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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烟西台记事 温三 9297 2024-06-30 07:28

  那男人说:“你小子够狠啊,一把铁锹就杀了人,要是给你一把刀还得了?”

  原来秦虎今天去勾栏院找秦鹿时,那男人就在隔壁的院子里和女人玩儿,听见了动静透过围墙看了会儿,他看得出来秦虎有些身手,胆子也够大,出手够凶,他是南郡外山上的一票山匪,寨子里就百来个人,不怕死的有,会打的没几个。

  他看中了秦虎,所以打听了秦虎的住处,谁知道这人半夜跑了,于是又追了过来。

  那男人瞥了一旁草丛里的秦鹿说:“你要是跟老子好好干,你妹子就是我妹子,我保你你们有饭吃。”

  那一票山匪还未成型,劫的不是南郡人,他们说南郡太穷了,城大却空,不如从这儿过的有钱人。良川失了城门,又打仗了,皇帝暂定清平,估计也坐不长,那一路上搬家的富商估计都往南下,肯定会路过南郡外的这群山,他们占山为王,不怕没钱。

  秦虎说跟就跟了,山匪头子走在前,后头有个人提着秦鹿的领子就把她拽起来,秦虎像是被触了逆鳞:“你别碰她!”

  秦鹿害怕,对着提她的人拳打脚踢,一巴掌打在那男人脸上特别响,周围人一静,突然哄笑,骂那男人被小女孩儿打。

  那男人嫌弃把秦鹿丢给秦虎说:“还你还你。”

  秦鹿拉着秦虎的手跟着他,小声地问了句:“哥,我们是山匪吗?”

  秦虎嗯了一声,秦鹿又问:“山匪是坏人吗?”

  秦虎说:“能活就成。”

  第61章 燕京旧事:十六

  秦虎就在南郡外的山里定居了, 这地方就是南郡的官兵也不敢来,山匪都是一群不怕死的营生, 被西齐养软了骨头的官兵反而都怕死,先前有过几次冲撞,死了不少官兵,那些官兵便放任南郡外山上的山匪了。

  秦虎当上山匪后没多久,他们就干了一票大的,杀了南郡城里的狗官, 把狗官的银钱全都充了寨子里,后来秦鹿才知道,那狗官就是秦虎爹死时, 给了秦虎二两银子的人。

  秦虎下手狠,见惯了世面, 也就不在乎人命了,但他从来没动过南郡里的百姓, 他对南郡始终有感情,毕竟是在这一块儿长大的。

  秦鹿是整座山上唯一一个姑娘, 她小时候就被秦虎护着,虽然跟着吃过一些苦, 但也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这山上尽是男子,偶尔会对她说两句荤话逗她,一开始秦虎听见了就要和人打架,后来那山匪头子骂了秦虎一顿, 秦虎也就适当克制了。

  山匪头子说:“干我们这行的都是今日生明日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你妹子也该长大了吧?护得好了反而不是好事。那次我见了,你没来的时候她就跟个小绵羊似的,让干什么干什么,不让哭眼泪都不敢流,太胆小了,这样下去一辈子,迟早都是吃亏的命。”

  一山头的山匪,能有几个是温柔的人,便是秦虎对秦鹿,那也是直来直往地照顾,秦鹿在山上住了三年,对她的改变翻天覆地。

  秦虎也会手把手地教她一些拳脚功夫,招招都是往死里教的,还给秦鹿一根矛,因为矛长,与人打时不得近身,秦虎觉得这样最安全,然后就让秦鹿自己在山里头练。

  秦鹿还会一些轻功,那是山上探听消息放哨的人会的武功,秦鹿哄了他好久,还从秦虎那儿偷了一坛酒送给人家,那人才肯教的,秦虎得知后也没怪秦鹿偷他酒,想了想觉得女孩子学这个有好处。

  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过不下去了,到时候她会轻功,也能跑过许多人,兴许能躲过一劫,他要求不高,一如秦鹿的亲生爹娘,秦鹿能好好地活着就成。

  秦鹿十四岁时,皇帝从清平退到了南郡,而南郡山外的匪帮从一开始的一百人,由秦虎和大当家的一起发展,渐渐成了一万人。大当家的夜里带着秦虎打算干一场大的,他们想砍西齐皇帝的人头,若不是这狗皇帝死不投降,早些灭国,也不至于百姓流离失所十多载。

  然而大当家低估了皇帝身边的防卫,他们没能成功,秦虎身上中了两箭才从皇帝手下人的跟前抢回了大当家的头颅带回了山里头,自此秦虎成了大当家,皇帝还是成功入了南郡定下。

  皇帝知道山上有万人的山匪,想要招揽,被秦虎粗俗的骂了一顿,秦虎甚至因为大当家死在皇帝手上的原因,多次抢皇帝的粮草,供自己的山寨用,又或者是分给远一些被关在南郡外的难民吃。

  三年的时间,南郡外山上的山匪,成了慕山起义军,因为北迹一直南下,已经快要打到南郡的城门前来了,如果南郡守不住,慕山起义军要么归顺北迹,要么就跟着狗皇帝一起逃。

  南郡是秦虎的家,他守着南郡的百姓这几年,日子才渐渐好了点儿,却因为北迹攻城略地,闹得尸横遍野。

  百姓的眼里,不认谁当皇帝,只知生存,若是能给好生活的,谁当皇帝都一样。但是北迹却不认,与往常不同,北迹这次攻来,势必要将西齐灭国,所到之处无比狼烟四起,惨不忍睹,再没有幸运的人,能被北迹抓住,却还存活的。

  秦虎忍无可忍,带着手下的一万多人冲出了山外,直往另一头过去,想要将北迹兵拦在南郡城外,他想守的,从来都不是南郡城内的狗皇帝,而是南郡这块地方。

  那日从战争场上逃到南郡的难民纷纷围在南郡城门外,祈求皇帝能开门让他们进去避避难,然而一个脑满肥肠的大官将众人拦在了外头,说是城中无米也无盐,让他们自谋生路去。

  那些难民里,还有一些是被狗皇帝从原先南郡城中赶出来的,因为多一张嘴,便多一份吃食,秦虎去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西齐的粮队都没从南郡前走过,秦鹿守在山里还有几千口人要吃饭,她领了几百个人想冲城。

  一是因为难民在城门外的哀嚎太刺耳,二是因为城墙上的胖子太惹眼,三是因为从城门里出来的官兵屠杀难民,免得惊扰城中皇帝,秦鹿觉得荒谬,本是带着几百人打算冲城抢粮的,却成了救难民了。

  难民手无寸铁,救不活,几百号官兵不断从城门内涌出,秦鹿带的那些人渐渐不敌,她也被人往腹部刺了一剑,长时间的饥饿导致她浑身无力,杀了城墙上的狗官后,她入城了,阴差阳错地倒在了梁妄的府门前。

  那日梁妄才从皇宫中回来,听皇帝说又要跑路了,让他回来收拾收拾东西,虽说大将军死了,但将军部下还顾着梁妄,皇帝嘱咐了一句后便使他回府,就在这三日动身。

  皇帝在宫里还骂了陈总督祖宗十八代,凡是皇帝嘴里能说出来的脏话,全都用在了陈总督的身上。

  陈总督不想打仗了,他有妻儿,听说燕京那边渐渐安定了,他妻子老家是良川的,也听说良川如今也好过了许多,百姓开始重新耕地、经商,北迹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西齐却在一步步腐朽枯萎。

  陈总督投靠了北迹,连带着五万精兵,才使得清平轻而易举被北迹拿下,皇帝在南郡待了三年,如今打过来的,正是陈总督。

  提起陈总督,梁妄还能想起皇帝给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陈瑶,他与陈瑶最后一次见面,便是雪地里他让她再寻良人那次。

  梁妄回府后便坐在靠椅上发呆,府中几个下人做了饭,因为马上就要离开南郡了,所以这几日西齐的粮草全都往下一站而去,城中没有多少米粮,剩下的够梁王府上下用五天,三天内走,倒也不算拮据。

  嬷嬷端来了阳春面,梁妄见了没胃口,正巧门外像是有个小乞儿倒下了,声音软软的,恳求着让他们救济,梁妄回想起皇城中皇帝骂陈总督时,桌上还放着一碗菌菇鸡汤和烧鹅在冒热气儿,米粒白花花的如小珍珠般,配着鸡蛋羹。

  他不禁嗤笑,让嬷嬷把那碗面送给门外的小乞儿吃,谁曾想过这一次并未见过的会面,却造就了接下来近乎百年,梁妄与秦鹿之间的相守。

  秦鹿用了饭后,对着门缝喊了句:“梁王爷!我叫秦鹿,我哥是城外慕山起义军的首领,如若有朝一日,我们起义军反了西齐,若有人抓到了你,你报我的名儿!能保命的!”

  那时秦鹿匆匆跑开,生怕她这大逆不道的话惹了梁王爷,被人抓起来威胁秦虎就不好了。

  秦虎得了胜仗归来,听说秦鹿不在山上了,连忙带兵要冲进南郡,消息传来,南郡的百姓率先一步逃了,秦虎在城门外见到了秦鹿,她身上穿着梁妄的一件旧袄子,手上还捧着几个已经冷了的馒头。

  那件袄子是墨绿色的,领口的盘结上还有一粒不大不小的翡翠。

  秦鹿见了秦虎,笑呵呵地冲过去,也不管身上的伤,拉着秦虎便要与他说自己死里逃生的事儿,说得秦虎起了一身冷汗,想罚她又舍不得,心里却想着,他妹子终究还是长大了,居然能带几百人杀了几乎上千个官兵,搓了西齐的锐气。

  梁妄跟着西齐走,从南郡离开,又去了庆安郡,在庆安郡住了两年,又定在了肃县。

  肃县是个县,虽比普通的县大,却也不算城了。

  没人愿意收留西齐的皇帝,皇帝因为这么多年的逃亡,担惊受怕也有,惶恐不安也有,夜里还常常梦见自己被人杀头,浑浑噩噩了许多年,最终还是死在了肃县。

  皇帝有许多儿子,长子都三十了,比梁妄大了五岁,皇帝死的那年他就继位,然而西齐逃亡的二十三年内,皇家的皇子并未受过什么帝王之道的教育,他就是个空架子,朝廷上的事儿,还是一群迂腐的老臣说了算。

  梁妄终有一天,也成了皇叔。

  新皇帝偶尔会去找梁妄,每次去找梁妄时,梁妄就坐在院子里饮茶,他请了个会唱书的人在府中,那人是个瞎子,但琵琶弹得很好,唱得也好听,新皇帝去梁妄那儿一坐就是一整天,没什么话要说,只是喊了两声皇叔。

  似乎是在无声地请教比他年龄还小的皇叔,西齐还能扛下去吗?西齐还有救吗?为何百姓都厌弃西齐?为何西齐的子民也不要西齐了?难道他们真的错了?他父王腐败,他却有心扶持,然而有心无力,终是空话。

  西齐依旧不缺吃的,哪怕堆放着国库的古墓距离之远何止千里,西齐的皇宫里,依旧每日有鱼肉上桌。

  梁妄随遇而安的本领越来越强,整日不是看道书,就是四处玩乐,他有心帮助西齐时,老皇帝担忧他,忌惮他,他已经养成了这养尊处优吃喝玩乐的性子了,新皇帝却又想他坐镇朝野,别让那些迂腐的老头站在皇帝头顶上说话。

  西齐的戏,越来越少了,肃县来了个游走的戏班子,说是唱得不错,梁妄听到这个消息后拒绝了新皇帝来府上坐坐的请求,直接去戏班子听戏。

  他手上提着一个金鸟笼,鸟笼里头的是相思雀,黄绒红嘴分外漂亮,叫起来也好听。

  戏班子的戏的确唱得不错,但梁妄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见到陈瑶。

  清平一别,兜转三处,当年九岁的陈瑶,如今已经十八了,她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正坐在戏班子边上摆了摊位在卖刺绣。

  那些刺绣都是她自己绣的,富家小姐的手显然没干过多少活儿,哪怕穿得落魄了点儿,但一双手还是十指纤纤。她搬来肃县不久,因为长得好看才没受人排挤,在街角里头得了一个摊位。

  梁妄其实并未认出她,九岁的人到了十八岁模样大改,但陈瑶认出了他,十六岁的梁妄与二十五岁时也有很大的差别,但除了轮廓眉眼长开了一些,不再少年模样,而成青年,其实也相差无多。

  陈瑶见他时手中的针落地,讷讷地喊了一声:“王爷。”

  梁妄见了陈瑶,请她喝了杯茶,陈瑶恐怕是饿了,茶也没品出味儿来,梁妄心里感叹一句,可惜了这壶好春芽。

  他又给陈瑶点了饭菜,她还是做到了食不言,等吃完了才告诉梁妄,她爹背叛西齐去了北迹之后没多久就攻打南郡,却被南郡的慕山起义军首领秦虎给杀了。五万西齐的将领全都归于北迹,她娘知道北迹不会留他们,所以连夜带着她与弟弟出逃。

  因为身上还有银钱,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困苦,只是凡是北极所到之处,他们都要跟着逃亡,钱再多也有花光的时候,上个月家中米缸见底,陈瑶的弟弟从小被宠大,接受不了现状跑了,如今也未找到,陈瑶的娘身体不行了,她只能出来卖刺绣。

  她说话还是温吞,细声细语,一双杏眸含着泪,双手不安地绞着,过了许久才对梁妄说了句:“我爹是叛军,对不起。”

  梁妄没有被她的泪水感动,也没有因为这句歉疚而起什么心思,他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说:“拿去给你娘看病吧。”

  第62章 燕京旧事:十七

  陈瑶没敢接梁妄的钱, 梁妄单手撑着下巴,给一个端茶送水的打赏也不低, 给陈瑶银钱治她娘,只是因为他们曾经相识一场。

  其实即便没有陈总督背叛西齐,西齐也走不长,他早就在多年前的一场梦里看见了白花纷落,蝴蝶飞走,如今这局面, 是天意。

  梁妄留下钱就哼着曲儿离开了,陈瑶还是拿钱回去给她娘治病,不过这钱没能买到药。

  陈瑶的弟弟在外头没学好, 跟着几个走江湖的打家劫舍,又学会了嫖赌, 回来瞧见陈瑶手中有钱便直接抢了去,因为没能及时治病, 陈瑶的娘本身一个小病,硬生生地给拖大, 到后来腹中积水,尿在床上。

  陈瑶想去梁王府求助, 可又怕去了是自取其辱,为了她娘的身后事,陈瑶还是去求了梁妄。

  她穿得实在是普通,饶是长得好,梁王府的下人也没认出她, 不让她进门。

  陈瑶坐在梁王府前等了许久,才见梁妄提着个新买的蛐蛐儿回来,蛐蛐儿的声音吱吱直叫,梁妄见了陈瑶,将蛐蛐儿给了府中下人,自己随陈瑶走了一趟。

  陈瑶的住处腥臭,因为她娘又在床上排泄了,梁妄伸手捂着口鼻没进去,陈瑶的娘回光返照见了梁妄,哭着喊了一声:“王爷!您是来娶青络进门的吧?王爷!您行行好,可怜可怜青络吧,就是当个侧室也可!”

  陈瑶在一旁拉着她娘的手哭,梁妄没回陈夫人的话,转身就朝外走了。

  隔壁院落家里有个葡萄架,上头挂了两串青玉般的葡萄,两个院落相比,陈瑶家这院子墙角缝里都不长草了。

  梁妄突然想起来七岁时陈瑶还在陈夫人腹中,贵妃生辰宴的那日将他桌案上的葡萄端给了陈夫人吃,这般一想,梁妄又叹了口气,心想终究只是个女人,人死前说两句好话哄她听也成,结果才转身打算折回去,陈瑶就趴在房内哭了。

  陈夫人走时没能闭眼,梁妄好心替陈瑶办理了陈夫人的后事,坟包立起后,梁妄问了陈瑶接下来要去哪儿。

  陈瑶说她哪儿也没得去,就打算在肃县留着了,这乱世中只能随波逐流,哪儿还能选择生活呢。

  梁妄自己府上的下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养一个陈瑶不成问题,他张了张嘴,又将话给吞了回去。

  书上说,入道者大多是要断情绝爱的,时间会磨去身体里的欲望,留下的空壳一具,无非就是游走世间的吃吃喝喝,度日是日,度年是年。

  他终有一天会成道仙,不是现在也是日后,伴随着他的,是如他师父淮崖仙人那般百年千年的长生,他若找不到下一个,就得永远地活下去。

  他师父都快活疯了,面上保持着淡然,几年前见梁妄快死的时候,对着奄奄一息的梁妄越说越有劲儿,就差没笑出声来。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道仙长久的生,其实与死没有差别,但他师父脱离了不死血,从此投胎转世再为人,抛开这近两千年的沉闷与孤单,也等于活了。

  梁妄没留陈瑶,只是偶尔会让府中下人给她送钱去。

  陈瑶的生活好了许多,没再在路边上摆摊刺绣了,她在小院里种了许多花儿,偶尔会采摘院中最漂亮的花儿送去梁王府,有时未必能见到梁妄,但梁王府中的下人会说梁妄收着花儿呢,她能高兴许久。

  陈瑶用梁妄的钱过生活,过得心安理得,她不乱花,除去吃喝,所有的银钱都花在给梁妄买东西上面,有时会坐在院子里绣个荷包送去,有时又会买一把扇子送去,她彻底成了梁妄养在府外的金丝雀。

  陈瑶心里想着,梁妄至今都没娶妻,府中更没有伺候的侍女,她还是有机会嫁给梁妄的,只是她爹叛国那一项罪孽太深了,梁妄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而已。

  暑去秋来,陈瑶的弟弟又回来了,见陈瑶过得挺好才知道梁妄重新找上陈瑶了,他打翻了满院的花儿,提着陈瑶就去梁王府找梁妄。

  陈瑶面色苍白,羞愤欲死,陈瑶的弟弟却毫不在乎,对着梁王府的门喊:“我姐姐一个黄花闺女被你养在外头,你占了便宜还不买账,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梁王爷,我姐姐既然是你的人了,那你就得负责,我把她送给你们王府里,为奴为婢随你,但这个卖身钱不能少了。”

  陈瑶被弟弟扔在了梁王府前,梁妄听见动静出来时,陈瑶双手捂着脸,若有地缝,她一定能钻进去。

  本来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姐,一如仙子堕入了凡尘,哪儿受得起这等侮辱?

  陈瑶当场就用头去撞了梁王府门前的石狮子,她晕了过去,他弟弟却毫不在乎,梁妄给了钱打发了陈瑶的弟弟离开,还是将陈瑶接入了府中照顾。

  梁王府里的人都听说了,府上来了个陈小姐,那陈小姐原是王爷的未婚妻,但为何原因没能成亲,他们都不知道,陈总督叛国一事不好声张,陈瑶也不再敢出门了,她怕自己被朝中人认出来,会让梁妄跟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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