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陈家已经够惨了,你不要再伤害他们了。”裴疏遥轻声道,看着裴疏予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丧心病狂的恶棍。
裴疏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扶了眼镜,道:“你觉得陈家的事情全是因为我而起?”
“难道不是吗?”裴疏予反问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拒绝了陈世文的请求,陈世文不会死,而陈家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更甚至陈志明也不会走投无路之后跑来杀裴疏予。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盛世提出了那个过分的要求。为何一定要裁员,难道盛世容不下那些人吗。不,容得下,只是裴疏予不愿意给他们倚老卖老的机会。他觉得那样会更加麻烦,他不想也不屑于花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所以最好的打算便是全部辞退,重新注入新的血液。
“我当初劝过陈世文不要管那些人的死活,是他自己不听。我也同样劝过陈志明,我告诉他可以给他一笔安葬费用来维持他们今后的生活,只要他不要在管轻工机械厂的事情,是他自己拒绝的。”裴疏予语气淡淡的说着这些话,他不认为他有必要跟他的妹妹解释商场上的事情,所有他心中渐渐升起了不耐。原本还有一些雀跃的心情也慢慢失去了颜色。“遥遥,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哥,我已经二十岁了,分得清楚什么是好是坏,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凡你能松一次口,陈世文未必会死。但凡你态度好一点,陈志明未必会心生怨恨跑来杀你。”而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如此追究这件事情。三年,这是故意伤人的最大刑罚。如果不是裴疏予不愿意调解,更是使了手段,陈志明未必会被判三年。这一些她都懂,因为新闻上播得最火的就是北苑轻工机械厂的事情了。她身边的人不认识盛世老总是谁,所以在讨论的时候总会抱怨这位盛世负责人的不近人情。但只有她知道,他的哥哥就是那个冷漠无情的人。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庆幸,幸好她顾恋身份的问题,始终不愿意裴疏予来接她。所以她身边的同学不会知道这个传遍荆江的跳楼一案与她的哥哥有关。而她的哥哥就是人们口中那个罪魁祸首。
她低低的笑了一下,道:“哥,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吗?”
裴疏予脸色一变,冷声道:“裴疏遥,别忘了我是你哥哥。你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我给你了。你不该是那个来质疑我的人。”他裴疏予可以被所有人骂,但唯独不希望那个人是他的妹妹。因为这个世上相依为命的就只有她了。
“我宁愿不要,哥,我宁愿不要。以前你身边有人对我说,裴疏予这个人就是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的人,我一直不肯相信,因为你是我哥,你再坏也是我哥,我不可能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而不相信你。可是如今我看到了你对陈家咄咄逼人的态度,也看到了你处理事情的方式,哥,我才知道那些人说得是对的。”
裴疏予的脸色早已经沉了下来,他甚至不需要去问是什么人在裴疏遥耳边吹得这些风,因为这些年来被他从身边赶走的人太多了。他静静的看了裴疏遥一眼道:“我难得来接你一次,你真的要因为一个外人的事情和哥哥闹脾气吗?”
闹脾气吗?她所顾念的这一切都是在闹脾气吗?裴疏遥似乎不认识的看着裴疏予。只需一眼,裴疏予便懂了她心中所想的一切事情。他转过身来,道:“遥遥,你太小了,被人蒙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哥不想怪你。既然你今天心情不好,哥也就不打扰你了。我明天让周源来接你。”裴疏予说完便打算走,但是裴疏遥却上前两步拉住了裴疏予的衣袖道:“哥,你觉得我一直都是小孩子吗。你觉得我是被人骗了,而不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吗?”
裴疏予耐了性子,回头道:“我再不堪,也是你哥。这样你满意了吗?”就算他承认了那些人说的话,承认了他做的这些事情,那又如何。他是裴疏遥的的哥哥,永远都是。他们骨子里留着同样的血,这是到死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我宁愿不是你的妹妹。”裴疏遥低声叫了出来。
裴疏予不可置信的看着裴疏遥,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惊疑与微微恐惧的表情。他冷着脸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宁愿不是你妹妹。我宁愿当初跟着妈妈走。”裴疏遥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妈妈两个字是她和裴疏予心中最大的结,轻易不能碰触。但如今她宁愿选择那个人,也不想和裴疏予在一起。
裴疏予僵了片刻,右手微微抬了起来,似乎要打下去,但最终还是垂了下来。他垂下眼眸道:“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冷静一下。”他相信等裴疏遥冷静下来了,就会后悔今天说的话了。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将满心的郁结压了下去。等抬头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裴总了。他没有再看裴疏遥一眼,转身便打算离开,只是刚刚转过树林,便迎面撞见了两个人。
那两人脸色不自然,也不知道之前他和裴疏遥的争执,对方听进去了多少。裴疏予面色不虞,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视线扫过其中一个人时,意外的皱了下眉头。毕竟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见到这张脸这个人了。
那人依旧穿着一身暗雅的西装,匀称修长的身形展露无疑,看起来十分的欲。尤其是一张精致的脸更带出了一丝反差的张扬来。只是这张脸再怎么惊艳,也不是他裴疏予喜欢的类型。毕竟他喜欢的是可爱一点听话一点的。至少那个棱角分明、脸上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的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或者还会是他忌惮的类型。他蓦然收回目光,假装并未认出对方一样,直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