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吓得失禁了……
丫鬟们脸红地别过头去,小厮们忍不住想掩嘴偷笑。
阿荔一脸嫌弃地替张眉寿拿帕子捂住了口鼻。
她这个动作让张义龄羞愤欲死。
张鹤龄张延龄眼中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向来崇拜的二哥,竟然当着这么多人被吓尿了!
试问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他们的偶像呢?
柳氏哪里看不出女儿是在怕什么,为防扯到张眉寿与邓誉的亲事,她当即也上前跪下了。
她先是朝着张老太太认错,说自己教导无妨,险些酿出大祸,又转脸向张峦柳氏赔不是:“都是孩子不懂事,二弟二弟妹看在大局的份儿上,就别跟孩子计较了……”
张口就是别跟孩子计较。
宋氏无声冷笑。
张彦那边已经走到了张峦身旁。
“好好蓁蓁平安无事,这腿……必然也会康复的。”他目光变得温和无比,又带着商量的意味:“二弟,你在国子监里认识的人脉也不少,大哥也使使劲儿,咱们都要早做防备――尤其是苍家大爷,如今正在锦衣卫处当差,你跟他向来交好,若能提早知会一二,想必此事也不会再兴什么大风浪……”
他还要继续说,却被张峦打断。
“大哥打算如何处置义龄?”
张彦眉头一跳,却只有道:“当然要罚,重重地罚。”
张峦立即接话道:“不如我来替大哥罚,若不然依照大哥的性子,岂不是要将孩子打个半死?”
张彦:……
他脾性温和,怎么可能会将孩子打个半死!简直胡说八道!
“那二弟说,要如何罚才解气?”张彦特地咬重解气二字。
张峦仿佛没听到,看向怀里的女儿,问:“蓁蓁先说。”
让孩子来罚,似乎有放水的意思,毕竟孩子头脑简单,能罚多重?
可张彦夫妇却根本无法松气,只因他们都捕捉到了张峦口中的那一个‘先’字……他是让蓁蓁‘先’说,而不是让蓁蓁说,这一字之差,含义可完全不一样!
他这显然是想先让女儿出气,如果女儿所罚不合他意,他自己还要接着再罚的!
做长辈做到这个份儿上……也不怕遭人取笑吗?
张峦当然不怕。
他非但不会觉得有人取笑他,还觉得自己是在教孩子做人的道理,形象那叫一个高大光明。
“二哥二姐须先向我道歉。”张眉寿也不客气,看着跪在地上的张眉妍姐弟张口就要求道。
他们欠的道歉太多了,哪怕这道歉不情愿,她也十分想听。
咳,确实肤浅了,虚荣了啊!
心底有个沉稳的声音在装模作样。
但是也不妨碍她觉得这画面让人舒坦。
谁让她这辈子决心要做一个搅家精呢,搅家精最不想做的就是息事宁人。
她即便不搅和大房,大房也要来搅和他们,既然如此,不如先搅为敬。
把这个家趁早搅散了,让别人无家可搅,这叫做化被动为主动。
张眉妍听到她还特地将自己带上,气得暗暗咬唇。
今晚之事明明可以让义龄一个人背下来的,然而张眉寿这么一闹,只怕回头下人们对她的非议必不会少。
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也只能起身上前。
张眉寿被张峦抱在怀里,垂眼看着来到她面前的张眉妍。
迎上张眉寿居高临下的目光,张眉妍心底难堪,脸色涨红。
“二姐,你长得不如我好看,怎么怪也怪不到我身上来吧?”夸起自己美来毫不脸红,本是极自大的话,从一个七岁女孩口中说出来却有着别样的天真。
张眉妍的脸更红了,带着羞恼:“……三妹,这是没有的事,义龄吓糊涂了。”
张眉寿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径直看向柳氏,道:“你要恨也该去恨大伯娘――”
第11章 全当解气
柳氏:……怎么还有她的事情!
这不是变着法儿地说她长相一般吗?
都说童言无忌,可小孩子的话往往更扎心。
“但大伯娘就做得很好。”张眉寿认真夸赞道:“大伯娘也没我母亲生得好看呀,可大伯娘从来没有嫉恨过。这一点,二姐应当好好学学才对。”
这是夸人吗?
柳氏扯了扯嘴角,笑得极牵强。
宋氏忍不住掩嘴笑,抬头对上张峦仿佛颇为认同的眼神,她不禁微微脸红起来。
柳氏见这一幕,更是忍不住攥紧了帕子。
张眉妍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发现就连祖母也在笑!
张眉寿出口无状,这般不懂得敬重长辈,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三妹说得对极了。”张眉妍冲着张眉寿一笑,笑意却显然只停留在表面,眼底都气红了,语气也微微有些颤抖。
“我自然比不了妹妹,但若说嫉恨,却是从未有过的。二姐跟你道歉,是因为一时糊涂偏袒了三弟,没及早将真相道出。”
总而言之说破天,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嫉妒张眉寿的长相的。
能那么好承认的,都不叫真正的嫉妒。
张眉寿也冲她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
承认不承认已经不要紧了,在场的没有人是瞎子。
张眉妍忍着泪转身走了回去。
张义龄被脸色阴沉的张彦拉了起来。
他走向张眉寿,虽仍对‘锦衣卫’三个字而感到心有余悸,恐惧不安,但要当众给张眉寿赔不是,他还是极不情愿。
他偏着头不去看张眉寿,声音低得仿若蚊响。
“三妹,这回是我不对,不该如此……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眉寿将他这幅半点都不磊落大方的样子看在眼中,暗道这姐弟俩没一个有救的,连最基本的认错都认得这般小家子气,显然已经被养歪的扶不起来了。
“二哥说什么?我听不清。”她佯装茫然地问。
张义龄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却仍然不大:“我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满意了吗?”
张眉寿当即惊呼出声――
“什么?你下次还敢?……二哥,你还想害我一次吗?”
张义龄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什么时候说下次还敢了!
张眉寿在心里答他:还用说吗,你脸上都写着了。
“混账!”张老太太气得嘴唇发紫,“你竟不知自己此番险些惹出大祸来吗?这一回是放火害你三妹,下次呢?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歹毒的心肠,待你再大一些,是不是连我这个老不死的祖母也要害了!”
她不见得有多么疼爱张眉寿,而是张义龄的德行太过不堪,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张家的底线。
“祖母,我没有……”
张义龄急着解释。
“奴婢也听见了!二少爷分明是说下次还敢,还暗暗冲三姑娘吐了舌头扮鬼脸呢!真乃毫不知错!”阿荔连忙补刀。
张义龄整个人都懵了。
他什么时候吐舌头了!
这死丫头说谎话的能力也太高超了吧。
偏偏……这还真就像是他平时做惯了的事情,说他冤枉恐怕都没人相信!
这不,连他爹娘都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张义龄有心想再辩解,却听张老太太厉声道:“看来这是不打不行了!来人……给我打,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她说话间,已经抓了香炉边的一支鸡毛掸子丢了过去。
阿荔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捡了起来。
张老太太身边的蒋妈妈已经将张义龄拖去了堂外。
张义龄被按在长条凳上,阿荔挥着鸡毛掸子不用别人吩咐,也不打别处,专打他的屁股。
她虽然气极了二少爷害自家姑娘,但也是懂得分寸的,只会将张义龄打得疼得嗷嗷叫,而不会伤及到筋骨,以免留下后遗症,再赖上她!
她生怕等会儿大房的人求情,便要喊停了,别再打不回来姑娘险些被火烧的本儿,所以一下接着一下,抽的又准又快。
张义龄鬼哭狼嚎着,疼得理智全无了,开始还是求饶,后面就直接骂起阿荔和蒋妈妈来,扬言日后要剥了她们的皮。
阿荔闻言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死胖子,想剥我的皮?那我就先将你屁股打开花儿!
她手上力气愈重,鸡毛掸子扬得愈高。
“瞧瞧,瞧瞧……不打能行吗!”张老太太越听越气。
甚少见张老太太发这么大的火,张彦也明白儿子这回是真的犯了太多忌讳,像老太太所说的‘不打不行’,可关键是……打了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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