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能视物,心里就会泛起一种莫名的恐慌,她忍不住伸手过去碰了碰宋衍的面颊。
“执夷,我有话要和你说。”
宋衍顺势将头低下来一些,贴着她的掌心摩挲,淡淡的“嗯”了一声。
萧挽澜想了想说:“你这样,我说不出口。你先放开我,也把眼睛闭上,不准看我。”
这种话说出来,总归是羞煞人的。
宋衍见她语气认真,便就依言做了。
萧挽澜重新的了光明,侧首看向躺在自己身前的宋衍。
他此刻双目紧闭,嘴唇抿成一线,像极了以往端肃的模样,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萧挽澜咬了咬唇,掀开被子,一双手慢慢抚上宋衍精瘦的腰身。
宋衍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动作,整个人都有一瞬的僵硬。
萧挽澜比他矮上许多,仰着头恰好能看见宋衍微微滚动的喉结,紧绷的下颚。她缓缓将他抱紧,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两人此刻都变得急促的心跳声。
“宋衍。”
她低低喊了一声,将脸埋在他衣襟上,缓缓蹭了蹭,手臂收的跟紧了,恨不得将自己融进他的骨血中才好。
“等我们回长安……就成婚好不好?”
后面那句话如蚊呐一般,可宋衍还是听清楚了。原本闭着的眼睛豁然睁开,那双一向深邃的眼眸中,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无措。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以往遇事所用的手段全都忘了个干净。从没有这样笨拙的时候。
萧挽澜说了自己想说的话之后,却一直没有等到宋衍的回答,甚至他似乎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她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没想到只是这样一句话,竟然将一向镇定的宋衍都吓到了。
心里又是后悔又是羞愤,让他娶她就这样为难吗?她难道是蜇人的蛇蝎?
早知道就不要开口了……
萧挽澜心底忿忿地想着,恨不得上去狠狠咬上一口,方得解恨。
只是她眼下更觉羞耻,抱着宋衍的手缓缓松开,想要把自己再次埋到被窝里去。
可还不等她抽手,一股强大的力道又将她按住了。
萧挽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让宋衍抱着腰按在了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逡巡自己的领地的猛兽一般,目光因为狂热而显得有几分可怕。
可声音低沉且极有耐心,几乎是诱哄着她道:“淮儿,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结婚不远了!感觉啥都没写就被锁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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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萧挽澜一触上宋衍的眸光, 心头就是一震,分明帐中的光线朦胧, 他眼瞳却明亮至极。
被宋衍这样专注的瞧着, 仿佛忘却了刚才的那份羞赧,她鬼使神差一般开口, 小声道:“执夷, 我们结为夫妻,可好?你要是同意,等回长安, 我就去求皇兄下旨赐婚。”
想到刚才他的反应,萧挽澜顿了顿, 眸光暗淡下去, 又说:“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我、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
“现在你我这个样子, 你觉得我像是不愿意吗?”宋衍低笑着问她, 声音低沉醇厚, 听上去动听极了。
“你都不知道我之前忍得多辛苦。”
萧挽澜这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 两颊顿时火烧一般,匆忙别开眼,磕磕巴巴道:“你、你快下去。”
宋衍依言重新在她身侧躺下,捏了捏她的掌心,认真道:“在没成婚之前,我不会对你做越矩的事。淮儿, 我要我们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手心被他紧紧握住,萧挽澜也收紧了手指,整个人挨过去靠在宋衍的胸前,缓缓点了点头。
从未有感受过这种感觉,和一个人心挨得如此之近。
宋衍抬起原本按在她腰间的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轻柔的不可思议,“不过还是我去见皇上吧,既然是我们俩的婚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儿家出面。”
笑意爬上嘴角,整个人就如同置身在云端一般,萧挽澜喜欢极了宋衍的那句“我们俩”,就像是从今而后他们俩都要绑在一处。
她轻笑出声,“执夷,你真好。”
宋衍却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承不起这句话。
他低头亲了亲萧挽澜的前额,立誓一般道:“淮儿,我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萧挽澜心下动容,连着眼眶都泛起了一阵酸意。她忽然想起自己带过来的那一对玉佩,猛地做起身来道:“执夷,你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便越过了宋衍匆匆下了床去。
妆奁就放在内室,萧挽澜翻出那一对玉佩,又快步折了回去。
等爬上了床,她便将那一对玉佩中的一只递给宋衍,笑着说:“这对龙凤佩,当初是我父皇亲手雕的,他和母后一人一只,父皇临终前将它门给了我。”
“父皇和母后一生只有彼此,我希望我们也能和他们一样。要是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以后也把它们传给他。好不好?”
宋衍却没有立刻接过玉佩,像是痴了一样望着她那张笑意婉娈的面庞,半晌之后才将那半璧玉佩接过,笑着点头道:“好。”
“其实母后不在以后,父皇鲜少有真的高兴的时候。”萧挽澜回忆起旧事,露出几分怅然来,又说:“所以你还要陪着我长长久久的活着,越久越好。”
宋衍低笑着答:“好。”
萧挽澜看着宋衍,他整个人在此刻都显得无比鲜活、耀眼,与往日里从容沉稳的模样大不相同。
她觉得自己变得贪心了。
两个人重新躺进被窝里,宋衍将萧挽澜抱在怀里,因着今晚还有正事要办,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睡意。
他就说:“淮儿,和我说一说你以前的事吧。”
那一段岁月是他不曾参与的,忍不住就想要去了解。
萧挽澜觉得自己做的事,在京中的传言应当是一抓一大把。不过都是些不怎么好的事。
她顿时就有些赧然,小声说:“我有什么好说的,你肯定也听过不少。我以前听说还有人暗地里给我起外号,叫我混世魔王的。母后倒是说我像她小的时候,父皇就算是训斥我,也从没说过重话的。”
当初她帮着崔琰私奔,已经是印象里挨骂挨得最惨的了。
宋衍不禁有些惊讶,“先后辅佐先帝,颇有贤名,以前也同你一样胡天胡地的,可真是让人想不到。”
“好啊,你居然还敢编排我。”萧挽澜拧了他一把,哼声道:“我母后出身将门,本来就规矩少,她小时候还上树掏过鸟蛋,我都没掏过。后来再大一些,她还想要扮作男子混入军营,结果被我外祖父给找到了,我外祖父说要是我母后能在狼行山待够一夜,就将她带在身边。我母后十分爽快的答应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受命负责暗中保护她的父皇救了她。”
“那先后是从那时候属意先帝的?”宋衍含笑道。
萧挽澜却摇了摇头,嘿嘿笑了两声道:“我父皇早就在那了,可硬是等到我母后吓破胆了,哭够了,哭累了,才出手。因为这样才长记性。之后一段时间我父皇因着这个事,可没少被我母后刁难。不过我父皇虽说出身兰陵萧氏,却是个不受人重视的庶子,被忽视惯了,如今却有个人想着法招着他,惹着他,也不过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小把戏,那个人却乐此不疲,他表面生气,心里却反倒是纵然着她的。我年少时一直很羡慕父皇和母后,以为自己和顾疏与他们像极了,却不知道顾疏和我生气,是真的不喜欢我。他偶尔会纵容着我,不过也是因着我的身份。”
宋衍低头亲了亲她,这个吻不带任何欲望,只是怜惜。他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更像是给予她安慰。
“什么年少时,你现在也还是个小丫头。”
他力道太大了,萧挽澜都有些喘不过气,可她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回抱住了宋衍,将整个人深深埋进他怀里。
唇角却扬起一个粲然的笑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愉悦,一字一字慢慢地道:“但是现在我遇见了你,以前所有的事反倒是变得微不足道了。执夷,我从没感觉这般圆满过。”
……
萧挽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约莫快到了五更的时候,被一阵钟鼓声吵醒。
外面的动静极大,喧闹声不绝于耳,隔着槛窗看过去,隐约还有人擒着火把在外面走动。
身旁已经没了宋衍的身影,他睡过的地方却还有几分温热。
萧挽澜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心中责怪自己怎么这般好睡,又暗骂宋衍居然也不喊她。
她正忙着低头找鞋来穿,房门却被人在这时候推开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醒了?”宋衍笑着走近,蹲下来给她把穿了一半的鞋子穿好,才又说:“僧众被召集到大雄宝殿,严青和宣汉县县令正在拿着名簿查点。我回来带你一道去看看。”
萧挽澜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发作了,站起身问道:“那杨妙儿那边怎么样?”
“已经让人拿着钥匙去喊了。”宋衍领着她出门,“我们先去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外此刻被手持绳索配着大刀的侍卫团团围住,等萧挽澜和宋衍过去,名簿已经差点完毕了。
宣汉县县令穿着一身青色官袍,见了宋衍进来,便上前给他行礼,毕恭毕敬道:“大人,查点完毕,人都已经到了。”
宋衍略一颔首,看向大雄宝殿内集合的僧众,下令让他们都脱下上身僧袍。
和尚们都有些不明所以,可也不敢不从,纷纷将僧袍摘下,露出上身来。
其中居然有三人的后背像是被什么血红的东西沾染,一眼看去,醒目极了。
宋衍让人将那三人捆了,押上前来,冷笑道:“你们可知后背之物为何?”
那三人彼此看了眼对方的后背,登时面如土色,其中正有两人是那慧觉与慧真,如今见了宋衍,心道中计,更是两股战战。
倒是三人中的另一人机灵,推说道:“这是朱砂笔绘的,不过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玩笑罢了。”
宋衍脸上的笑容不减,像是极有耐心,不疾不徐的说:“很好,只怕除了你们三人,还有一人与你们同戏,我让她出来与你们对质。”
说着,便让人领了杨妙儿进来。
杨妙儿虽说是青楼女子,但在也不是谁都能入得她的香闺。如今一夜间勉力应付他们三人,已经是精疲力竭,体骨酥软,被两个侍女扶进殿来。
她的指尖原本白玉如葱,如今指腹间却染着片片赤红,与那三个和尚头上的别无二致。
宋衍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掠过,淡笑着道:“这可是与你们相嬉之人?”
三个和尚脸上都露出几分骇然,浑身战战,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衍又让杨妙儿将入睡后所见所闻说来。
纵然是风月场中的女子,可人前说出闺中事到底还有几分羞意。杨妙儿有那么一瞬的踟蹰,红着脸只捡了要紧的说:“入更时分我在净室熄灯歇下,不知为何,竟觉十分困倦,沾枕便睡。等朦胧醒来,只觉鼻尖有股异香,身子已经被这三个和尚淫辱了去。原来地砖下竟有暗道通往净室,他们将我抱到密室中肆意逞凶。也不知是不是那异香的缘故,交接之间,遍体酥软,五感不甚清明。待到后来,他们三人尽兴,喂我吃了一粒药丸,我总算是全然清醒。密室黑暗看不清来人样貌,我便佯装顺从想要从中套话。他们却也不报姓名,只说若是不嫌弃,让我常来。他们三人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我的指甲盖中藏了胭脂虫制成的软膏,只需轻轻抹过便能留下鲜红的印子。”
说到这,杨妙儿顿了一顿,扬起手来,给众人相看,之后才道:“再后来,他们听到寺中钟鸣,匆忙穿衣,将我送回净室。在不能视物的情况下,也是轻车熟路,想来是惯犯了。”
如今证据确凿,那三个和尚只得纷纷磕头求饶,那光溜溜的脑门子磕在地砖上,很快便见了血。
宋衍却好似没有看见,垂着眼眸冷冷睨着他们道:“你们何时给人下的迷药,那异香又是什么,好好说个明白,指不定还能稍免刑讯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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