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咱们好好的,你和爸妈就有幸福美满的家,我们的孩子也有幸福美满的爸爸妈妈,这样不好吗?何必要弄的两个家庭支离破碎呢。”
林冉浑身发冷:“周培,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咱们俩能有什么幸福美满?”
周培放下毛巾,捧起她的脸,看她的眼神带着一抹奇异的光彩:“可以的,冉冉,只要你忘了徐容,咱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
林冉不禁冷笑:“你让我忘了徐容,难道你自己能忘了赵新园?”
周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像是沉默的黑色蝴蝶。
等到那只黑蝶飞走时,他倏忽一笑:“我们可以一起试试看。”
如果早一些,早一些听到他说这些话,她可能还会有所反应,可是现在……
她看着他慢慢摇头:“周培,哪怕是以前我都不一定能接受,更何况现在。”
周培没说话,只慢慢把她头发擦干,给她套上睡衣,扶着她躺下。
然后他躺在外面,手里还拿了一本书,轻声读了起来。
没几句林冉就听出来这是小红帽的故事。
她诡异地看着周培:“你这是?”
周培风轻云淡:“胎教。”
林冉:“……”
周培有些遗憾:“今天来的太匆忙没准备太多,明天咱们去多买些胎教的书和光碟。”
林冉翻过身:“我不去!谁跟你咱们?!我说过了这个孩子我不会要。”
周培不以为意也躺下来,手掌轻轻覆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劝她:“冉冉,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她能听得到,自己的妈妈不要她,她该多么伤心。”
他的话中有些悲苦的意味,林冉想到一个可能,转过来看着他。
“周培?”
“嗯?”
“我记得你从小就没了爸爸妈妈,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格外喜欢孩子?也特别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周培看着她,笑笑:“我会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可是……我们心知肚明,这个孩子很可能不是你的。”林冉压着脾气试图说服他:“你想要孩子,吴瑶可以给你生,还有很多女人可以给你生,你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呢?勉强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生下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伸手捋了捋她额边的发:“……睡吧。”
“……”
他疲累的解释:“我从收到医院的短信,一刻都没有歇息,买不到机票,我一路开车回来。冉冉,我累了,你也早些休息。”
他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绵长。
林冉心里像猫抓一样,许久都不能平静,大约是孕期反应,尽管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不一会儿也感到昏昏欲睡,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独自醒来时,她以为自己昨天做了个噩梦,可周围熟悉的环境和她身上的睡衣,提醒她事情不如她所愿。
昨天事出突然,她有些仓皇失措,其实把事情跟爸妈说说,不见得就一定要受周培的威胁。
这么想着,她伸手拿起手机,还没拨通电话,卧室门就被打开。
周培看着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微笑:“冉冉,起来吃饭了。”
林冉心里有了计较,也没跟他客气,起床洗漱完坐在桌边,可是一闻到饭菜的味道就一阵反胃,快步走到卫生间就开始干呕。
周培跟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都是担忧:“这么大的反应吗?”
一旦开始反应,哪怕在卧室仿佛都能闻到空气里饭菜的味道,林冉捂着鼻子虚弱地躺在床上,周培赶紧把饭菜倒了,又跟什么营养专家和医生通了长长的电话。
再回来时手上拿着切好的水果:“饿着肚子总不行,吃一些水果吧。”
林冉肚子确实饿,胃里也一阵阵翻腾,吃着酸甜的水果舒服了一些。
看着在一边静静看她的周培,她问:“……你不去上班?”
周培笑笑:“你忘了么,我已经辞职了。”
林冉撒谎:“可是……我还要上班。”
其实因为要打掉孩子,她已经请了一个月的假。
周培点头:“那我送你过去,再给你准备两个保鲜盒的水果切块,你难受了就吃这些压一压。你上班我就在外面等你,实在难受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林冉没被他的体贴打动,只是很惊奇:“你……肯让我出去?”
周培笑了:“难道?你以为我要囚禁你?”
林冉沉默,她真以为他有这个意思。
周培喂了她一小块哈密瓜:“冉冉,只要你不离开我,不伤害我们的孩子,想做什么都随你。”
“那……我想见爸爸妈妈。”林冉慢慢地说。
周培毫不意外:“是想问他们对付我的方法?”
林冉没吭声。
周培倒是不以为意:“我个人建议,与其你让他们知道了却无能为力平添烦恼,还不如先去找个知名律师咨询一下。”
林冉不置可否,被他带到了著名的律师事务所聚集的地标大厦。
周培很有风度的坐在车里不跟上去,只把装了水果的保鲜盒给她,还有一些文件:“这些文件里的公司名称都已经打码,你不用担心泄密,a市最好的律师差不多都在这里了,你可按着价钱来挑,贵的一般来说水平都更高一些。”
他这么说,林冉反而不放心,不过她也不会故意避开那些收费昂贵的事务所。
在询问了五家事务所后,周培打来电话:“冉冉,你先下来休息一下,有什么问题下午可以再去询问,太累了你身体吃不消。”
其实……不用再问了,周培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买通这里的律师。
林冉面色苍白的回到车里,周培没问结果,只问:“去哪?”
林冉一脸疲惫:“我想回家先睡一会儿。”
还没到家,她就已经睡着了。
在一个红灯的路口,周培俯身把副驾驶座调成了平躺的模式,看着林冉舒服的蜷缩在上面,才又开了车。
林冉现在特别特别的渴睡,午饭也没吃,睡醒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周培坐在一边在看关于胎教的书,身边还有花花绿绿的一堆。
卧室里多了一个国学机,里面正循环播放着三字经,孩子们齐声吟诵着“人之初,性本善。”
她起身,被子有了一些动静,周培眼光就投了过来,见她醒了,他过来扶起她:“饿不饿?”
饿是肯定饿的,但是想到干呕的感觉就让她有些迟疑:“你给我把水果拿来吧。”
他轻责:“前三个月妊娠反应都很大,甚至有些人一直反应到孩子出生,哪能只吃水果,而且水果太凉,也不能多吃。”
他端过来一碗面条。
熬了两个中投的鱼头豆腐汤,除了清香没有其他味道,里面下了蔬菜面条,稀疏地沉在鱼汤碗底,上面只有几个青绿的葱花,一点油烟味都没有。
林冉不仅没有反胃,还喝了两碗,喝完后她盯着周培的眼睛开口:“周培,我们好好谈谈吧。”
周培嗯了一声,在床边坐下:“好。”
林冉心平气和:“我知道你那些证据抖落出来,我爸爸就难逃牢狱之灾。周培,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能不能看在我爸爸对你有恩的情况下,放过他?”
周培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冉冉,选择权一直在你的手里。”
“周培,公平一点。”林冉难掩悲哀:“你明知道,我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周培笑了笑,声音低的像是叹息:“冉冉,你也没给过我其他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小短文了解一下?
第67章
林冉哀求的看着他:“不如这样?八周的时候可以查胎儿的性别,这段时间我都听你的,等到时候我们去检查,如果孩子是你的,我就认命,如果孩子不是你的,你放我走行不行?公司的股票,房子车子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我走。”
周培静静看着她,不为所动:“我到底想要什么,你一开始就知道。”
“我知道你想要孩子!”林冉接近崩溃边缘:“可是这个孩子他不一定是你的,你自己也知道,还是说你只想报复徐容,因为你认为是他撞死了赵新园?可是周培,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还是说你以为分开我们,就能让他痛不欲生?周培,你也是男人,赵新园死了你不是依然娶了我,不是依然有吴瑶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非谁不可,徐容他那样的人,你绑住我根本起不到任何报复的作用。”
大约是因为提到了赵新园,周培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变化,有些失望和受伤,随即转化为淡淡的自嘲,他轻声问:“冉冉,我们在一起五年,我在你心里真的……就这么不堪?”
林冉眼泪流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周培你现在让我觉得很害怕。”
他轻轻搂住她:“别怕我,冉冉,不要怕我,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林冉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哀哀地哭泣:“可是你已经在伤害我了。”
周培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些,才问:“你在医院看到我和吴瑶的时候,为什么不回来质问我,而是去找他?”
林冉不知道从何说起,大概是因为周老太太的话在她心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更重要的是她不自信,因为她能感觉到周培温柔眼波下的沉重,感受他温和笑意后的郁郁寡欢,还有他不经意流露出的落寞与伤痛。
很多时候她不愿意多想,可是在听到周老太太那番话后,这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像是变成一个个的油滴渐渐浮出水面,在她心里烫出一个个的黑洞。
黑洞里渗进来一股股的冰水,清晰地倒映出他悉心照料背后的冷漠与疏离。
她可以若无其事的说出赵新园,说出吴瑶的名字,可是这些她不想说,那些忐忑和瑟缩是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和伤痛。
顿了顿,她问:“如果当时我来质问你,你会怎么敷衍我?”
周培眼前像蒙了一层薄雾,有瞬间的失神:“就算你来问我,我大概也是无话可说。”
林冉再次尝试劝他:“既然我们都有错,甚至是你有错在先,周培,你就放过我,放过我家好不好?我可以向你认错,可以给你补偿,如果你咽不下这口气,我把孩子打掉,以后不会再跟徐容有任何瓜葛,只求你原谅我放过我爸爸好不好?”
“不好。”他看着她轻轻开口:“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唯一的错就是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我。”
面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周培,林冉一筹莫展。
亏得她以前还以为周培可以任她揉捏,那些都是他给她的错觉。
老虎把自己伪装的像个家猫,她就忘了他锋利的牙齿和爪牙。
其实都怪她天真,一个年纪轻轻就能在商场呼风唤雨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她印象里那个逆来顺受的人物?
林冉被动的承受着他的照顾,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他好像全然不在乎,只按时的做饭切水果帮她洗澡擦头发做胎教,一个人也忙的不亦乐乎。
这么过了半个多月,他给她拿来一个新手机:“这里有新的号码,还有你以前的联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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