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都是在赌，赌什么的都有，凡是您在电影里能看到的法子，在这边都能找到。”
“二层是女人，很多人好这一口，甚至有的不在一层待，从上船就一直待在二层，也有的是从一层赢了钱就花在二层，要是输了那就在二层出气。”
姜小山笑笑：“你倒是很清楚啊，你去过二层？”
“我才不去，那些哪是女人啊，简直就是吸钱的黑洞。”梅世面无表情地道。
这小子，终于有言不由衷的时候了。
姜小山也不拆穿，就跟着他在一层里转着看。
“姜先生，您要玩儿两手吗？”梅世小心地问道。
之前得了这么大一笔钱，要是姜小山也好这一口的话，肯定会有兴致要玩一玩。
“我没钱。”姜小山笑道。
“怎么会，您上船前不是才刚刚得到了五十万？”梅世嘿嘿乐着，“坑那个丁大头的钱，花着肯定很爽。”
“哦，那个啊，那不是我的，那是给你的钱。”姜小山平淡道，“为了给我办事，让你被丁大头浇了一碗面，那五十万是给你的医药费。”
梅世一愣，不禁怔在了当场。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把那五十万块钱，都藏在了他的大梧桐树上。
当时他还在感慨着，姜先生对他实在是太信任了，要是他使什么坏心思，这钱绝对不可能让人再拿走的。
现在才明白，怪不得对方一点都不担心，原来那本来就是给他的。
“你去玩儿上两把，让我看一下。”姜小山这时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您……不会玩这个吗？”梅世惊讶地道。
“没有怎么玩过，不过我倒是很感兴趣，你可以玩一玩，让我看看就成了。”姜小山道，“不用担心，反正那五十万都是给你的，不用怕把身上的钱输光。”
梅世挠着后脑勺憨笑：“那成，我就给您示范一下看看。”
看得出来，梅世的确是在这上面玩过的，轻车熟路地就到了一个桌子上，开始下注。
这是最简单的玩法，跟电影里一样，骰盅里摇点数，摇好之后大家压大小或者是点数。
梅世的运气非常好，接连几把都赚了，手里的钱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他不像是别的赌徒越押越大，而是把自己的本钱收起来，每次从赢回来的钱里拿出一小份重新押出去。
“看起来你很有经验啊。”姜小山在旁边小声道。
梅世嘿嘿一乐，也悄声地回应：“其实这里面有窍门的，俗话说十赌九输，我只要找一个看上去像是冤大头的家伙，跟他对着押，那基本就赢定了，这就是点灯，不过要找一盏好灯可不容易。”
言下之意，他正是找了一盏好灯，才能这么容易就赢的。
可不知道怎么的，梅世说完这话之后，他的法子就不灵了。
接连几把，他都是输。
到底是少年心性，这种结果既没面子，又很让人气恼。
不大功夫，把他之前赢来的那些钱，又统统输了回去。
梅世摸了摸自己带来的本钱，最终还是没有再赌下去：“姜先生，您也看着了，就是这么玩的。”
“不继续了？”姜小山略有些奇怪地道。
“不了，”梅世郁闷地摇了摇头，“灯出问题了，明知道赢不了还继续，我也不傻啊。”
“再继续两把，说不定就能赢了呢？”姜小山笑道，“反正还有五十万打底呢，怕什么？”
“那……好吧。”梅世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了对方的话。
又是两把过去，这次他是跟着灯下的，结果还是输。
梅世有些着急了：“这回我成灯了？”
摸摸口袋里还剩下的钱，最后果断放弃：“姜先生，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今天再赌下去，我的本钱就要输光了。”
“还有五十万，怕什么？”姜小山再次道。
梅世摇摇头：“还是不了，赢不了赌，那就是给别人送钱，我有再多的钱，也不愿意给他们白送。”
那五十万，还并不能当成是他自己的钱。
先不说它们本来是姜小山的，姜小山可以随时把钱给收回去。
就算是已经成了自己的钱，也不带在这种事情上冲动的。
五十万算什么？不知道多少人，一时冲动，把亿万家产，连带着老婆孩子都输给了别人的。
而且他发现姜小山反复地提那五十万，再联想着刚刚的事情，那似乎是在考验他，看他会不会因为多了一笔意外之财，就冲动地去把他赌光。
他不能这么赌，任何时候都不能这么赌，尤其是关乎他能不能拜师的事情上，更加不能。
姜小山默默点头，这小子果然是够机灵。
他的确是存了这么个考验的心思，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察觉了。
这样看似考验已经无效了，可是能这么快察觉，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成功。
普通人想要在赌输上头的时候，哪里还用别人去激将，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孤注一掷了。
就如现在，梅世是停了下来，可是更多的人却被激怒了，不断地加大着注码。
不大功夫，很多人就带着一股子怨气，冲向了二层。
这就是所谓去撒气的。
而这些都还是好的，至少证明他们还有钱能去二层“消费”，那些还留在桌子上的人，则是注定了他们今晚无缘三层的结果了。
甚至有的人，真的会把自己的家产都押在桌子上。
等下船时，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是自己的了。
十赌九赌，那一个赢的，其实是庄家。
事实上大家都十分清楚，只要你一直在赌桌上，输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在赢了之后，输了之前，及时地收手。
然而他们都失败了。
“既然你不玩了，那借我一百块，我来玩一把。”姜小山道。
“您要玩？”梅世立刻就拿出了一百块，“那您试试吧。”
梅世并不担心，反正树上还有五十万，大不了对方输上两三把之后，他拦住就是了。
何况只是借了他一百块，输也输得起。
骰盅落下，荷官大声叫着：“买定离手。”
姜小山淡定地把一百块，押在了豹子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