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原本来自未来世界。
那是一个科技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的时代,智能科技已经成为每一个人都离不开的东西。
她就是从那样的一个时代,穿越回到了六千多年前的古代。
那是未来世界的文献里的尤其久远的历史。
是多少人无法窥探的过去。
在那里,她犯下了逆转时空的大罪,致使时空线混乱。
于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开始从一个时间节点,开始分裂成两个时空。
一个时空的社会进程倒退数百年,另一个失控的社会进程却开始飞速发展。
而她原来所在的那个未来的世界,也因为她的行为所造成的蝴蝶效应,而消失了。
她是被神明惩罚的罪人。
此生不老不死,在两个时空中间被称为第三时空的缝隙里,作为修补监督时空线路的人而存在着。
一双眼睛,见惯了两个时空的人生生死死,来来去去,却永远望不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而卫韫,
他的前生刚好,就身在时空分裂的中心。
当一个时空分裂成两半,成为两个不同的时空,这两个时空的磁场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而因为卫韫当时在时空发生分裂时,他正好处在中心,所以他的身上,就有了两种磁场。
即便他如今是这个时空的人,但随着他的年纪增长,他身上属于另一个时空的磁场会越发得显现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来回穿行在两个时空之间。
成为不受约束的时空行者。
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他若是掌握了另一个时空里许多先进的东西,难保他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将本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大加利用,从而致使时空再次发生混乱。
凡是能够对历史造成深远影响的一切,都是她必须要制止的。
而卫韫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对于两个时空来说,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这样一个热爱权力的人,或许也会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力而做出一些危害时空秩序的事情,而孟黎春,必须要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要杀他。
毕竟,这的确是她当初在濒临绝境时一时冲动犯下的大错,他其实也是因她而备受牵连。
即便,孟黎春那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将一个世界分裂成两个不同的时空,更是亲手将她曾经的家乡化为了虚无……
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更不能从这种冗长的痛苦里解脱。
只是到后来,知道自己的铜佩落入了卫韫的手里时,她知道,他必然会发现铜佩的神秘之处,也会真正看到那个不同于大周的异世界。
对于孟黎春而言,这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讯号。
所以,她决定杀了卫韫。
但此时的卫韫,在大周朝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依然是大周的历史风云里的一笔,而他身上的两种磁场,也是她没有办法杀了他的主要原因。
所以,孟黎春才决定使用命格束缚的方法,除掉卫韫。
凤尾鳞和铜佩本是一体,命格束缚也是基于这两个物件之间的联系,所以,阴差阳错拥有了凤尾鳞的谢桃,就成了最好的棋子。
谢桃充当了一个临时的媒介。
孟黎春之前,也从未想过要她的命。
如果不是之前的计划失败,如果不是卫韫这边有了异动,她也不会下决心要真的杀了谢桃。
那从来都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她一直都很清楚。
所以最后,孟黎春还是没有说服自己杀了她。
“可是春姐,大人难道就不无辜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对他下杀手呢?”
听完了孟黎春的这些话之后,盛月岐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孟黎春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最终,她只说,“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
“这是第三时空下达的指令。”
“那如果大人永远都不会做违背时空秩序的事情,你们第三时空还要杀他吗?”
盛月岐又问。
孟黎春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
卫韫站在那儿,几乎是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像是把孟黎春说过的话都细细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再抬眼的时候,手中的剑刃在孟黎春的脖颈间仍然泛着凛冽的光。
“你要杀我,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忽然开口,嗓音冷冽无澜。
孟黎春听了,却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但我若有心,你却不一定每回都来得如此及时。”
他将黏在门板上的卫敬手里捏着的那张折叠的图纸随手拿了过来,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是一句毫不掩饰的威胁之语。
孟黎春听后,果然变了脸色。
“卫韫!”
卫韫扯唇,那双看似多情,却始终疏冷的桃花眼此刻,更添几分讥讽的神色,他忽而冷笑,“所以孟黎春,你最好安分一点。”
“你要杀我,你明着来便是,”
他收敛了笑意,眼眉间又多了几分戾气,“但你不该将谢桃牵扯进来。”
他说这话时,语速微缓,声音有些轻,却无端端压得人喘不过气。
也是此刻,他手腕一转,剑锋向前,直接割破了她脖颈的血管,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足可见皮肉翻开,于是殷红的鲜血瞬间流淌出来,沾染了她的衣衫,染红了一片。
而他将手里的那把带血的长剑仍在了地上,剑刃上的血滴落下来,在地上绽开一点有一点的血花。
但见孟黎春被颈间的疼痛弄得脸色苍白,皱紧了眉的模样,卫韫始终冷眼瞧着,半晌后,见她颈间的伤口慢慢愈合时,他才道,“你虽不会死,却不是不会痛。”
“孟黎春,若你再敢打谢桃的主意,到时你若杀不了我,我便会向今日这样,将你绑在这儿,一刀刀地剐了你。”
一字一句,透着刺骨的寒凉。
此刻的孟黎春已经后背湿透,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凡人,她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心生恐惧。
这明明,只是一个凡人。
但她却被他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言语给深深震慑。
孟黎春一时间愣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便到,原本被那张网束缚在椅子上的女人化作了一道幽蓝的光,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就如同方才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那把长剑上的血迹却仍在。
卫敬终于从门板上掉了下来,他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渐渐地有了力气。
这一夜,所有笼罩在卫韫眼前的云山雾霭都在顷刻间渐渐拨散。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叫做孟黎春的神秘女人的意图。
他也终于清楚了,为什么这两个时空从夷朝之后,就完全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
因为它们原本,就是在夷朝之后,开始分裂成两个时空的。
夷朝之后,两个时空的发展进程犹如两条不可相交的河流一般,奔腾万里,永不重叠。
几乎是在书房中枯坐了一整夜,
最终,他是在转动的星盘声中,回过神来的。
铜佩上的光幕里,出现了女孩儿那张白皙明净的面庞,她望着他的时候,眼瞳里总是带着光彩。
“卫韫,你有黑眼圈了!”
谢桃一眼就看见了他眼下那片浅淡的青色痕迹。
然后她看见他身后的陈设,“你是不是在书房呢?你又没有睡觉吗?”
在脑中紧绷了一夜的那根弦,在见到她的这一刻,仿佛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也仿佛被窗棂外照进来的晨光给染上了几丝暖光,他肩头都带着淡金色的光晕,坐在那儿时,即便眼眉间已有些疲惫,但他仍然比过院里多少光景,如画一般。
“卫韫你为什么不睡觉?”
谢桃气得拍了拍桌子,“你们那儿的皇帝又让你加班吗?加班费都不给还让你这么累?”
“你也别那么老实呀,你能不能摸一下鱼?想该睡觉就要睡觉,反正他又没盯着你……”
谢桃又开始发挥了话痨本性。
“你这样熬是不行的,要是你把眼睛熬坏了怎么办?你眼睛多漂亮呀,可不能瞎熬夜!”
后来,她还指着他乌浓的长发,故意道,“还有啊,熬夜是会掉头发的,你看看你这么好的头发,要是以后一根根掉了,成了地中海……”
话说一半,她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没办法想象卫韫要是秃了……那该是个什么样?
应,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看的秃子?
谢桃想象不出来。
也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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