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咱妈当初拿走了匣子,之后又拿回来了?”荣锐摸了摸下巴,道,“那这个匣子肯定和方卉泽有关啊,她当初应该是不想让他拿到,才带走的,所以等他出国之后才拿回来。”
萧肃沉默不语,顿了下荣锐又道:“所以他这次回来才拼命找它,哥,你应该没猜错,那天在书房和阁楼里翻找的人应该就是他。”
事到如今萧肃也只能这么认为了,喃喃道:“但是,他应该没找到。”
荣锐沉思道:“是啊……咱妈会把它藏在哪儿呢?”
这问题真把萧肃给难住了,方卉慈一向是藏东西的好手,小时候他沉迷游戏,跟方卉泽借钱偷偷买了个psp,被方卉慈发现以后藏了起来。
他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去年生日问她放哪儿了,她还不说。
不过也可能是她自己忘了藏哪儿了吧?
讲真,最怕这种人藏东西了,藏到最后自己都找不到,别人……呵呵,别想了。
沉默半晌,荣锐看了眼表,说:“先睡觉吧,都快一点半了,反正这个家里你找不到的别人更找不到,不着急。”
这倒是实话,萧肃吃饱饭马上困了,伸了个懒腰:“嗯,睡吧,你也早点睡……明天是不是要去市局?”
“早上起床先去loft开会。”荣锐起身收拾碗筷,“老孙说要让吴星宇给大家做个简报,讲解一下三十二年前罗才被杀案的情况。”
萧肃点点头,打着哈欠上楼,躺到床上忽然有点疑惑——孙之圣对吴星宇很信任啊,居然这么快就把他当自己人了,还让他做简报!
刚才在游戏里闻到的不会真是爱情的酸臭味吧……
作者有话要说:荣锐:【唱】这一箭,让我挽起你的长发……
萧肃:结结实实戴好100%被攻略buff
第80章 s2
次日一早, 萧肃忍着瞌睡跟荣锐去loft开会。
有吴星宇在, 这儿比当初雇保洁的时候还要干净, 窗明几净, 纤尘不染, 地板亮得都能用舌头舔了。
孙之圣一脸幸福地横在沙发上看报告,穿着吴星宇给他洗净熨平的衬衫西裤,平淡无奇的面孔平白多了两分帅气。
“来得挺早嘛,昨天玩游戏玩到大半夜,我还以为你们准会迟到呢。”孙之圣起身给他们让位子,又再次向萧肃表示感谢,“萧老师谢谢你了,这房子真宽敞, 前几个月我住酒店都住得憋屈死了。”
萧肃客气了两句,门铃响了, 荣锒和伍心雨结伴而来。
过了个年, 伍心雨养得白白嫩嫩的,扎着可爱的丸子头,和荣锒戴着情侣围巾,站在一起简直一对璧人, 养眼极了。
荣锐昨晚才作过孽, 今天看见荣锒难得有点心虚,没有挑剔他的粉底色号,也没有讽刺他挑染了粉红色的长头发, 特别正常地打了个招呼便罢。
荣锒大概是心情好,并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帮伍心雨将大衣和围巾挂在衣架上,问:“饿不饿?都说吃了饭再来,赶什么赶。”
“要迟到了呀,说好九点半开会的嘛。”伍心雨搓搓手,吸鼻子,“好香啊,是茶叶蛋的味道?”
话音未落,吴星宇端着一大杯鲜榨豆浆从厨房出来:“没吃饭?那正好啊,我用破壁机打了豆浆,还炸了油条,一起吃一点呗?”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吴星宇从小跟着爹妈摆小摊卖早点,别的不会做,油条豆浆茶叶蛋那是十分拿手的,摆出来色香味俱全。
所以大家都不开会了,全部坐在吧台边吃早点。
荣锐给萧肃剥蛋壳,荣锒替伍心雨泡油条,吴星宇左看右看,决定和仅剩的另一个单身狗互相温暖一下,给孙之圣夹了一个荷叶饼粉蒸肉。
“谢谢啊。”孙之圣原本剥好鸡蛋要往嘴里送,顺手递给他,“你也吃。”
吴星宇两只手都占着,没法接鸡蛋,孙之圣剥完蛋壳两手油,也没法接荷叶饼。俩人对视一眼,特别默契地张嘴咬住对方手里的食物,和谐无比地完成了单身狗互助。
萧肃看着他们俩,万万没想到单身狗竟然也能撒狗粮。
撒得还特别自然特别甜。
这是个什么节奏啊……
吃了一半,孙之圣看看表,说:“不早了,中午我还要去市局,咱们边吃边说吧。”
吴星宇灌了半杯豆浆,说:“对对,别耽误领导工作,我吃差不多了,先给你们做简报吧。”
他洗了个手,拿着之前孙之圣正在浏览的文件,开始给大家讲述三十二年前发生在罗才身上的惨案。
话说1997年春天,靖川市老城区开启改造工程,打算将原本排水不畅、交通淤堵的城中村,改造成为商业住宅示范区。
罗才当年中彩票之后买的物业,其中就有一个位于这个片区内,地段好,面积大,算下来能换两套大户型,还能补不少钱。
但罗才这个人呢,特别地认死理,因为当初买地的时候专门找风水先生算过,这个老宅子风水非常地好,对他们全家都特别地旺,一旦拆改可能导致他们家家破人亡,所以不管开发商出多少钱,他死活不卖。
区政府、拆迁办、开发商的公关部……所有人轮番上阵,拆迁费越给越多,置换面积越给越大,罗才反而越来越固执,最后连他老婆和两个儿子都动心了,劝他签字,可他就是不签。
日子越拖越晚,转眼夏天到了,整个片区的钉子户就剩了他这一个,开发商便狠狠心一咬牙,决定玩阴的。
当时负责他们这个胡同的工程队,是一个乡下包工头带领的,被开发商一暗示立刻明白了,派了两个同村的年轻民工去罗才家里骚扰闹事。
罗才开着一家当地颇有名气的饭店,生意非常好,这两个民工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揣了两把西瓜刀直奔饭店,好酒好菜点了一桌子,吃完不给钱,在大堂里轰轰烈烈地闹了起来。
一会儿说菜里有苍蝇,一会儿说酒里兑了水,大堂经理看这俩人来者不善,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给他们免了单,又送了优惠券,但这俩人就是不罢休,闹到最后说自己吃出了病,要去医院做检查。
整个饭店的客人都跑光了,大堂经理感觉不对,悄悄通知了老板。
罗才活了五六十岁,什么没见过?赶到现场略一掂量,便明白这是冲着他的宅基地来的,当下争执起来。
这两个民工喝多了酒,和店里的人吵嚷半天早就上了头,被罗才声色俱厉地呵斥一顿,立刻勃然大怒,抽出西瓜刀又砍又砸。
现场一片混乱,罗才毕竟年纪大了,闪躲间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正好撞在俩人的刀尖上,就这么一命呜呼,猝死当场。
闹出了人命,所有人都傻眼了,俩民工想跑,被店里的伙计们围了起来,打闹间又戳伤了四五个人,最后还是大堂经理偷偷报了警,110的人赶过来将俩人当场拿下,带回了派出所。
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完全失控了。俩民工酒醒以后吓得肝胆俱裂,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包工头给供了出来。
那边厢包工头收到消息也是惊呆了,第一时间跑去找开发商商量对策。开发商原想一推二四六,翻脸不认账,谁知包工头当初竟然留了一手,把他暗示自己的话当场录了音。
这下俩人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开发商没办法,上下花钱打点,又花重金雇了个金牌律师,竭尽全力帮包工头脱罪。
金牌律师毕竟是金牌律师,官司打到最后,开发商毫无牵连,包工头安然无恙,只有两个民工一人判了死刑,一个判了有期。
罗才这边,家里人收到了大额赔偿,拆迁款翻倍,罗才的老婆替死鬼老公签了拆迁协议,表示息事宁人,不再上诉。
尘埃落定,结局竟然意想不到地和谐,罗家拿到了原先想都不敢想的钱和房产,开发商顺利解决了最后一个钉子户,皆大欢喜。
唯一倒霉的大概就是罗才吧,好端端为了一院房子送了命,横死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得善终。
“所以,罗才是1997年8月4日,被那两个民工捅死的?”荣锐听完简报,问吴星宇,“你们律所那个退休的金牌律师,是他们俩的辩护人?”
“对。”吴星宇说了半天嗓子都干了,敦敦敦地喝了半杯豆浆,一抹嘴,道,“说起这个律师,你们还都认识!”
萧肃诧异地问:“谁啊?”
“吕志忠。”吴星宇卖了个关子,摇头晃脑地道,“说他你可能觉得陌生,但说他女儿你就知道了——他大女儿叫吕洁,二女儿叫吕白。”
除了看过报告的孙之圣,其他人都愕然,伍心雨瞪着大眼睛道:“哈?吕白?不就是那个打抗衰针死掉的网红吗?”
萧肃也道:“吕志忠是吕白的父亲?你们所的律师?罗才案的辩护人?”
吴星宇拍了下大腿,道:“我整理资料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不是太巧了么?”顿了一下,又神神秘秘地道,“还有更巧的呢!你们猜,这件案子里那个幕后操纵的开发商,是谁?”
灵光一闪,萧肃脱口而出:“尤刚?!”
吴星宇再次拍大腿:“师兄好脑洞,这居然都被你猜到了!”
孙之圣正在喝豆浆,手一抖泼了一脸:“拍你自己的!”
吴星宇这才发现自己激动之下拍错了人,连忙抱着纸巾盒子给他擦脸:“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猪脑子,一激动就犯傻……大圣你没事吧?呛着没有?”
孙之圣唉声叹气,起身去卫生间洗脸。吴星宇还要跟上去伺候,被他阻止了:“你接着跟他们说,我自己弄!”
萧肃不知为何脑子飘了一下:这才同居了一天,吴星宇怎么都叫上孙之圣的昵称了?
“好了别内疚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嘛,领导他不会介意啦。”伍心雨特别体贴地安慰吴星宇,“接着说嘛吴律师,这案子太悬疑了,简直比电影还诡异……除了尤刚里头还有其他熟人吗?”
“没了,就他们俩。”吴星宇放下纸巾盒子,继续说,“总的来说,这件案子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当年尤刚为了收罗才的房子,暗示包工头王长友骚扰威胁他。王长友是个法盲,为了早点开工拿钱,就派自己的两个乡党,一个叫石鹏,一个叫马强的,去罗才家的饭店闹事。”
不知何时,荣锐拿了全息投影过来,在饭桌上画起了人物关系图,将吴星宇提到的人名一一罗列在上面。
“石鹏和马强喝大了,在饭店里大开杀戒,用两把西瓜刀捅死了罗才,又捅伤了店里四五个伙计。”吴星宇继续说,“事发之后尤刚被王长友的录音威胁,花重金委托吕白的父亲吕志忠,为两人辩护。最后尤刚和王长友顺利脱身,马强以故意伤人罪判了八年,石鹏因为故意杀人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荣锐低头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石鹏的名字,问:“为什么判决结果是这样?”
吴星宇道:“当时罗才身中两刀而死。马强那一刀砍在他右腿上,石鹏那一刀则刺中了右腹部。警方认定后者是致命伤,加上在场的人证都证明是石鹏先动手,马强跟随,所以石鹏作为主犯判了死刑,马强作为从犯只判了八年。”
“这俩人现在什么情况?”
“石鹏判决之后不久就被执行了,死了三十来年了。”吴星宇说,“马强在监狱里待了六年,因为表现良好提前释放,之后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律所没有关于他的后续记录。”
荣锐“哦”了一声,将石鹏的名字画了个黑框,又在马强的名字下面划了一道横线:“他们俩当时多大?”
“石鹏20,马强19。”吴星宇说,“对了,他们俩都是包工头王长友的乡党,一个村的,马强是王长友的外甥,石鹏是马强的邻居。”
那个年代,农民工都是以乡村为单位集结的,包工头往往是村里的“能人”,或者号召力比较强的长辈,这种组合再正常不过。
“所以马强如果活着,现在应该是五十一岁了?”荣锐在关系图中标注了涉案几人的年龄,“那这个王长友呢?”
“应该是七十一吧。”吴星宇算了算,说,“事发当年他三十九岁,算是他们那儿有头有脸的人物,经济情况也不错。”
这时荣锒忽然道:“等等,你说他七十多岁了?”
“是啊。”
“他现在在哪儿?”
“啊?”吴星宇一愣,“我不知道啊,我这都是从律所的老资料里查出来的,涉案人员后来的情况我们并没有记录。”
荣锒抬起眼睛看向荣锐,道:“下水道里那个受害者,dna显示也是七十岁左右。”
吴星宇打了个哆嗦,道:“什、什么下水道?什么人在下水道里?”
没人回答,大家都看着从卫生间出来的孙之圣,请他示下。
孙之圣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珠,说:“就是我们请你们律所提供资料这个案子,罗才的两个儿子前两天被绑架了……”
三言两语将案情简述一番,吴星宇听得毛骨悚然:“吓?有人被杀了?化尸以后冲进了下水道?”
萧肃看着他的惊悚的眼神,同情拍肩:“没事了,别怕。”
吴星宇“咕咚”咽了口唾沫,忽然问他:“拿啥化的?真有能化掉尸体的东西?是不是像《鹿鼎记》里海大富用的那种,撒点白色粉末死人就冒着烟没了,活人沾上也会被腐蚀……”
他这个关注点也太歪了吧?萧肃一头黑线,放下勺子,再也吃不下去碗里的东西了。
倒是伍心雨特别认真地给他解释:“是一种生化制剂啦,吴律师,我昨天大概做了一点检测,怀疑其中可能含有某种活性极高的朊病毒,普通化学试剂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得用这样的配比……”
“这种专业机密就别科普了,奆奆。”孙之圣见吴星宇听得两眼放光,及时制止女科学家现场教授犯罪方法,“书里也不能写哦,如果有人按你提供的方法犯罪,你也是要受牵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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