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你若是说我说的不对,那便是在说我眼光不好。”秦深抓着她的手握在手心,低头道,“你没那么好,我眼光不好,我们合在一起,岂不是恰好?”
长宁被逗笑了,“花言巧语。”
“是真心。”秦深声音也染上笑意,“离得这么近,难道听不出来吗?”
“听出来了。”长宁把手放在他的心口,手下的身躯温热有力,蓬勃的热气随着心脏一声声有力的跳动传递到她手上,合着她掌心跳动的血脉,渐渐地变得一致。
长宁抬眼看他,含笑道,“心跳的这么快,你一定是在说谎了。”
秦深扣着她的脉搏,闻言回看她,挑眉道,“你心跳得如此快,你刚刚必定是说谎了。”他俯身凑在长宁耳边道,刻意压低了声音,用一把撩人的嗓音说,“所以事实应该是,你听出来了。”
“咳咳!”拾风很有先见之明地跟着车夫坐在了马车外面,只是隔着一层帘子还是能够看到里面的人影晃动,眼看着两人身形渐渐重合,她不由地出声打断了。
虽然她对秦深拐走长公主的事情已经放下许多,但前提是她一直以为小将军是个不苟言笑的木愣子,谁曾想他这般——这般会撩。
她总是要向着她家长公主的,决不能让长宁被欺负了去,此事要是他俩相较长宁占了上风,她便会一直沉默着,可是现下长宁明显不敌他手。
她要是再不出声,长宁就该被欺负得红着耳朵哑口无言了。
“小将军,”拾风问,“现在是回将军府,还是会长公主府?”
秦深看着长宁通红的耳根,长宁察觉到耳根的热度,倒是习以为常了,她看着秦深询问,“要不出城,去温泉别院?”
秦深道,“那便去吧。”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应该就是日常了
争取这个月完结,加油↖(^w^)↗
第50章
温泉山庄和秦深送给她的马场比邻而居, 本是皇家别苑, 因为长宁冬日里素来畏寒, 落雪后常来此小居, 皇上就把此地赐给她。
长宁对此地的一草一木皆烂熟于心,引着秦深沿着路边繁花盛开的小道,穿过郁郁葱葱的花木羊肠,拉着他在一棵树前停下。
长宁蹲下,伸手摸了摸上面刻着的划痕,语气怀念道,“我小时候, 才长这么高,父皇带我来这里,比着我的身高在这里刻下了一个印子。”
那道划痕很低,要俯下身才能注意到,因为经年已久,就像是人身上的伤疤一样,周围泛起的一圈的痂。秦深也跟着蹲下,和长宁一起看着这棵树。
“这棵树是父皇小时候就有的, 他每次出宫到这里都会偷偷来看看, 但是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长宁侧着头看秦深,笑得有点得意, “可是他告诉我了,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
秦深曲起手指,在树干上轻敲了一下, “小叶紫檀,很漂亮,年份很久,无人照顾还能长得这么好的,已是难得。”
“是吧,我也觉得。”长宁伸手摸了一下,喃喃道,“所以有时我就觉得父皇其实并没有离开,他一直看着我,守着我呢。”
“这棵树在跟我一起长大,我长高了,留给它的印记也在一点一点变高,”长宁指尖在树皮上轻划,说,“就好像我留在这里的时间从没有消失,它们只是被刻进了这里,等着某一日我再来此地。”
长宁仰头看他,伸着一根手指,勾着秦深,秦深纵容地曲起食指拉着她,长宁就笑了,轻轻地晃了晃手,“我现在已经长高了,比这条线高了许多,这道划痕便有些陈旧了。”她说,“我觉得,我需要留下另外一个记号了。”
“所以呢?”秦深捏着她的手指,把她整个手掌握紧手心,垂眼看她,眼神温柔语气温和。
“所以呢,”长宁往下使了一点劲,秦深顺从地在她身边蹲下,长宁认真地看着他,“我想让你帮我,比着我现在的身高,重新在这里画上一道,就像我小时候父皇做的一样。”
两个人挨在一起,缩在高大的树木底下,身边是浓郁芬芳肆意绽放的花,阳光从树叶间斜斜地洒下来,又暖又亮,在地上投下两个相依偎的影子。
这是春天啊,又美好又热烈的春天,充满了勃勃生机和无限的希望。
就像长宁一样,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心头发软。
“好。”秦深看着她,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长宁把手搭在秦深手上,秦深先起身,然后拉她起来。长宁蹲久了脚麻,一个踉跄栽到了秦深怀里,磕到了鼻子,有点痛。
长宁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虚虚地点着地,等着那一阵针扎似的酥痒过去。她揉揉鼻子,皱着眉用手指戳了戳秦深的胸膛,抱怨道,“好硬,硌疼我了。”
秦深轻笑一声,并未辩解,让她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自己蹲下,把她麻了的那条腿放在自己膝盖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揉着。
“忍着点,虽然这样会更难受,但会好的快一点。”秦深手上动作不停,垂眼说道。
从长宁的角度看他,能看到他英气的眉毛,微垂的睫毛,笔直高挺的鼻梁,和抿着的嘴唇。是长宁很熟悉的模样,看了很多年,描摹过很多遍,可是此情此景下,依然会觉得他温柔得让人心动不已。
长宁和他相处的每时每刻,会发现他不为人知的更加吸引她的一面,也会从已经熟悉的点点滴滴里,更加泥足深陷。就像一个解不开的九连环。
长宁食指勾着秦深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做什么?”秦深不恼不怒,顺从地仰头看她,声音平静纵容,“难受吗?”
长宁摇头,看着他诚恳道,“觉得你太好看了,一时有些情难自已,想让你看着我。”想让你一直看着我,面前有我,眼里有我,每一刻的时间里都有我。
秦深一顿,手下的力气失了分寸,长宁觉得有些痛了,但她没有说话,因为秦深放下了她的腿,起身扣着她的腰,把她抵在树上。
“一寸紫檀一寸金”,小紫叶檀虽然被誉为木中之王,但树皮依然是粗糙的,皴裂的,隔着一层衣服硌在背上依然是会疼的。
长宁腿仍然麻着,她背后靠着树,浑身的重量就落在秦深握着她腰的手上,还有一部分压在她落地的脚上。
秦深看着她的目光深沉得吓人,仿佛眼睛里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长宁小小的身影倒映在里面,就像是滔天波浪里的一叶扁舟。
长宁却恍若未见,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姿态放松,一只脚站着,背后抵着秦深的手靠在树上,她轻声问,“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深才回道,“没什么。”他声音有些干,也有些哑,盯着长宁的耳根看了一会儿,才说,“只是突然想起,只是在树上刻一道划痕,并不需要你双脚站着,这样也可。”
“哦。”长宁乖乖地应了一声,放下双臂并拢在身侧,站直了身体,甚至刻意伸长了脖子,像极了一心想着长大的小孩。
秦深手放在她头上,往下压了压,“不许踮脚。”
于是长宁老老实实地往下缩了缩,降了一指头宽的高度。
秦深勾起唇角,摸出一把薄刃,又薄又锋利的刀尖抵在树干上,他却没了动作,他问长宁,“真的要我来刻吗?”
“对啊,”长宁点头,一瞬不移地看着他,语气坚定,“就是要你来刻。”
这棵树是先帝亲手所植,在长宁幼时,被父皇牵着手领来这里,两人站在树下仰头看这一丛郁郁的枝叶,在这里刻下了长宁双亲尚在,被捧在手里无忧无虑的印记。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来到这里的人变成了秦深和长宁,他们两个一靠一立在树下,依然是这一棵更加繁茂的枝叶。
就像过去和现在时光交织,先帝握着小小的长宁的手,长宁笑着跳着撒娇着,求父皇把线刻的高些,时光流转,一树的叶子瑟瑟抖动,沐浴着阳光雨露飞快地拔高,长宁在树下转了一个圈,褪去青涩的稚气,变成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
先帝握着长宁的手逐渐滑落,把她交到了一直陪着她的另一个人身边。
长宁看着他小声说,“父皇看着呢,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秦深一顿,刀刃在树上划出一道痕迹,“不会。”他压下薄刀,一道工整深刻的痕迹出现在树干上,他说,“不会后悔。”
这痕迹像是一个见证,又像是一个印记,辗转传承,经年不休。
长宁揪着他的衣襟,闻言弯着眉眼,踮起脚尖轻轻地抱了他一下,一触即分,温柔亲昵,“我也不会后悔的。”
“好了。”秦深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旁边错了一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树上的两道痕迹,“等过两年,你长定了,我们可以再来这里,到那时再看,你较之幼时高了几许。”
长宁比划了一下,手掌放在头顶两寸的位置,“我想长到这么高,比你肩膀高一点点,所以你不要再长高了,就这样好了。”
“我说了不算。”秦深轻笑,“你可以努力长得高一点。”
“也不用特别高。”长宁仰着头,看着树尖上一枝很漂亮的枝干,“再高也不可能够着那里。”她伸手指了指。秦深生怕她仰得太多跌过去,身后扶着她的后背,也跟着仰头看。
“哪里?最高的那枝吗?”他问。
“是。”长宁点头,“你把那根树枝折下来,我们把它做成簪子好不好?”
“今天本就是打算带你出门选簪子的,只是时机不好,遇到了不想见的人。”长宁侧着脸看他,眉目如画,比春风春光春景还要美,她说,“你不喜欢别人碰过的,我们就用小叶紫檀的木头,自己动手雕刻打磨一个,如何?”
秦深何曾对她说过一个不字,自是应允的。他轻轻跃起,一手在攀着一枝粗木,轻轻几个跳动跃上枝头。
树梢承接更多的阳光雨露,花开的自然更加繁盛。小紫叶檀的花朵很小,藏在叶子下像是挂了一层细小的铜铃,鹅黄色的花朵很盛,但又不会过分娇艳。
长宁站在树下,小小的,仰着头看他。
秦深折下最高处的一根细枝,脚在树干上一跺,一身青衣翩跹,翩然而下。他身后是盛极的暖阳,一枝郁郁葱葱,一树繁花似景,身前却只看得到一个长宁。
他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直到此时,一树震颤而落的繁华才追上他,细细密密地,宛如一场春雷后如期而至的细雨,温温柔柔地洒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长宁伸手接了几朵花瓣,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看着秦深语带笑意道,“好香。”
秦深也从她发上拈了一朵,犹如琼林宴上那一幕般,轻轻按在她额间,“不及你。”
作者有话说:手工达人长宁:做个簪子而已啊,很简单的,我教你啊(≧▽≦)
第一遍,秦深:(=_=)
第二遍,秦深:( ☉_☉)
第三遍,秦深:_(:3」∠)
第51章
两人在温泉山庄耳鬓厮磨了半天, 消磨了一整个下午, 簪子却只堪堪磨出一个轮廓。
秦深看着手中的细长条的木块陷入了沉默。长宁偷偷地把脚下摧残的七零八落的木头踢远, 背着手把已经完成一半的桃花归藏在身后, 宽慰他道,“这木头有些太硬了,实在不好雕形,半天做到如此已经难得了,先放放吧,待以后再刻花。”
也只能如此了,此刻再不回城, 天就要黑了。
入夜后,长宁却并未歇下,她点了一盏灯,散发拥被坐在床上,就着一豆灯火,正在翻看一本兵书。
拾风挑亮蜡烛,回头看着长宁道,“夜深了, 也有些凉了, 不如让厨房做些甜汤,长公主喝了暖暖身子吧。”
拾雨坐在脚踏上, 靠着床边打了个哈欠,挤出了一点泪花,她揉揉眼睛, 迷糊道,“唔,甜汤,什么汤,好喝吗?”
长宁看她一眼,兜头扔了一条披风到她头上,问道,“饿了?”她冲拾风一抬下巴,“让厨房备些宵夜吧,挑你们喜欢的让人准备。”
拾雨嘿嘿两声傻笑起来,裹着长宁的披风凑到她面前,小声说,“长公主不如躺着先小睡一会儿吧,等他们带消息回来不定要什么时候呢?”
长宁看着书出了会神,“躺下我也睡不着,总感觉不大好。”
“王映彦求我让皇兄推掉他妹妹的婚事,如今看来也未见其效,要是他再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情,我实在于心难安。”
“王府好歹也是他家,王大人再如何古板不近人情,也不会对自己亲儿子生死置之不理,长公主实在不必太过忧心。”拾雨宽慰她道,“长公主再披件衣裳吧,夜里风冷。”
“希望如此吧。”长宁喃喃自语。
好在最后并未让他们等至天明,丑时时分,长宁从将军府借调的家将就带回了消息。
“启禀长公主,”那人一身黑衣,携裹着沁了凉意的夜色,面容冷肃地跪下行礼,“属下前去王大人府中探查,已经见过了王公子。”
“他确实病了,风寒入体,现下卧床不起,日日煎药送服,屋中药气很重,关门闭窗,吹不得一丝冷风。”
“属下见过王公子,他人还算意识清醒,只是没什么精神,知道属下是长公主派去的,对着属下交代了一些事情。”
“王公子虽然病着,但这病却来的有些蹊跷,不过此时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王公子说,他已经探查到了陈林陈家曾确实曾在十多年前,送过一个自幼身体就不好的儿子去西南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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