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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节

齐欢 云霓 6965 2024-06-30 07:10

  公子这是信任徐大小姐,既然如此,他也就不便再多言,薛沉点点头,一切听公子安排。

  军帐中一瞬间安静下来。

  张真人咳嗽一声:“如果那闫家真的是前朝余孽,那些人利用闫家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不管怎么看,闫家的身份一旦暴露,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宋成暄目光微敛:“以那些人惯用的手段,他们这样做就说明当年的案子还有许多秘密没有披露于人前。”

  薛沉似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带兵平定西北、收复吐蕃、铲除前朝余孽,算是先皇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件功绩,先皇还依靠这些登上了太子之位,要知道在此之前高宗皇帝并不看重这个次子,按祖制长子承继皇位,要不是先皇有这些功勋,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说到这里,薛沉看了一眼宋成暄:“公子还记不记得,当年魏王出事之后,也曾有宗室和朝臣为魏王喊冤?”

  宋成暄当然记得这件事,那时他已经在宋家,京中传来的消息宋老太太从来不瞒着他,只不过那些人最后全都按照魏王党被先皇处置了。

  薛沉道:“魏王的品性如何满朝文武都知晓,先皇这样的做法,引起朝堂不小的震动,可谁都没有真正质疑先皇,因为在众人心中先皇仍旧是位贤明的君主,他为了大周社稷和百姓尽心竭力,落下一身伤患,没有人愿意去怀疑他的用心。

  即便这次聂荣将军被证实受了冤屈,最终也没有人提及重审当年的谋反案。

  我知道公子的心思,这案子皇帝要压下,我们不必将精神都用在洗脱冤屈上,皇帝一句话就能翻云覆雨,可有一点公子也要想到,到了那天民众和文武百官会站在哪一边,史官会如何去评价,对我们也至关重要。”

  薛沉说道这里略显得有些激动:“长远的来说,查清此案,对我们将来会有帮助,而且这桩案子还涉及皇室宗亲,公子不妨借此与皇室宗亲开始来往。”

  若说之前薛沉还有些担忧,现在仔细一想公子信任徐大小姐也无可厚非,徐大小姐查案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牵扯重大。

  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女子,将来会成为公子的贤内助,他也希望安义侯府能够全力支持公子。

  “慧净走了没有?”宋成暄道。

  “还没有,”薛沉向大帐外看去,“我一直让人盯着,那慧净一直和伤兵在一起,他带来的药十分好用,不少将士都对他交口称赞。”

  说到这里,薛沉面色一沉:“如果公子怀疑他,何不将他赶走?”

  宋成暄淡淡地道:“军师是怕将士们被他迷惑?若他是真的慈悲,我们都会感激他,若他是在故弄玄虚,我也会让所有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薛沉应了一声。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宋成暄走回自己帐中,桌案上已经堆满了文书,自从常悦和李煦到了常州,这样的案牍工作也愈发繁重,军师已经挡下大部分,剩下的必须由他来处置。

  恐怕要熬一晚上,才能理清头绪。

  宋成暄将心思沉浸在政务上。

  ……

  天渐渐放亮。

  徐清欢带着凤雏站在了军营外。

  门口护卫的将领道:“大人已经吩咐了,无论何时徐大小姐前来,都不必阻拦。”

  将领带着徐清欢走入军营,眼见着宋成暄的大帐就在不远处,将领十分恭谨地退下:“大人一直在里面,帐中的灯也一直亮着,应该没有休息。”

  徐清欢点点头。

  “公子,”赵统进门禀告,“徐大小姐来了。”

  宋成暄从案牍中抬起头,军帐的帘子被掀开,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徐清欢提着食盒走进来,宋成暄显然是一夜未眠,难得的是他坐在文卷堆中,外表仍旧干净、整齐,衣服上没有半点的褶皱,哪里像是忙了一整夜的样子。

  徐清欢不由地想起了哥哥当年的事,她一边打开食盒一边道:“当年我父亲逼着哥哥读书,哥哥就让小厮穿着他的衣服坐在书桌前,我也是担忧哥哥挨饿,早早就去送饭食,这才发现哥哥正在床上酣睡,不过父亲一来,哥哥立即就拿起书来看,装出彻夜未眠的模样。”

  说话间,徐清欢已经将碗筷都整理好。

  宋成暄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起身,徐清欢背着手走过去,模样看起来十分俏皮:“那一幕倒是与宋大人现在的模样很是相像,不过这种摆摆样子的事,很快就能被戳破,我父亲不过随便考了哥哥一篇论语,就发现了蹊跷,最终哥哥屁股被打开了花,足足在床上躺了七天。

  现在我来看看,宋大人是不是也在摆样子骗人。”

  徐清欢虽是有意说笑,却还是将目光落在宋成暄面前的桌案上,毛笔已经被废置了一支,墨块也已经被磨的见底,看到这里她微微一笑:“看来宋大人……”

  话还没说完,一个臂膀伸出,揽住了她的腰身,然后微微一用力就让她整个人坐下来。

  他依旧整齐地坐在桌案前,只不过这次怀中多了个她。

  徐清欢脸颊微红,就要挣扎,宋成暄那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怎么?你也想将我打个屁股开花?”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是来帮忙的

  那声音不大不小,震得她耳朵发麻。

  亏他好意思说出口。

  “宋大人真羞耻。”她撑住桌案就要顺势起身,却发现每次都低估了这男人的力气。

  他明明只是用一只手臂轻轻地拢在她腰上,可她就是用尽全力也推不开,怪不得哥哥会被一下子就摔出去。

  宋成暄道:“说起这桩事的人不是清欢你吗?”

  宋成暄的声音淡然,仿佛不夹杂任何的情绪。

  不知为何她就想起前世的宋侯,人前始终都是清冷的模样,像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现在想一想,也许都是骗人的假象,他背地里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就像现在,一边义正言辞的说话,一边不肯放开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现在我说完了,”徐清欢说着又去推他,“宋大人继续处理公务,我也该走了。”

  “别动,”宋成暄压低了声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向前凑着在她耳边低喃,她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思量到这里不禁脸一红,抬起眼睛向前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宋成暄已经提起了笔,桌案上是一本展开的奏折,开头已经写好了。

  “泉州招讨使,臣宋成暄奏……”

  以宋成暄的官职不能直接将奏折呈给皇帝,除非是朝廷交待下来,请此次迎战的主将一起具奏,那么也就透露了一个消息,主将会被朝廷嘉奖。

  宋成暄方才说的“后果不堪设想”,显然指的是他手中的毛笔会不小心污了奏折。

  既然如此,他就应该将笔放下。

  可看起来宋成暄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饱蘸了墨汁继续向那奏折上写去。

  徐清欢不敢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丝不苟地写着,盼着他快些写完,宋成暄的字却越写越慢,如同她灯下绣花一样,将一整日的时间都用在上面都不够。

  宋侯日理万机的模样她不是不见过,他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将这些应付过去,徐清欢皱起眉头,恨不得立即将那些墨都泼在他身上,让他装模作样。

  心中正闷闷地想着,眼睛落在那奏章上,看到宋成暄的字,眉毛微微弯起来。

  前世时,她就听说过,宋侯的字不堪入目,许多在宋侯面前忍气吞声的朝臣,私底下骂他奸人、武夫,便是垂髻童子写的字也比他要好的多。皇帝每次阅览他的奏章都忍不住要皱眉,若不是知晓宋侯书写的弊病,还当他有蔑上之嫌,从来未将皇帝视为君上,为了体面些,宋侯后来的奏章都让下属或家中管事代写。

  宫宴上她曾见他酒后在屏风上题字,只觉得那草书还算能入眼,并未仔细查看。

  如今亲眼打量面前的字,一撇一捺如同两个小人在打架,端得是不像话,徐清欢知道他花样多,委实不该被他抓到任何把柄,等着他写完奏折,一切便了了,可看到这里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何故发笑?”宋成暄的声音有些凉凉。

  果然他眼里揉不得沙子。

  男人的字便是他的颜面,她无意让他丢脸,徐清欢道:“宋大人的字很是威武,我只是想起父亲让我们兄妹练字时情景,是以发笑。”

  宋成暄道:“你觉得我的字不难看吗?”

  “不难看。”徐清欢违心地道。

  “没有撒谎?”

  “我为何要因为此事撒谎。”

  宋大人自然不会嫌弃自己的字,她这样说总是没错。

  宋成暄眯起眼睛:“所以方才并非在耻笑我。”

  “并非。”撒了谎就要继续说下去,虽然话说的有些艰难,不过他都将字写成这个模样,总不能真的与她争辩出个结果,尤其是宋大人这种好面子的人……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字丑,所以她不担心会被戳穿。

  “侯爷请的西席先生想必不错,”宋成暄道,“不如你告诉我这字哪里写的好?只要说的有道理,我就信了你。”

  徐清欢只觉得手被捉住,然后翻了过来,她正不知他要做些什么,那带着凉意的毛笔笔尖就落在了她手心中。

  笔尖轻搔,有些痒意,握着她的手又十分的炙热。

  她心中有些发慌,屏气凝神等他写完了,才仔细看过去,宋成暄在她手心中写了一个:暄字。

  用的是正经的馆阁体,字体看起来秀润华美,正雅圆融。

  徐清欢一时愣住。

  片刻间他又在“暄”字旁边,写了一个“欢”字,这次用的不再是馆阁体,少了些秀雅,遒劲十足,看起来气势大方,与那奏折上所写的字天壤之别,自然不像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了。

  “你方才不是在耻笑我?那字写的果然好?”宋成暄的声音更加低沉了些。

  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靠近,徐清欢闭上了眼睛,她还真的作茧自缚:“宋大人的字的确好,我从心底里佩服……”

  她抿了抿嘴唇又强调一句:“这次是真心话了。”

  徐清欢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再那么清亮,而是带着几分婉转求饶的意思,为何每次与他相处都会被逼迫的这般狼狈。

  “饭凉了,我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关键时刻她期盼宋大人已经饥肠辘辘,禁不住饭食的诱惑。

  话音刚落,徐清欢只觉得身体一转,眼前已经变成了军帐的帐顶。

  “我的确有些饿。”

  听得宋成暄的话,不知为何她有些发慌,伸出手想要去扶那桌案,挣扎间碰落了砚台,徐清欢立即闻到了一股墨香。

  公文上被墨溅到,脏污了一片。

  外面似是有脚步声靠近,徐清欢慌忙支起身子,宋成暄注视着她的目光幽深,并没有去看那些文书,而是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

  让她更加慌乱不已。

  “宋大人快去收拾,”徐清欢道,“现在将那奏折上的衬纸裁下来重写应该还来得及。”

  她脸颊微红,眼睛中带着几分娇羞和慌乱,却一声声催促着他起身离开,还真是狠心。

  徐清欢看着那桌案上的狼藉,恐怕许多文书都要重新写了,她来送饭是想要帮忙,可并非是为了捣乱。

  “要不然,”徐清欢心虚地去看食盒,“你先吃饭,我来帮你收拾。”

  第三百七十四章 会不会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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