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人在我之前来过吗?”他倒也没想到那是苏青睡觉的地方,“姐你也不用收拾了,今晚我就睡在这草席上,听不见也看不着,你放心吧。”
阮颜:……我放心个鬼。
小山瞧了眼门,因听见阮颜那些话也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姐,这门能挡住狼吧?”
阮颜没好气的,“我住了这么多天要是有狼闯进来早就活不成了,你放心睡。”
小山回嘴,“你也就上了五天的山,说的好像嫁了很久一样。”
苏青站在炕边凝视着阮颜,被阮颜瞪了回来,他垂下了眼似乎对今晚的去向有些迷茫。
自己的床被小山占了,他徒然站在床边不知道是否要去柴房安息。
那里很冷,倒也不是不能睡。
小山已经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了,苏青盯着他许久,微眯着眼似乎对他霸占自己的床而深深的不满。
小山却误会了意思,他拢了拢身上的棉被,因为吃得饱饱的心情也好上许多,说话也没个把门,“姐夫你还不上床睡觉作甚,快去给阿姐揉肚子啊。”
苏青抬起的手有些僵硬。
揉肚子。
他的目光看向了阮颜,然后慢慢的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阮颜用脚轻轻的踹了他一下,看什么看!
第7章
因为小山到来点燃的烛火被吹熄,门外的风啸声在耳边吹响,赫赫有名的剑客脱了身上的外套,神色难得有些不自然的坐上了炕。
阮颜打了个滚睡在了里头,她这次连外套都没有脱,只是脱了鞋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正对着墙、背对着苏青睁着眼睛发呆。
小山时不时的探出脑袋往炕上瞧,外面的那点星光将屋里头的情况照了个大概,他大抵是以为阮颜和苏青吵了架,所以姐夫才磨磨蹭蹭的在床边试探。
炕上特别的暖和,相比于昨日只和地板隔了一层草席的睡眠,他的手触及到棉被底下的柔软布料,心底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在如此寒冷的山上,能睡上一个温暖的炕简直比什么都要幸福了。
苏青被迫当上了‘姐夫’的称号,她同他说是怕小山下山了乱说话,没有透露半分丈夫早就身亡的消息,但是苏青却从她的语气和表情中知晓了阮颜对寡妇这个词多有避讳。
苏青向来不会多事,所以他也没透露自己知道那个所谓的屠户早已死在这雪山中的消息。
同床共枕并非第一回 ,今日清晨还发生了一起意外,但这次却是有意识的、被他人盯着的状况,阮颜都未说话,他也没有反对的必要。
尽管他知晓名节对于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
于是苏青犹豫了半天,等到小山以协助两夫妻重归于好的想法再次催促他的时候,苏青和衣躺下了。
只是挨着炕边,他连被子也没有盖,双手交叉拢在胸前开始闭目养神。
仅靠着床褥底下传来的热量来抵抗周边的寒冷,他拢了拢衣裳,将那件外套搭在了身上才暖和了一些。
小山见他睡下了自然也没有管太多,他爬了一天的山本就累极,喝了两碗粥后更是困意四起,耷下眼皮就陷入了沉睡,嘴里开始打起了小呼。
苏青则是睁开了眼,他偏过头望着阮颜的后脑勺,听她的呼吸声判断她并未睡着,于是才轻声开口:“阿颜姑娘,不如……我去柴房睡?”
阮颜本闭上的眼睁了开来,她转过身将自己的脑袋扭向苏青这边,一双眼熠熠生辉地盯着他,瞧的他都轻咳一声避开她眼神了,阮颜这才开了口,“你一开门他就会醒,到时候追问更多倒是麻烦。”
苏青在黑夜中合上了嘴。
“我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阮颜嘴上说着不介意,身子却往墙里缩了缩,小声嘀咕着:“不过睡一觉,中间隔了这么宽,你怕什么?”
倒也不是怕,不过就是……
怕他自己毁了别人的名节,惹人不快。
既然她都如此说,苏青自然也没有别的话讲了,他点了点头,用着不会吵醒小山的声音承诺着:“我必不会越过中间,姑娘放心。”
阮颜巴不得他越界,将好感度往上提才好。
她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似乎是想回头但又止住了,只是将自己身上的那床被子往苏青身上扔去,自己拽住一个被角缩在墙边,“你爱盖不盖,反正……屋里就两床被子。”
这便是好意了。
被子不大,正好是盖住整个炕的大小,苏青抓住被子边缘,身体稍往里挪了半寸才正好盖了小半,也不求太多,望了床中央空出来的一大半空隙,苏青规规矩矩的闭上了眼。
阮颜是被热醒的,本是一个人好好睡在墙边,棉被也好好地盖在了自己身上,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一动胳膊却发现整个人被身后的人完全拥入了怀中,以一种极其亲密无间的姿势躺在炕上,半点都动弹不得。
系统:“他的寒毒又发作了。”
阮颜努力偏头去看他的脸,果然苏青的嘴唇发紫,整个人却滚烫的要命。
阮颜蹙眉:“他自己爬过来的?”
小山的呼噜声很平稳,系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你翻身的时候手指碰到他。”
也就是说是她自己先越了界。
倒也没想到是这种过程,阮颜被死死扣在怀中半点动弹不得,如今外头的天还黑着,她打了个呵欠,睡意再次席卷而来,反正如今天还尚早,再睡一觉也不打紧。
她突然想起一事,问起系统:“他这种情况会维持多久?”
系统也拿不准,给了一个并不确切的答案,“也许他自己融合了寒毒,明天也说不定。”
这种状况对她来说是有一定的好处的,苏青向来秉着君子之风从不多做什么,一双眼什么时候该看什么时候不该看他自己都有数,如果等她主动还不如让他自己来打破这一层瞧不见的隔膜,对于她完成任务会相对而言容易许多。
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
阮颜努力睁开了眼,她盯着横在她腰上的手,强劲有力,是她如今这副身体完全不能抵抗的力量,颈弯处贴着少年秀气的下颌,他微侧着头浅浅的呼吸着,气息平稳绵长,这是熟睡的征兆。
呼出的气息裹挟着一股冷到骨子里的寒冷,阮颜缩了缩脖子,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眼里沁出了泪花,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如今她什么也做不得,还不如睡一觉等明天早晨再做打算也不迟。
这一睡,外头的天刚刚亮,习惯早起的小山睁了眼,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如若不是生理需要去解决一番,他必定是要跟着另外两人一起再窝一会的。
雪山上白茫茫一片,小山迅速在外头解决完快步走进屋里,轻微的锁门声响将苏青惊醒,他仰起头往门口一望,小山嘴里呵出一团白雾,朝着苏青笑了一下。
阮颜还在睡,小山没有出声,只是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挑了挑眉,他点燃了炉灶,塞了几根木柴进去,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发出爆裂的声响。
他从一旁的木盆里找了几个红薯,随手挑了把菜刀削了皮切块扔进粥里,盖上盖子又坐回了草席上。
苏青浑身僵硬着,他大抵没想到这一日清晨也是如此,明明昨晚还承诺着绝不会越过中间,今早一醒便啪啪打脸,将人家姑娘报了个满怀。
本还有点怀疑昨日的事情,今日却有口难辩,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为何会如此。
他匆促的松开手,右手的胳膊却被阮颜压在了身下,想要抽.回手必定会吵醒她,苏青眉眼里难得透着几分无奈迷茫,他轻着动作翻过身,唯有那只被压得发麻的胳膊没有动弹。
阮颜不知道何时将外套脱了,只着了那件有夹层的里衣,隔了这层布料,胳膊上软绵的触感还是散着着热量传了过来,即便是他的手发麻,鼻尖也攒动着女孩子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馨香,还有那无法忽视的血腥味。
小山曾同他说过给阮颜揉肚子的事情,他想到这里侧头往阮颜身上瞄了一眼,似乎不是很能理解揉肚子和血腥味到底是如何挂钩,但是也不能妨碍他在懵懂中开始接触有关于女性方面的事情。
粥味混着红薯的香气在屋内环绕着,阮颜是被香气弄醒的,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她尚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一边伸手揉了眼,一边转过身撑了个懒腰。
苏青平淡的眸子望着她,阮颜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腰下的那只手试探性的挪了半分,下一秒阮颜的眼睛就瞥了下去,她瞪圆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将伸懒腰的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那只属于男性的胳膊。
一切都是在被子之下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小山在炉灶旁开盖搅粥,一片热腾腾的白雾之中,小山侧过头朝阮颜喊了一声,“阿姐,起床吃饭了。”
阮颜憋了口气,脸也慢慢的红了起来,她不自在的回着小山的话,“啊,哦好,好……”
苏青吸了口气,阮颜抓着他的手眼里都带着了质问,她没开口,苏青脸上不太自然,这种事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给她听。
他本就不善言辞,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几乎都要凝结成实体。
阮颜俯下身在抓着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带着乡村姑娘的野性,给那只硬邦邦的胳膊留下了浅薄的牙印。
没有比发生这种事更令人难以解释的了,苏青受了这一口,他脸色不变,眼神也不往阮颜身上瞧,低垂着眼半解释着,“在下并非有意……”
解释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将占便宜一词说出口。
阮颜没回答,她从角落里找到自己的外套匆忙套上,苏青坐了起来站在床边,他拾起那件衣裳,阮颜挪到炕边穿上鞋子,也不说话,转身将被子整理了,拿起漱口的工具往门口去了。
小山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只觉得眼前这两人看着挺登对,就是瞧着不对付,他不好管别人家里事,如今他住的可是姐夫的房子也不敢多造次,舀了一碗粥递给苏青,“姐夫喝粥,我见你俩还睡着就自作主张的做了早饭,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姐夫这词苏青担不起,但昨日未曾否认导致他如今只能受着,模糊的应了一声,他将粥搁在桌上,语气平淡不知喜怒,“你自己喝,我还不饿。”
说罢,阮颜走了进来,脸上还凝着未干的水珠,瞧着比春日里的海棠还要鲜活动人。
小山也不推辞,自己舀粥喝了,见阮颜在梳发便多嘴打着圆场,“姐,娘让我跟你说……”
阮颜梳发梳到一半,斜着眼瞧他,没好气的问:“说什么?”
小山声音放低了,但还是屋内三人都能听见的程度,“娘说,让你早些添个崽儿,给王家传宗接代!”
阮颜有些僵硬,小山便将目光放在了苏青的身上,随后在他下半.身打转,“光说没用,这事还得姐夫加把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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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话一说出口,当场的三人就奇怪的沉默了。
小山见两人面色古怪,特别是阿姐面上露出的并非是羞意,反倒蹙了眉扭过脸去,苏青不善言语,但终究也从小山的眼神中意会到了什么,他侧过身将背对着小山,面对着桌上的碗伸手端了起来。
真是太奇怪的。
他虽年纪不大,但在村子里耳闻目染的,本到了这个年纪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男人阳.痿什么的,也有耳闻。
如此这么一想,苏青瞧着年纪没比他大多少,谁家男子刚娶了媳妇不都是图新鲜,如狼似虎的时候,面前这两人明显就不对头。
他自个儿捣鼓乱想,还真当以为苏青不行,虽样貌数一数二,但也中看不中用,牛不耕地要牛何用?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苏青喝完一碗粥了,他走到炉灶边取了另一个碗盛了粥端到阮颜面前,阿颜姑娘这几个字在嘴里打着转,他低沉着声音:“阿颜,喝粥。”
许是这几日的相处,两次同床共枕,在小山当场的情况下,他作为阮颜丈夫身份时也由生疏到如今这般不露声色。
阮颜哼了一声接了过来,嘴里小声嘀咕,“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昨晚的事。”
偏偏这句话还让凑过来的小山听见了,不纯洁的小少年顿时经历了不可言说的头脑风暴,更加深信已为人妇的阿姐嫌弃姐夫不行。
他本打算今日下山,却觉得蹭了一顿好饭的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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