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泽:“你确认是在这里?”
“永城最宽最大的火车站就是这里了。”
厉承泽:“我是要更大更宽吗?”
业务能力亟待提高.吴时弦:“……不是。从这里到清泉镇有直达的班车。”
“价格看了吗?”厉承泽问,按照顾匆匆的方式,恐怕价格更甚于方便这个选项吧。
吴时弦也有些不确定,问旁边的人:“永城还有别的车站吗?”
“还有一个,南站,站小,车也少,一般都是在这里下车的。”==
厉承泽抬头看广场上的列车时刻表和信息:“去南站。”
永城是个小地方,小地方通常意味着很多规矩都是人定的。
比如拉了的出租车,司机一边应和着马上就走马上就走,然后一边开始拉第二个人,非要把车上的人塞满为止。
厉承泽搞明白这个原理,面无表情花了双倍价格包了车直达南站,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一路上全是红灯,开始第一个他还能等,第二个开始他直接用目光和灵力将前面的绿灯延长,或者在无人的街口直接蒙蔽了出租车师父的眼睛。
车到了南站,他下车,除了车费,又让吴时弦额外多付了四百块当做闯红灯的罚款。
出租车师傅自然不知,只以为来了俩傻~子,顿时脸上笑出了花儿,拿着钱又甩了甩,哗啦哗啦而去。
经过这场波折,原本预定到这里的火车刚刚离开,车站也没有看到顾匆匆。
好吧。
“去找辆车,直接去清泉镇。”
十分钟后,带着两个摩的师傅过来的吴时弦。
“老大,这俩车子是最干净最新的。师傅技术也好,……真没有车了。现在交班时间,这破地方,咱又不认识路――老大,你不如将就将就?”
他用袖子擦了擦摩的后座:“老大,您请,您坐好。这李哥的技术稳的一批。去清泉镇慢的话一个小时,快的话只要半个小时,快得很。咱坚持坚持。”
半个小时后,随着路途越来越偏,旁边的人烟已经没了,前面的山路越来越陡,吴时弦从抓着车子到抱住了骑车的人。
“还有多久啊。这怎么这么偏,这清泉镇。”
骑车的李老二笑:“马上就到了。”
带着厉承泽的李老一笑:“你们第一次来永城啊。”
车停了下来,两人一人一把腰上的刀,哗啦抽~出来,在手上拍了拍:“把身上的钱统统交出来,老子们让你们一会痛快点。”
“不用看了,这里没信号,也没人,你们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们的。”
“刚刚不是挺能的吗?装逼啊,一个出租车打个车给他妈六百,又没有女人,充什么阔,看我~干什么,麻溜的,快点。老子最讨厌你们这样装逼的小白脸。”
李老大:“别说,啧,你说这小白脸还真是好看,比大姑娘都亮眼。”
李老二:“哥,你说了的,上回你先,这回该我先选。”
“嘿嘿嘿。”
“嘿嘿嘿。”
~*
顾匆匆轻车熟路翻过村后的半面山。
半面山一半向阳一半背阴,向阳的地方大约埋了太多坟,偏偏冷飕飕阴森森。
过了这山,向阴的半山上种满了玉米,这里土地肥沃,眼下正是玉米成熟的时候,一片片青纱帐挂着饱满的果实,煞是喜人。在山脚的峡谷都是一溜溜平整的田地,
顾匆匆身上出了薄汗,她伸手擦了擦脸,顺手折了根青枝将马尾盘成发髻。
过了半山坡就是后村,顾匆匆家在东边,还要绕过一条溪流的小道。
她正走着,忽听见旁边有人在玉米地里说话。这个时候,正是摘玉米的季节,倒也不奇怪。
这是这里的玉米背阴,明显还没完全长好。
那地里一个女的哼了一声:“你不是喜欢顾家那个克夫的吗?还来找我~干什么?”声音不大,顾匆匆听出来了,是顾家远房的二姐,都是一个村子的,平时对她见面总是以哼字开头。
另一个男的声音沙哑:“好玫玫,给我吧。你知道的,我现在就喜欢你。”顾匆匆一定,这个声音是她初中同学,也是同一个村的,叫谢天华初中时候还给她写过信。
“喜欢我你还给那个老太婆修墙?你还不是看人家读书去了,知道没指望了,你们男人啊,就是馋。”
里面的动静渐渐变了。
男人的声音像极了狼:“我就是馋,我小时候断奶早,馋得很。”
女人娇笑喘~息不绝于耳。
顾匆匆忍着恶寒走了十米还能隐隐听见。
也真是不怕人知道啊。
走过拐弯处她立刻快步跑了起来,熟悉的家出现在面前,正在屋子里淘米的顾老太太差点把米洒了。
“怎么回来了?”她先上下打量匆匆,紧张问,“是学费没够不让读了?”
“怎么会?有贷款又有低保补助,奶奶别担心了,我很好。”她将脸靠在那张起了褶子的脸上,“就是,想奶奶了。”
“傻孩子。才出去一个月,你看你这回来,这车费多贵啊。”
顾匆匆麻利接过奶奶手里的瓢:“放心吧,奶奶,我中了个彩票,用彩票钱买的票,我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都软的很,不伤牙。”
她麻利的淘米,加水:“今天奶奶知道我回来啊,煮这么多米。”
顾奶奶笑:“奶奶可没有张大仙那本事,会掐算,你三叔啊,上周上山摔了腿,走不动,我煮点给他送去。”
顾老三住在隔壁,平时对她们照顾颇多,人也老实,平时就靠上山摘点野生蘑菇之类的山货出去换钱。
顾匆匆一惊:“三叔严重吗?”
顾奶奶面上一暗,又宽慰笑笑:“找了接骨的大夫,正是正了,就是要养。”
“怎么不送医院?”问完她就沉默了一下,还不是钱不够,想到这里,她将包里剩下的钱都掏了出来,零零总总加在一起有三百。
肯定是不够的。
顾奶奶又安慰:“别担心了。这回他老娘专门也请出张大仙也来看了,说没事的。就是冲撞了山神,好在啊你三叔还是童子身,阳气重,压得住,就是以后可能落点病根,总是捡了条命回来。”
以前这样的事情顾匆匆必定要说一句奶奶您少迷信,但今天她却忍住了。
谁知道什么是敬畏的,是说来就来的。
她不由自主看了一下行李箱,那里面装着那个已经关机的手机。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逃避的感觉很爽。
至少这两天可以安心待在这里,好好陪陪奶奶不用去想那些事。
两婆孙做好饭,然后匆匆又把自己带回来的特产拿出来,最后连同车上带回来的饮料和饼干一起,送过去给隔壁的三叔,两家住的近,平时照料多,顾奶奶在家有个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帮衬。
她送过去的时候撞上村里一个大娘,等她送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院子里围了好些人。
三姑六婆借着最后的夕阳细细打量八卦。
“呀,匆匆,你看你这读书就是不一样,白了,漂亮了。”
“你是不是擦粉了啊,还是化妆了。”
“人也洋气了。”
几个熊孩子在人群追着玩,不知道是哪一个跑到了屋子里,从行李箱掏出了一袋特产,软软的柿饼被扯开了,两个孩子在争,家长也不阻拦,只看到自己孩子争的少了才开始说:“争什么啊,你们匆匆姐姐又不是不给你们。”
顾匆匆忍着气,她不能和这些人撕破脸,她到时候痛快了走了,奶奶还在这里住呢。
她吸了口气,反正大部分东西收起来了,脸上露出笑:“慢慢吃,小心噎着。”
人群里不知道何时顾二姐和谢天华也来了,谢天华生得面目端正,虎背熊腰,他显然有些意外,愣愣看着匆匆,一旁的顾二姐在他胳膊上拧了好几下他都没反应。
顾匆匆也看到了他,她淡淡点了个头,谢天华的脸微微红了,脸上露出几缕复杂的神色。
那几个熊孩子分完了柿饼,又开始抢了一个别的,其中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孩子手里抓着一个手机跑了出来。
“哈哈,我要这个。”
正是厉承泽给她的那个手机。
顾二姐在人群里哟了一声:“还是个牌子啊。叫什么,诶破?顾匆匆,你这个书,读的可以啊。”
她讥讽不屑的目光预示了太多的含义。
顾匆匆面色一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顾二姐又酸又笑,“你可真能干,顾匆匆,人家读书花钱,你读书还挣钱,这可不便宜吧?才一个月就挣回来了,真比隔壁村李家那小二姐还厉害呢。”
隔壁村李二姐之前在外打工,工资高的很,本来是个励志典范,结果后来被同乡撞破,是在外做小姐。
谢天华拉顾二姐:“你瞎说什么呢?人家匆匆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话火烧浇油惹毛了顾二姐:“你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看人家回来了,心里活泛了,你不就喜欢她那瘙样吗?可以啊,你去挣钱,挣够一个月能跟她睡一晚,保证让你~爽……”
谢天华面色通红,伸手一推顾二姐:“你嘴巴怎么这么臭呢?人家匆匆又没得罪你。”
“我嘴巴臭,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我嘴巴臭?”顾二姐撒泼,出了哭声,“我就是看不起她这样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样子,装给谁看,在这里清纯,指不定回头在哪个秃头老男人跪着呢,那种又肥又腻的老男人的嘴巴才臭!”
周围有人低低笑起来,也有人两头劝解。
顾匆匆冷冷看着她。
顾奶奶面上难看:“顾二姐,你这样说匆匆我可不答应。”
顾二姐不敢跟老人硬顶,只冷笑:“要证明简单啊,出个报告就知道是不是处~女了嘛。就怕有些人不敢去。”
顾匆匆简直要被她气笑:“二姐,我看在四叔面子上叫你一声二姐。我们两家血亲隔了四层,说起来,就是一个村子里住的,我是不是处~女我怎么样管你什么事呢?需要你娶我?你若真的有时间,倒是可以趁着霜降前先把玉米收了。”
顾二姐面色一变,顿时噎住,谢天华霍然抬头,看向顾匆匆。
顾匆匆又向四周的邻居道:“天色不早了,我奶奶休息的早,三叔腿伤了,也要休息。大家有什么想聚的想聊的,明天在说吧。”
众人见没了好戏,正要离开,忽然又听得一个小孩子惊呼,紧接着是几个大人的声音。
原来那个拿着手机的熊孩子玩耍间手机从山道掉了下去。
而几个大人的声音中,轰隆隆的摩托车由远及近。
过了水泥路,到了前面一截土路,扬起大把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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