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直接来到后院,车停的那一刻,齐妙自己把车帘掀开,第一个蹦了下去。
独孤寒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朝后宅方向走去。
齐妙脚下生风,轻声熟路的来到梁庐夫妻住的院子,院子里一堆人,蒋氏伏在曹氏的肩头,悲痛不已。
李紫玫陪在梁汉松身边,梁汉柏站在一旁,梁桂芳带着梁桂兰坐在角落,众人的眼睛,全都看着房内。
门口,两个人把守。齐妙虽不认识,不过看样子也知道,是个练家子。
众人见他们夫妻俩到了,纷纷整理心情,走过来跪在地上,说:
“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太子妃请安。”
齐妙来到蒋氏面前,蹲下身子把人扶起来。蒋氏站起来的那一刻,紧紧抱着齐妙,哭诉着说:
“妙儿啊……呜呜……二娘要活不成了啊!呜呜呜呜……”
蒋氏悲痛欲绝的哭着,齐妙心里难受,双眼通红的抱着她,一言不发。
曹氏、梁桂芳、李紫玫等人见状,纷纷要上前劝阻,全都被齐妙拦下了。
这个时候了,发泄最重要。
如果不让蒋氏把心里的憋闷哭出来,只怕……送走了梁庐,她自己也要交代。
独孤寒来到门口,问了把守的人之后,便推门进去了。
门开的那一瞬间齐妙看到,齐雨泽跟梁安,一前一后给二伯梁庐渡气。至于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看样子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这会儿独孤寒进去,那就是四个了。
齐妙胸前的衣服湿了,不过她丝毫都不在意。冲梁汉松使了个眼色,后者过来,帮着一起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哭的太伤心,体力跟不上,蒋氏这会儿瘫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嘴里“哼哼唧唧”。
齐妙看着母亲的面色,轻叹口气。走过去把人也安置在椅子上,道:
“娘,您可别出什么事儿。我二伯母这边,可全靠你帮着张罗了。”
曹氏明白闺女的意思,紧紧握着她的手,重重叹口气,说:
“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怎么就……唉!”
谁都不想这样,可事儿既然出了,埋怨谁都没有用。梁汉柏一双眼睛通红,就在蒋氏身边陪着。
今年春闱成绩不错,中了举子。秋闱没参加,打算在等一年。可如今再看,梁庐命不久矣,他也得耽误三年。
说来说去,都是命啊!
李紫玫端来一碗参茶给蒋氏,生怕她在这节骨眼昏过去。只要梁庐醒来,势必要嘱咐些什么,她作为发妻,不可以不在场。
小心翼翼的伺候蒋氏喝茶,院子里气氛特别压抑。府内上下所有的人,全都小心谨慎做事,没有人敢上前打扰、烦忧。
终于,房门推开,独孤寒走出来看着大家伙儿说:
“暂时没事儿。再有半个时辰人能醒,大家先吃饭,吃完再说。”
这个时候肯定没有人能吃下去,但是刚才渡气的两个人必须要吃东西。梁桂芳早就吩咐下人准备,如今听到这话,冲婆子挥了挥手,吩咐备饭。
齐雨泽跟梁安一前一后出来,当看到院子里的齐妙时,二人都是一愣。
虽然知道已经来了,可人如今在眼前,还是让这个做兄长的,有些诧异……
第744章 冲喜
梁安走到闺女面前,伸手朝身后比划了一下,道:
“妙儿,叫哥。”
齐妙看着走到跟前的齐雨泽,深吸口气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其实细看的话,他们俩还是有像的地方。脸型、额头这几个地方,都很像。
看着他满眼期待的样子,齐妙突然想到那个事情,咬着下唇冷“哼”,随后扭头不再看他。
自然的伸手,挽着自家父亲的胳膊,边走边说:
“爹,累了吧,已经准备好东西了,过去先吃点儿,您累坏了。”
想当初独孤寒给兄长梁汉森疗伤的时候,她全都看到了。用内力,最伤人。
梁安张口还要说话,齐妙直接捏了他,示意他不要出声。
多认一个哥哥,她根本不在意,在意的是……
当年原主的遭遇,还有她穿越过来后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在冰天雪地里被独孤寒办了。
虽然二人成亲,但不代表她不在意,不怨怼。
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做不到什么都没发生,直接甜腻腻的喊“哥”。更何况这会儿,自家二伯眼瞅就要不行了,她可没心思去认亲。
独孤寒看着齐雨泽的尴尬,无奈的来到身边,压低声音说:
“给她点时间。等这事儿过去,安排你们见一面。”
齐雨泽扭头看他,随后摇摇头,道:
“不急,现在我也顾不上她。”
话说的很轻松,但独孤寒自认了解他,这么轻松地说出来,背后是什么不用明说。
没有谁会不介意亲妹妹的态度,更何况在这个世上,他们二人是血亲,最亲的亲人。
众人来到饭厅,照例两张桌子,拉了屏风。蒋氏没有来,而是在房内照顾丈夫。
齐妙没去母亲那桌吃,而是坐在独孤寒的身边。
对于他们二人的感情,大家早就了解,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齐妙照顾着父亲用饭,耳朵时刻注意独孤寒跟齐雨泽聊天的内容。
二人对于梁庐的身体情况,已经做了最坏了打算。
日子既然订下就不能随意更改,可如今梁庐这样,谁也没有把握能撑到初八。
“……实在不行,就把消息放出去,以‘冲喜’为名,先把这小子的婚事办了吧。”齐雨泽随口说着。
看似随口,很明显是了解这家的情况。如果梁庐突然去世,梁汉松重孝在身、守丧三年,李紫玫仍旧要等。
再等三年,那可真就……
梁汉松闻言不同意,放下汤碗,严肃的道:
“我做不到。父亲眼瞧着就要撒手人寰,我怎么可以这么做。让我办喜事,那不如……”
“松儿,放出消息,八月初六成亲。”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安,直接开口打断了侄子的话。
今儿初四,再有两天,只要有钱、有人,相信绝对可以来得及。
齐妙压根都不知道定日子的事情,如今再次变动日子,倒也没多大波澜。
不过梁汉松很激动,直接站起身,冲着梁安抱拳拱手,有些焦虑的说:
“三叔,侄儿现在哪有心情去成亲?我爹眼瞅就要不行了,我怎么可能够……”
“没听少爷说吗,以‘冲喜’为名。”梁安不容抗拒的说着。“万一你们冲喜成功,你爹能活下来呢?”
“蛤――”
梁汉松火了,习武之人最不信的就是这些。更何况那个齐公子说了,他爹被人下了噬心蛊,蛊毒中最毒辣的那个。
即便找到养蛊人,也是徒劳,根本取不出来。
深吸口气,双手紧握的看着梁安,咬着下唇倔强的说:
“三叔,请恕汉松不能答应,此事还请……”
话没说完,李紫玫从屏风那边走过来,冲着梁安侧身行礼一下,道:
“三叔,我们的事情不着急,还是先紧着伯父这边要紧。”
梁安拧着眉头,看着眼前不懂事儿的二人,恨铁不成钢的道:
“谁说你们急不急了,现在是我二哥,躺着的是我二哥。既然已经这样了,冲喜万一成了呢?”
曹氏见丈夫发火,忙起身过来,走到丈夫的身边,素手搭在他的肩头,道:
“安哥,你看你发什么火,大家都着急,汉松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不答应也是正常的啊!”
齐雨泽放下汤碗,看了一眼身旁双目通红的青年,说:
“一切都要从实际出发。她年纪不小了,你父亲过世,你守孝三年,她在等你三年,真的就是东陵第一老姑娘!”齐妙闻言蹙眉,看着有些说风凉话的人,不悦的翻了个白眼。
其实这个道理大家都清楚,可梁汉松是人,屋里躺着的那位是给他生命的人。他若是兴高采烈的办婚事,那才说不过去行吗?
张嘴要说话,却被梁安捏了一把,话到嘴边咽回去,没有说出来。
果然,齐雨泽的话说完,梁汉松迟疑了。李紫玫见状,心里不落忍的拽了拽他的衣袖,道:
“没事儿,我能等!”
“等什么等。你能等,你未来公爹能等吗?他看不到你们俩成亲,能死的瞑目?”梁安继续抻哆着开口斥责。
本来都很懂事儿的孩子,怎么就偏偏油盐不进。
此一时彼一时,若是二哥好端端的,谁没事儿会着急改日子。
曹氏眼瞧着丈夫恼火,忙推了他几下,说:
“安哥,你别吃了,出去转转,散散心。这冲喜不冲喜的,也得二嫂来拿主意不是,你别跟着着急,啊!”
梁安闻言思索,随后起身,甩袖离开。
那碗米饭,都没有吃完。
齐妙接到母亲的眼神提示,忙不迭的起身跟着出去。路过李紫玫的时候,轻声说了句“别往心里去”就跑了。
李紫玫红了眼睛,梁汉松心疼,可也无可奈何。
屋子里的气氛就更尴尬了。本来这顿饭,大家就吃不下去,可又不能不吃。
如果都倒下了,谁来照顾梁庐,谁来操持家里,谁来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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