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玉:“不知你儿子在不在此山中。”
“我感应不到他。”衔苍蹙眉道,“可见他不在此门。”
“……那,魔尊大人?”
“不必担忧。”衔苍说道,“他有骨鞭在手,那骨鞭是我万年前析出的妖骨所化,只要我离得近,骨鞭就能护他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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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骨鞭画地为牢,搭了个龙形白骨塔,锁住了小魔君。
龙骨塔与那白镜修的神像同高,小魔君被困在内,百般无聊,只好死死盯着白镜修的那张脸,呸了一万多遍。
妖皇尚桑就在龙骨塔外,幽幽道:“小孩儿,你这破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你可知,在我这里,我就是神,什么琼华白镜修,全都无用。我叫你来,你便不用过那门,也能到我身边来,我叫这龙骨软掉,他就是再硬气,也会乖乖软掉,你可感觉到了,它正抖得厉害。”
小魔君停下呸白镜修,先呸了他一口。
“胡说八道!”小魔君道,“你当我父亲的法器跟你这癞蛤`蟆一样无用?!你这个二皮脸杂妖,是你的死期快到了!”
妖皇尚桑也不生气,他妖笑一阵,道:“从前我在你父亲那里吃了亏,搭上了千年自由……人界有言,士别三日当……婵婵,后头是什么来着?”
他额上的女面张了张口。
妖皇尚桑抚掌道:“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正是这个词……有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我我把镇妖阁千百妖的修为妖力都纳为己有,修为大增,而你父亲……”
尚桑抬头,邪笑着看向坐在龙首骨阵中心的小魔君。
“经过我两门试探,我已知晓,你父亲的修为,都在你身上,他而今仅靠魔气撑场面,而且这魔气……”尚桑乐的手舞足蹈,哈哈狂笑道,“这魔气是屠光魔界万重魔后背上的,自然还有债要他还,衔苍在过我的第二道门时,那魔债就蠢`蠢`欲`动,要反噬他了哈哈哈!”
小魔君恨到尖牙咬骨:“你放我出去,让我抽死这蛤`蟆!”
妖皇指着身后的烛台:“小孩儿,瞧见这个了吗?”
小魔君看过去,花花绿绿的烛台,血色蜡烛淌着泪。
妖皇道:“这叫人蜡,待它燃干后,你们都会化为我腹中的脓水……”
小魔君被恶心到大眼睛都挤成一条缝了,龇牙嘶嘶道:“闭嘴!谁要做你腹中的什么什么水,长这么丑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小孩儿你别急。”妖皇悠悠抽了口水烟,烟杆敲了敲身后的烛台人蜡:“待它走到一半时,你这个龙骨阵就会碎成一摊,到时候,你只能进我的肚子里耍嘴。”
小魔君握着龙骨栏杆,恨声道:“小爷就是进了肚子,也要闹他个地覆天翻,活活疼死你!”
妖皇尚桑伸了个懒腰,慢悠悠道:“累死累活吵我,不如与本皇一同观赏你父亲被魔煞反噬,在我这第三门苦苦煎熬的美景……我这幻境,最会寻你们的软肋,你父亲万年的仙尊,本该无欲无求,无懈可击,没想到,却是个妄想亵神渎神的邪魔,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这个心魔,好得很啊!这一门,我倒要看看他见了琼华,敢不敢缠上去!”
小魔君一愣。
小魔君:“……喂,你,不会不知道我母亲是谁吧?”
“哦?”妖皇转过脸,撇了撇嘴,“你父亲情火焚身,又是至淫之物,魔界熬煞之时,自然是随手拉到什么,就渎什么,我瞧你那原形,细得跟条蛇似的,又什么都不会,资质奇差,你那生母,充其量是条蛇,怎么,难不成,你还幻想着这天地间还能有条母龙帮衔苍产子?万年前这六界的龙就被你父亲斩绝了,小孩儿,莫要被你父亲骗了。”
他果然不知。
对哦,又有谁敢朝上神身上想?
小魔君也知自己出生的蹊跷,按父亲所言,他是母亲危机关头,感一缕前缘后留下的希望,可……
可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告诉他,琼华上神千年前就断情断爱,无限接近于无情天,既然是断情断爱的神,会在应劫时与一条龙恩爱生子?天塌了也没可能!
小魔君这下不吵了,也不呸白镜修了,他呆呆坐在龙骨阵中,思考起人生来。
“诶……那我到底怎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龙:爸,我到底怎么来的?
大龙:说来话长,你且记住,琼华是你娘就好。
小龙:亲生的?
大龙:千真万确。
小龙:可,娘她怎么生的我?
大龙:当时情况复杂,你娘把我推出天劫后,朝我怀里塞了个明珠,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我儿子,至于具体怎么生的,这……稀里糊涂就有了吧……别问我了,我真的不清楚。
【琼华:珠胎暗结呗,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第19章 【游云】神之魄
“从前,衔苍来捉我,我只能拿幻境中的寥寥小妖招呼他,如今境况不同了。”妖皇尚桑指了指身后空荡荡的镇妖阁。
阁中千张妖面碎裂满地。
他道:“我留了十二只大妖,设了十二关,陪衔苍耗上一耗,等他熬到我面前时,本皇用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戳破。”
小魔君大声道:“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屁吃!什么十二大妖,我呸!我父亲眨眼功夫就破了你两关!”
“那只是小试。”妖皇尚桑道,“两门过后,他有多少能耐,我早已摸了透。三门中的怨妖这次,会好好捏着他的痛处招待他,小孩儿,你就看着吧,看你父亲丑态毕露的模样。”
小魔君心里暗暗想,若是真的到那个地步,他就乖乖闭上眼睛,坚决不看父亲。
百年来,父亲从未对他展露过自己的艰辛,可他心里多少是知道的。每七年,父亲就会把他关在魔界里,失踪一段时日,再回来时,他能明显感觉到父亲的疲累,像极了大病初愈的凡人。
他知道这是代价。
魔界中有千万大昭人需要活下去,可魔界那地方,有点像样的水土也都被魔气腐化,父亲无法,只得将全部的魔界背在身上。虽他嘴上说是自己要靠魔气撑场面,实则却是为了界中的那些凡人。
魔气蚀骨蚀心魂,尤其见仙心更是眼馋,百年来父亲要是出一丁点差错,它们就会趁虚而入,将那颗仙心蚀掉。
小魔君深吸口气,擦了眼角的泪,握着龙骨的骨杆,悄声说道:“咱们一定要坚持住。”
幻境中,妖皇的规矩最大,骨鞭是在与幻境规则搏斗。
原本摇摇晃晃的龙骨鞭感受到小魔君的心志,又将根基向土地中深扎了数寸,稳住护阵。
妖皇尚桑悠然吐出烟圈,说道:“婵婵,不必惊讶,龙就是这世上第一倔强之物,骨头硬得很。我看这软脚杂交的小龙蛇,有几分龙的骨气……只是,再硬的骨气,也救不了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小魔君嗷嗷磨牙,心中恨道:我要是能学会一招半式就好了,我要是能帮上父亲就好了。
明明是神之子,明明有那么厉害要强的父亲,自己却是个什么都学不会的废物!
金瞳中,眼泪打转,小龙咬牙默默哭,脸上却还是恶狠狠不肯服输的倔强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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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玉与衔苍落脚飞来山后,还未寻到此门中的妖。
颁玉环顾四周后,抬起头,直直向镇妖阁望去。
这一眼,让妖皇尚桑心中打突,不由地坐直了身子,捏着烟袋出声问道:“婵婵,她是谁?”
他额上的女妖面不知。
“看起来,也就一木系的小杂仙。”妖皇尚桑道,“难道是我的错觉?”
他只觉得,刚刚颁玉转头望他这个方向时,目光似乎穿透了后几道门,盯准了他。
那双眼眸太过纯净,净的让他心不安,让他骨头里渗出丝丝恐惧,仿佛她再多看一眼,自己就要被她净掉。
颁玉收回了目光,抬手指着上山道,说:“魔尊大人怎么不出去?这不就是路吗?”
身后无人回应。
颁玉回身,只见衔苍单膝跪地,以剑支撑,垂头不语。
颁玉:“……到底是什么妖呢?”
她那桃花瓣劳累了一大圈,甚至把后几道门的妖们都看清了,也没看到此门的妖。
颁玉背着手,弯着腰,把脸凑近了,再看衔苍。
衔苍紧闭着眼,长睫低垂着,不住地颤动。
颁玉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是已经中招了。那么问题来了……我怎么没事?”
桃花瓣给了她回答。
――无记忆者,不惑也。
“原来如此。”颁玉接受了这个回答,一边抛着桃花瓣,一边围着衔苍慢慢转了起来,“那么,我怎么才能把他拉出来?”
桃花瓣答:入。
颁玉撒了全部的桃花瓣,挑眉道:“你们倒是会省事,一个入字就想打发我做事?你且说说是哪个入?怎么个入法?”
千百朵桃花瓣委屈飞回她的晶玉中,毕恭毕敬送上了答案:识入。
颁玉:“行吧。”
她坐了下来,很随意的动作,却是曾经的琼华上神冥思打坐状。
小魔君莫名觉得,她这个身姿,包括那个神情,都熟悉得很。
“她是谁?”小魔君心中也有了这样的疑问。
颁玉的仙识钻进了魔尊衔苍堕入的幻觉中。
仙识进入幻海的一瞬间,颁玉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妖。
“盗取记忆,将魂识困于记忆牢笼中的怨妖。”颁玉的仙识点头道,“嗯,如此,就看这龙,能不能识破自己被困于回忆中了。”
幻海中,一身玄衣金鳞绣,意气风发的少年,眉目满是戾气,正与九龙缠斗。
他龙牙化剑,似流动的水,贴着那些龙,寻到了逆鳞所在,一剑穿心。
龙血染红了脚下的大地,而玄衣少年则缓缓乘风落于崖上,收剑于背,抬眸看向九重天。
“我是这天地唯一。”
“九重天上是何人?还不向本座俯首!”
“本座已收服三界,本座是至尊!”
九重天外亮起金光,颁玉也好奇望去,见一女神,身背光轮,天`衣袅袅,踏云而来。
“你就是琼华?”那玄衣少年道,“本座是三界至尊。”
女神指着崖下的九龙尸首,问道:“这可是你做的?”
玄衣少年长眉一挑,擦拭长剑上的血花。
女神手指一掐,抬眸道:“倒是有几分正道仙途的资质,可惜妖骨太盛,冥顽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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