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常嬷嬷,大概是要不忿许久的,可能还得恨恨的在内心咒骂这几个不省心的小蹄子几句,极有可能还得给点儿脸子看。
可明微几个不一样,她们都佩服福晋佩服的无以复加,唯福晋命从,有时候听话的都让常嬷嬷生气。
“主子,奴婢瞧着四爷怕是恼了。”明微和明心伺候着松格里去东厢看过弘晖后,才搀着她回了卧房,先给她解了头上的发饰,拿着玉梳慢慢给她通着头皮时,明心轻声回禀了一句,也算是个试探。
现在主子身上不爽利,还有理由推拒四爷,等主子身上干净了呢?难道主子还能一辈子不伺候爷?明心有些想不明白。
“随他去就是,你们只要看好大阿哥就是了。”松格里微微阖着眸子,并不解释,只轻声吩咐。
“是。”明心和明微对视一眼,都安静下来,只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松格里躺下,在床头的小几上留了盏灯,静静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松格里,心情挺不错,她本就是故意的,都说了她不是好性子,还非得往上凑,这不是贱是什么?
既然已经预告过,今儿个就算是个开胃小菜,这位爷早晚得适应不是么?
出府“探亲”的明谨和明言也该到地方了,等她们俩回来,府里应该会更热闹些……带着轻松的心情,松格里慢慢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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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过了头半晌,李福海就带着几个粗使丫头和小太监,帮汪氏和柳氏并凝棋搬家。
除凝棋闹了几句,很快被李福海堵了嘴制住以外,其他四个人都很恭顺的搬到了新居里面。
比几个人更恭顺的当然是郑嬷嬷,听了四爷让苏培盛传过来的话,郑嬷嬷就知道自己奶大的这位主子爷是什么意思了。
也是,自家爷本就是个规矩的,既然他想给福晋脸面,福晋也不是个拿不起来的,那她老老实实本分尽忠又如何。
本来她冷眼瞧着,李氏要得宠些,男儿在外打拼已经够辛苦了,在家里想要喜欢个把颜色好的,在郑嬷嬷看来从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上辈子她对福晋极为严厉,也拦着福晋找李氏她们麻烦。
但她只是有些小心思,并不是个奸猾的,在实现她自我价值的基础上,忠心、能干、效率高是她身上极为明显的优点,不然松格里也不可能放心把府务交到她手上。
秀锦轩和夏听阁听起来是很不错的地方,实际上,比起东西南三个院子要差了许多,只不过是个简单的一进院子和一个有些陈旧的两层小楼。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离外院这么近,还这么久没人入住,凝棋就是因为知道这里的条件,才会在正院闹将起来。
虽然住处简陋,谁也保不齐哪天四爷就来了,所以郑嬷嬷还是收拾的格外干净,又摆置上了些简单明亮的摆件,倒是还有几分温馨。
所以即便看惯了江南锦绣繁华的汪氏和柳氏,也说不上不满意,再加上成为新出炉雍郡王的侍妾,内心都说不出的欢喜。
她们是欢喜了,四爷这几天却郁闷到了极点。
十七晚上他从正院离开,在外书房写了好久的大字儿,才郁郁睡下。
第二日他从早朝上回来,听说福晋已经把五个侍妾给安置好了,就安置在离外院一墙之隔不远处的地方,四爷更是憋闷的想要吐血。
一下子五个侍妾,他到底在福晋眼里是有多急色不堪!
除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他还有点儿隐隐约约的委屈,大约是不管这辈子的少年时光,还是上辈子的几十年间,他不顺心的时候就少,尤其是牵扯到后院的时候。
可现在,他心中团着一团火,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的,难受到他日日去步库场操练两个时辰都没缓过劲儿来。
那天,他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特别真诚,态度……也算得上软和,更是投其所好了,虽然没投到点子上,而且也认错了……
就是跟福晋聊天的时候,感觉聊的也挺投缘的,都能说到一块儿去,甚至是他未说出口的话,福晋都能及时明白,这离举案齐眉,大概可能……也不差多少了吧?
可看福晋的意思,她不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分明……分明就是不愿意伺候!
不然怎么会左一个侍妾右一个侍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为了固宠呢。
她就不怕别人说话难听?
身子不便又怎样,他又不是禽兽,只要跟自己的妻妾躺在一起就要做什么的,哪怕就是盖被子纯睡觉,那不也是给正院的脸面么?
可福晋竟然不要这份脸面,甚至……甚至是抗拒这份尊荣,这就让人难受了!都是大清朝流水线出来的皇家子弟,谁还不是大男子主义了不成?
这不亚于一巴掌盖在四爷脸上了,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要不是邬有道的话还在他耳边,那晚他险些就忍不住又跟福晋呛呛起来。
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认为自己是怕福晋身子本就不适,万一吓着……或者是更生气,再更难受的。
但是不对福晋发火,他的火气就怎么都发泄不出来,反而随着隔了几天,又因为几个摇曳生姿的安排,火气更大了些。
七月二十日晚上,四爷嘴角上就起了几个明亮水肿的大燎泡,吓得苏培盛连滚带爬的去请了宝芝堂的老大夫。
嗯……为什么没请太医呢?四爷毕竟内里都三十好几了,他实在是没好意思。
可这么大的燎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下去的,即使是擦了芦荟膏子,也喝了败火的汤药,左唇角还是肿的特别明显。
到了第二天,又是三日一次的大朝。
四爷前去上朝,在宫门口碰见了直郡王,直郡王见着四爷肿得厉害的唇角,笑得特别内涵。
“哟,四弟,你这阵子忙前忙后的,怕是没时间进后院?瞧瞧这火大的,可要大哥给你寻个可心的?”
这话正好被同样来上朝的诚郡王和五贝勒听了个正着,二人都没忍住笑,上前扒着四爷的肩膀就要看他的“大火”。
这下子可好了,四爷直接就冷了脸子,浑身都开始冒起冷气来,冻的诚郡王和五贝勒都赶紧离他远了点儿。
四爷没管他二人,只定定看着直郡王,锋锐的眼神中闪烁着黑漆漆的光芒,不管是“进后院”还是“可心的”几个字,都深深犯到了四爷的忌讳上面。
可心,可心你个棒槌!他家里都五个可心的了,还用得着老大这个大老粗给他寻么?
好家伙,爷没法子冲自家福晋撒火,还不能让自家愚蠢兄长知道花儿为谁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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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讨好(一更)
“听说自从有了嫡子后,大哥就开始流连后院, 冷落了福晋, 前几日大嫂从长春宫哭着来哭着回去的?这话都传到弟弟耳朵里来了,可见大哥比弟弟更需要可心的才是。”四爷严肃着一张俊脸说着八卦的内容。
诚郡王和五贝勒忍不住开始嘬腮帮子, 大福晋因为争风吃醋去长春宫哭诉, 被惠妃娘娘呵斥的事情, 基本上算是人尽皆知了。
可是因为大阿哥除得封直郡王以外,还领了两红旗的旗主,一时间算是风头无两,谁都没敢在脾气暴躁的直郡王面前说过小话。
这老四倒是本事,平时板着一张脸看不出来,他也挺八卦的呀!诚郡王内心嘎嘎大笑, 托着下巴思量。
直郡王嘴角抽抽, 脸色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光想着嘲笑四爷了, 怎么就忘了这个老四从小到大,一直是所有兄弟里头嘴巴最毒的一个。
因为前头跟明珠的谈话, 直郡王倒是没想着发火, 只面无表情的准备甩个脸子就算了。
可他想算了,四爷还不肯呢,就这么简单放过直郡王,怎么对得起他嘴上起的燎泡!
“也是,虽然大哥后院里头不省心,可好歹大哥家里有四朵金花, 当是知道可心是个什么感觉。要弟弟说,大哥平日里还是太好性子了些,这宠闺女没什么,可福晋该管还是得管,瞧瞧这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连大嫂在院子里怎么哭都知道了,再闹下去,怕是丢了皇家的脸面。”这几天来发泄不出去的火都变成四爷脑袋里的坑,一窝蜂的就朝着直郡王发了过去。
“老四!”直郡王只来得及铁青着脸低喝了一句,就被四爷打断了。
“俗话说得好,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放在最前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弟弟若不是为了大哥好,也没必要在这里惹人嫌,大嫂从长春宫里回去就请了太医,就是宫里头想来也不少了那等子嚼舌头的。若是大嫂再闹下去,怕是皇阿玛那里也不好交代,到时候连惠额娘也要受挂落,话放在这里,听不听的,大哥自己掂量着办。”四爷巴拉巴拉说完,一拱拳头,扭头就往宫里头走。
看着大阿哥胤禔脸色漆黑,胸膛起伏,气得像是要原地炸锅的样子,胤祉和胤祺赶紧偷摸着随在四爷后头溜了。
不溜等着被大阿哥发现二人看好戏,吃挂落么?话说老四这张嘴真是……嘶……诚郡王和五贝勒心头都对四爷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二人心头浮起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以后轻易不能得罪了老四,不然怕是脸掉到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被单独留在原地的直郡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的,感觉肝儿都开始疼起来,好个老四,他做什么了值当的老四这么怼他?不就是嘲笑了几句他上火的事儿吗?
都是亲兄弟,上火都不能说了?直郡王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完全说到了四爷的痛脚上,生气之余,还有些不解。
他带着满身的怒气朝着宫里头走,走着走着,突然反应了过来。
虽然四爷刚才那番话不客气,可若说真的只为了让直郡王难堪,四爷确实没那个脸,所以话不中听了些,可意思还是为着直郡王好的。
显然胤禔也是想明白了这个理儿,想着回府后确实得跟伊尔根觉罗氏说一下这个问题。
有了嫡子,他的心病也算是去了,能多子多福,对他争夺那个位子是百利而无一害,而大福晋身子不好,所以他才会想着多去后院几趟浇灌一下,看能不能多结几个果子。
可一直受宠惯了的大福晋根本不能理解,他去后院里的次数一多,这位就直接炸锅了,在府里头就没少闹腾,还闹到了额娘那里……
想起四爷说的话,他心头一凛,更是坚定了要回去跟伊尔根觉罗氏说说的念头,不行,下朝还是得先去惠妃那里一趟才行,宫里头可不能再任传言继续下去。
虽然四爷等于间接提醒了他一把,哦,不,是直接提醒了他一把,但他内心对四爷一点儿感激都无,任谁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顿,也难升起感激之情,不套他麻袋就算是谢谢他了。
四爷才不稀罕他的感激,本来他就算是太子阵营的人,从小跟大阿哥的关系就没多好,今儿个也不过是因为不愿意平白无故发火,落人口舌才多提点了一句。
果然,这火就是得发出来才行,眼下四爷心情就平缓了许多。
在朝堂上为了福建宁化发生民变的事情吵个不休的时候,四爷还有心思想着,也许晚间该再去正院跟福晋好好谈谈。
前天三福晋董鄂氏在府里开赏花会,福晋也去了,后天直郡王嫡子要举行抓周礼,庆贺嫡子满一周岁,要宴请兄弟们庆贺。
诚郡王福晋生辰也快到了,到时候肯定也得跟着庆贺,该跟福晋商量下,送什么礼才是……
“老四,你怎么看?”康熙坐在上面听着底下人跟在菜市场一样,就有些心烦,正好看到四爷在走神,就直接点了他的名字。
直郡王早就看见四爷在走神,听到康熙点名,幸灾乐祸的冷笑了一下。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听说福建南边,一直是前明余孽的活跃地,所以这闹事的暴民,未必全是有冤情的。”虽然四爷没听到刚刚两个官员在吵什么,但关于今天要说的事情,他内心已有腹稿,被康熙抓住一点儿也不着急。
“既然朝廷已经颁布了减免赋税的政策,对老百姓也算是体恤,这部分闹事儿的人并不能代表当地所有的老百姓,当派钦差好好查查,若是有贪官污吏,直接治罪暴民自当解散。若只是有人趁机闹事,还是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才是。”听了四爷的话,刚冷笑完的直郡王就愣住了,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马上站了出来。
“皇阿玛,儿臣觉得四弟说的有道理,儿臣愿意前往。”不管有没有前明余孽,若真是抓住点儿什么,那就是大功一件,这种好事儿,当然不能被太子一派的人抢了去。
“臣认为不妥,直郡王乃是皇子,又管着京郊的军营,去福建怕是分身乏术,臣认为此事当从长计议。”太子一派的大臣马上跳出来反对。
“话不能这么说……”明珠一脉的臣子也站出来发声了。
“行了,都闭嘴,这件事情朕还需要考虑一下,明天再议,退朝!”康熙实在是听的脑袋都大了,他呵斥了一句,瞪了四爷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恭送皇阿玛(万岁爷)。”四爷板着脸一点儿没受康熙影响,跟众人一起跪下送康熙离开。
“你派人去丰海楼一趟,听说他们家的八锦糕做的不错,买些回来。”四爷没理会想要叫住他说话的太子一脉官员,快步走到宫门口上马车前对着苏培盛吩咐。
“喳。”苏培盛利落的应了下来,不知道这八锦糕到底是会进正院的门儿,还是西院的门儿呢?
想想他们家爷从回来,可还没去过西院儿呢,西院里的长乐可是外弯抹角的给李良递过几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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