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感觉,在广场时就是这样,眼上覆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哀色,今天是她的生日,有没有人为她唱生日歌?有没有人和她道一声生日快乐?有没有……对着蜡烛许了愿望?
闭上狭长的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着,微启着被水汽浸得有些温润的双唇,嗓子里依然没能发出一个清晰的话语出来,手上一拍,溅出不少水来,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他只是想开口说话,怎么就那么难。
突然横躺在浴盆里,后脑靠在浴盆只首,看着接近和自己平面的水面,黑色保时捷的残骸和那天宽阔的江流的照片又出现在眼前,只不过此刻在眼前的江水是流动着的,柏子成有些不安地皱着眉,看了看只差一点就把自己全部没入的水,不知怎么的,双脚一滑,整个人都全部没到了水中。
一串气泡从水中涌了上来,柏子成在水中闭上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水抬着浮高,失去氧气的窒息感慢慢环绕着他。
是比这水要更深的江,他驾驶着车刚到桥上,迎面的货车就撞了个他措手不及,连人带车一起翻到了江里,也是比这要大很多的浮力,水把车灌满,浸在江水里,难以使上一点力气。
手脚渐渐失去知觉朝水上浮着,忽然眼皮动了动,一手露出水面扒住浴盆边,脚上一用力,整个人又从水中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水淋淋的,柏子成睁开眼睛,还有水进到了泛着血丝的眼睛里,拿过一边放着的干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口中猛喘着粗气,想是重生后的庆幸。
侧头看着水雾朦胧的镜子,柏子成从浴盆中起来,肌肉轮廓随着呼吸而起伏着,来到镜子边,扶住一边,抬起另一手一点点抹去镜子上的水雾,朦胧的镜中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倒映在他的眸子里。
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眼神中忽而多了一丝探究,直勾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以同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眉间立马露出一丝不爽,从镜子边离开,手上一过把浴台边上的东西扫了下来,发出声响。
陆觅正是在浅睡,忽然被声音吓醒,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这才想起会不会是柏总在于是里发生了什么,起身从沙发上下来到浴室门边,灯还开着。
“柏总,发生什么事了?”
正要敲门,浴室门就被打开了,陆觅愣了愣,见柏子成已经穿好浴袍走了出来。
柏子成拿着吹风机的手顿了顿,看着陆觅在自己的沙发上睡得这么安稳,敛了敛眉头,像是被人占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边睡着的陆觅转了转身,身后却有些脊背发凉,不知道是柏子成在盯着他。
…………
男人进到公寓里,看见蜷在摇椅上的姜若凡,放轻脚步来到她身后从后面把她抱住,姜若凡突然就直起身来,转过头看着他发出质问:“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你知道今天,我在那些人面前有多丢脸吗!”
说着就委屈地哭了出来,终于是发泄了出来,尔雪也已经走了,要不是今天柏子成的反转,她也不会把和华禹铭的秘密小窝暴露了出来,不过好在尔雪也会看人脸色。
华禹铭看着她这个样子,也由着她握拳打着自己,脸上有几分无奈。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才等到的理事会,我也知道这些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你的助理和我说柏子成在视频会议的时候,我本该想到的……”
但还是被柏子成得逞了,这几个月柏子成一直杳无音信,他也以为是真的死了,也就自然地以为是陆觅为了稳住理事而播放录像造成视频会议的假像,可是真的没想到柏子成能在理事会上出现,还把姜若凡气成这个样子。
听着华禹铭这么解释着,姜若凡这才停了下来,静静看着他,男人用手替她擦着泪:“若凡,不如我们放弃吧,和我走,我们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看着姜若凡这么难过,这才说了憋在心里的话,姜若凡听着他的话,不可置信地把他的手甩开:“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要开始的明明就是你,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让我放手?”
苦皱着眉头,当初他可不是这样说的,她也想过要放手要离开,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好不容易计划一点点实施了,正是关键时候,他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姜若凡缓缓抬头看着他:“申霆被下药,柏子成被谋杀……我们早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更别说可以清清白白地抽身而出!”
天真,实在天真,无论是下药还是谋杀,被查出来都是死路一条,现在一切都还没有曝光,只要能把擎风拿下,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条明路。
华禹铭凝望着她的脸,就像姜申两家联姻时一样,他之所以去找她,就是因为心里在姜若凡嫁给柏子成的时候,他就后悔了,要是能抢婚,要是能这么做,他绝不会等到那个时候出现,可是在了解了她的想法之后,他才放弃了这种想法,不得不让她继续着计划。
要在现在劝她放手,实在是太晚了。
垂下眼睛,男人才松口:“好吧,你想继续,我也陪你。”
姜若凡这才又握住他的手:“禹铭,多少困难我们都扛过来了,只要再坚持坚持,未来一定是我们的,你还记得在医院里你对我说过的话么?”
华禹铭神情微动,姜若凡才继续开口:“你说,不管以后会成什么样,你都不会离开我……所以,你才带我回来的啊。”
姜若凡的话催发着华禹铭的记忆,那时候的她满脸缠满了绷带,正是什么都不敢面对的时候,对生命甚至失去了期待,就连一点闪光的东西都会让她精神敏感,那段两人互相陪伴的日子,真的让人难以忘怀,可是现在,她活得也并不轻松啊。
“是,我是和你说过这些话,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一个走。”
两人相视着,在姜若凡的神情中,华禹铭仿佛看到了以前野心勃勃的自己,他要报复所有人,到最后才发现,被报复被折磨的只有他和被自己拉入进来的她,要是没有带她回来,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可惜,没有如果。
申家的秘密,他无法让它在黑暗中渐渐腐蚀,更不会让它在阳光下重现,申家人身上的罪,要比杀人放火还更重,华禹铭望着窗外的夜幕,眼中是经历了沧桑的平静,是属于岁月的沉淀,那么深沉。
…………
入梦之后就睡得更香了,陆觅转了转身才感觉浑身硌得慌,轮番翻了好几次身都觉得不舒服,可是眼睛就是不想睁开更是不想起床。
“老陆,老陆”
感觉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腰,陆觅这才不耐烦地又转了转身,身下的沙发却让他觉得异常地硬,这还是沙发吗,怎么这么硬啊,这声音不就是萧疏寒的吗,他怎么来了,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萧疏寒叫起床无果,看着陆觅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忍不住笑喷出了声,看了看一边早已经穿戴整齐的柏子成,表情又突然严肃起来,朝柏子成无奈摆手,陆觅这小子是真的太能睡了。
柏子成淡淡看了眼地上翻滚着的陆觅,一边吃着早餐,又抿了口热牛奶,萧疏寒这才走了过来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早餐,这个陆觅起床迟了可就不要怪他不给早餐吃了。
迅速看了眼柏子成越来越沉的脸,萧疏寒正打算起身把陆觅的手掰开,柏子成眼神一送就把他的想法给打了回去,眼看着柏子成垂下眼睛看着沙发边下的陆觅,轻轻抬了抬脚,想要借此来甩脱陆觅,可是陆觅就像涂了强力胶一样都不松手,柏子成这才忍无可忍。
“陆觅――”
听到熟悉的声音,声音里强大的压迫感让陆觅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手上拽着的哪是什么外套,明明就是裤脚,这么想着却是完全醒了过来,认定了自己拽住的裤脚是萧疏寒的,这才准备阴一阴他。
手上趁其不备下了狠手朝下一拉,感觉到萧疏寒身体前倾,陆觅这才眼疾手快地起身一个胳膊套住萧疏寒低下的头,另一手迅速给了萧疏寒一个爆栗。
“啊哈,萧疏寒,没想到吧,你小子自己坐着沙发却让哥们睡地上,你忍心吗,嗯?”
想了想刚才熟悉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陆觅又恶狠狠地补充着:“刚刚还用柏总的声音和我说话,你根本就骗不了我!”
说着又得意忘形地按了按萧疏寒的头算是惩戒他。
“陆……陆觅……”
陆觅一听,怎么是萧疏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了,明明“萧疏寒”就在自己手下,声音怎么从后面来的,奇怪地朝后一看,萧疏寒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手中的面包都掉到了地上,嘴巴微张着看着自己,望着一脸惊恐的萧疏寒。
“老萧?!”
一手挠了挠头发,声音也不对,他醒来时听到的声音分明就是柏子成的,怎么萧疏寒现在又是用他自己的原音说话,打量着萧疏寒这才问到:“老萧,你的同声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