击,昏倒在地。
半小时后:
素普被反绑双手,堵住了嘴巴,杜景戴着手套,翻过他的手包,倒出来一把枪、一支口红,以及几份身份证明文件,包里还装有微型摄像头,方便他将包放在桌上时,拍摄对面的一举一动。
“呜……呜……”素普不住挣扎,以眼神示意,让他开口说话。
杜景拿起手枪,抵在素普的额头上。
周洛阳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但杜景最后没有开枪,只收走素普的装备,便这么将他扔在了酒店的浴缸里,说:“走。”
素普焦急万分,不停地朝周洛阳使眼色,先是点头,再是摇头。
周洛阳心事重重,说:“你不听听他说什么吗?”
“没什么好听的,”杜景冷漠地说,“让他开口,只会令我更想一枪爆他的头。”
杜景拖着行李箱,与周洛阳离开酒店大堂,一辆车停在大堂外,摇下车窗,露出庄力的脸。
“去机场。”杜景说。
庄力说:“我……景哥,我这才刚下飞机,行李还没来得及……”
杜景站着看他,庄力马上懂事地掉头,带他们驰离半岛酒店。
路上不知为何,多了不少盘查的临时哨站,周洛阳的手机上来了林狄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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