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太子败了。
能称之为败了,便必然有过一番争夺。
至于过程如何,因为当时萧盈与赵恒双双被发配云州守边,所以并不清楚。
在眼前的太子倾述衷肠之前,萧盈从头到尾都不认为太子会是善茬。
若太子软弱,只想隐退山林,风花雪月,那前世京城的腥风血雨又是怎么回事?
方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又涌上心头。
古怪。
实在太古怪了。
传闻中的太子和眼前的太子,前世的太子和今生的太子,甚至这间处于梨园之地的过分整洁的房间,诡异的冲突感越发强烈。
“民女愚钝,也能想象太子殿下身为国本,万众瞩目,做任何事都必然十分辛苦。但殿下可曾想过,一旦登基为皇,所有问题方能迎刃而解……”
既然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为何太子的言行会有奇怪的违和感,不如多多套出他的话,或许能露出什么破绽。
有果必有因。
太子对着并不熟悉的萧盈啰嗦了半天,不会是无意义的宣泄。
他一定有什么尚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
对龙子凤孙们的鬼话,萧盈半句都不相信。
不管五皇子,二皇子,赵恒,还是眼前的太子,甚至妖孽。
毕竟前世的死亡带给她的教训刻骨铭心。
但接下来太子所言,却令她陷入更加强烈的震惊之中。
太子说:
“本来孤也这样想。可如今孤等不得了。”
“因为孤改变了心意。比起登基为王,号令天下,孤更希望能拥有与之共度一生之人,做闲云野鹤的生活。”
轻描淡写一句话,简直碎裂了萧盈的三观。
仿佛穷凶极恶的狮子忽然变身为小白兔。
堪比屠夫一夜变情圣。
诡异至极。
萧盈眨了眨眼,柔声道:
“殿下,此话作何解释?殿下天之骄子,何苦要走一条不会世人所理解的路。”
太子望向窗外,黑暗中凝固的如同雕像。仿佛在回答萧盈的文化,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孤几十年来,困守宫中。既无父母之爱,又无亲族之缘。前路崎岖多难,放眼四海,连一个能安心交谈的人都没有。”
“可郑贵妃娘娘重视殿下,皇上如不珍爱殿下,又岂会违背朝臣的意愿,选立殿下为国本。还有五皇子……”
“皇上心心念念的,乃长生不老。贵妃娘娘心心念念的,唯有郑家。至于五弟,心心念念的……哈,哈哈,哈哈哈,被如此兄弟惦记,还不如做个天煞孤星呢。萧家娘子,你可别怪孤没有提醒过你。”
……
“萧家娘子,孤并非要故意坏你姻缘呀,哈哈。”
太子嘲讽的笑声带着凄厉,状如鬼魅般的神经质式的发泄。
萧盈忽然俯身:
“殿下,敢问民女能为殿下做什么!”
太子扭过头来。
“奇怪的女人。孤正在恐吓你,要你知难而退,好膈应老五。你还想要替孤做什么?”
萧盈坦然道:
“殿下绝不会无缘无故下此决心,自然更不会无缘无故对不相干的民女吐露衷肠。”
“既然殿下认为民女有必要知道此事,那想必定有民女可以为殿下分忧解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