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奶奶也拦着钱建家,“老四,先吃完再说。”
人前教子,人后教妻,还是多少要让钱四婶有点面子,这也是给钱建家面子。
毕竟人前教育媳妇,丢的还得他自己的脸。
有老娘发话,大孝子钱建家的拳头总算松了,但眼神还是死死的盯着钱四婶,把钱四婶看的全身发冷。
如此,这一顿饭,总算无波无澜的过去了,也终于又熬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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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天,程向月总算清醒了。
然后,程向月才突然想起来,她居然忘了通知她爹娘自己生了宝珠的事了。
程向月问钱建勤,“六哥,你去我娘家没?”
钱建勤~~~~他当然是忘了。
昨天忙了一天,他直接把通知老丈人的事忘在脑后跟了。
好尴尬,他真是太大意了。
钱建勤后悔的在心里捶足顿胸,然而他可不敢和媳妇说大实话,那样的话,媳妇肯定会说他不重视老丈人。
可天知道,昨天他真是忙晕了头一时忘了而已,老丈人可不仅是他的岳父,还是他的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钱建勤可是正经把师傅当老爹,以后要给他养老的。
这次真的只是个意外而已!!
幸好,钱建勤人聪明,脑子转的快,这不,下一瞬间,他就回答,“我一直记着的,只是媳妇你知道我昨天没时间,我是准备今天去的。”
“那你早去早回,路上记得小心点。”程向月现在很想见自家爹娘,所以她迫不及待就把钱建勤扫地出门。
钱建勤有感地位不保,嘟囔说:“媳妇你好现实,还没用过就想把我扔了,想要马儿吃跑,你还不让马儿吃草,太过分了。”
程向月诧异的看着钱建勤:“天天吃草你还没吃够?”
还有把自己比喻成马,这是什么大傻子?
媳妇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以前没这样啊?难不成媳妇生了一次孩子之后,变呆了,还是一晕傻三年是真的?
钱建勤一看时间不早了,干脆火急火燎自己来。
钱建勤起身,跑到程向月旁边,对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发出了“滋”的响声。
钱宝珠:……长针眼了!!!
急忙想捂住自己的眼,然而她现在被奶奶裹的严严实实,像一个木乃伊,根本动不了,最后她只能把眼闭上了。
得逞了,钱建勤对着程向月邪魅一笑(实际上是二傻子的笑),“媳妇,得了利息,我走了,好好照顾咱们宝珠。”
程向月也羞了,脸颊露出了两朵红晕,羞答答的回答,“我知道了。”
然后她又摸着被亲的地方说:“下次不许了,我都臭死了。”
钱建勤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嘿”的憨笑,“才不是,媳妇你一直是最香的。”
程向月:哎呀妈呀!更害羞了,当家的真是太会说话了。
钱宝珠:我的眼,要被闪瞎了,还差点被狗粮撑死了。
亲爸亲妈,你们能不能顾虑顾虑你们大闺女的感受?别当着她秀恩爱?
然而,如今钱宝珠只是一个无齿小儿,谁会考虑她的感受?最后她只能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呼呼大睡,当自己不知道,掩耳盗铃。
第8章
钱建勤出来,和他老娘打了一声招呼,就去他家杂物间,把他的大宝马,骑了出来。
钱建勤的大宝马是一辆上海牌自行车,花了他足足一百九十八块钱,还有不计其数的人情得来的自行车票。
因为来之不易,钱建勤可宝贝他的自行车了,不仅给自行车起了个“旋风”的名字,平时还小心翼翼的用自行车。
只要自行车脏了,钱建勤就会及时洗干净,遇上陡坡泥坑,也要下车扛着自行车走,比对他儿子还有耐心。
不过,今天既然要通知老丈人,肯定要骑自行车,到时好载他来。
钱建勤准备出门的时候,正巧遇上他大哥,还被叫住了。
“老六,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县城?”
钱建勤疑惑,“大哥,你去县城干嘛?”今天他大哥不是大清早就安排社员上工种地了,比陀螺还忙,咋会有空去县城?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钱建勤是问道点子上了,他问完,就见他哥向来严肃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一看就发生了大好事。
等钱建勤知道后,更觉得,这事不是一般的好,令他心神激荡,直呼党万岁。
这是因为,宏扬公社的救济粮,终于又拨下来了。
上一次拨救济粮还是一年前,一个人只有五斤粗粮,可那也不得了了,要不得有那批粮,宏扬公社饿死的人肯定更多。
这次就更好了,如今下了雨,最近天气也好,只要有救济粮熬到夏收,他们就不用愁了。
钱建勤虽然是在城里有工作的人,可宏扬公社的社员都是乡里乡亲,他巴不得他们过的好。
再说,只有慢慢恢复了,他才能回去上班。
要知道,就因为干旱没粮,他如今已经是半工半休了,每个月虽然能领一半的钱票,粮食却很少,他都急死了。
现在又有了小闺女,钱建勤比谁都希望这场灾难赶紧过去,这样他才能好好上班,让媳妇孩子过上好日子。
得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钱建勤两兄弟一路嘴都快咧到脑后跟了,他的一双脚更是感觉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把自行车蹬的堪和汽车一样跑的快,直到县城都没觉得累。
不过,到了县城,钱建勤就和他大哥分开了,一人去政府,一人去老丈人家。
钱建勤的老丈人叫程大明,是钢铁厂的大厨子,自然住在钢铁厂家属楼。
钱建勤对县城无比熟悉,骑着自行车在小巷里七拐八拐,没过几分钟就到了,节约了一半的时间。
钱建勤是国营饭店的厨子,不过他经常来钢铁厂,认识他的人不算少。
这不,到大操场的时候,钱建勤把车停下,就有人一直和他打招呼。
“建勤,好久没看见你了,最近去哪里了?”
“老六,你终于舍得来了,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
“钱老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怎么舍得来了?”
钱建勤对外是老好人性子,所以每一个人他都回答了。
“我最近天天回乡下,没时间乱跑了。”
“没忘没忘,我怎么敢忘了祥子你啊!”
“兄弟,我也没办法,乡下交通不变,又没啥吃的,我都快饿的没力气回城了,更没力气到处溜达了。”
………
一路说着,等到老丈人家,钱建勤已经口干舌燥了,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钱建勤人缘好。
程外婆一直在楼上看着钱建勤八面玲珑和其他人打交道,也猜到钱建勤渴了,便早准备了一大陶瓷杯水,让钱建勤第一时间就能喝到。
到程家钱建勤先是咕噜咕噜把水一口喝完,又粗鲁的抹了一把嘴,才问,“岳母,我岳丈去哪里了?对了我来是想和你们说,向月生了,还是个闺女,我终于如愿了。”
“太好了,”程外婆眉开眼笑,她也知道钱家的情况不像别人家重男轻女,反正重男轻女。
如今女儿儿女双全,还有了第三代唯一的闺女,以后肯定不用愁了。
程家也是两儿一女,所以唯一的闺女程向月在家的地位和哥哥弟弟一样,甚至父母还要更偏她这个女儿一些。
知道闺女生了,程外婆立马叫钱建勤去食堂找他岳丈,同时她在家把早就准备好的小衣服小包被,以及给闺女准备的红糖细苞米面收拾好,好去看闺女。
看着五斤细苞米面,程外婆婆暗叹闺女日子没选好,要是在丰年,她肯定让闺女吃上鸡蛋白米白面。
可惜,如今世道不好,只能委屈闺女了
――――――――
通知了岳家,钱建勤又跑去纺织厂,通知了他姐钱建雪。
钱建勤和钱建雪是龙凤胎,钱建雪是姐姐,两人可能因为是一胎出生,感情可比和其他几个兄弟好多了。
这不,一听说弟弟得了自己盼望已久的闺女,钱建雪立马从自己办公室桌底下,翻了几尺细白棉布出来递给钱建勤。
钱建雪如今是纺织厂的销售和采购,手里多少能留下些好东西,她拿给弟弟的棉布就是次品布,要不了多少钱,她自己就能自掏腰包买了。
说是次品布,其实也就是布的边缘破了一个拇指大的小洞,根本不影响使用,也就是钱建雪是出货的,率先知道,才能把这块布截下来。
“弟,拿着给我小侄女做几套好衣服,我等明天放假了,就回去看你们。”
钱建勤也不和他姐客气,伸手就接了,然后钱建勤和她姐打听,“姐,最近你们厂里有没有人有奶粉或者麦乳精票,我想换一些。”
虽然媳妇已经有奶了,可钱建勤还是想让小闺女再吃好一点。
如今人们普遍认为麦乳精奶粉可比母乳有营养,要不是没有票,钱建勤都恨不得直接让闺女吃奶粉或者麦乳精算了。
钱建勤的要求令钱建雪有些为难,如今年景不好,奶粉麦乳精票虽然有,但寥寥无几,早就被纺织厂几个有能耐的人,或者家里有娃的人分了。
钱建雪虽然是管着销售,但根本不是啥重要的人,她根本抢不过厂长副厂长们。
要是家里有奶娃还好,可如今钱建雪家没有要吃奶粉的孩子,这就让她更没有理由去要了。
钱建勤也不为难他姐,将布踹在怀里说:“姐,我就是随便提提,能换到就好,不能买也没什么,反正向月有奶。”
“哦!”钱建勤的最后一句话令钱建雪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小侄女是没吃的,弟弟才着急寻摸奶粉,既然饿不着,那钱建雪就不急了。
“小六,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帮你的。”
“谢谢姐,”钱建勤对他姐露出了一个大笑容,才高高兴兴的回去。
……
大中午的,钱奶奶他们干了一上午的农活,因为没吃饱,累极了,就躺在家里小憩。
然后,钱奶奶他们突然就听见了比猫声音还大不了多少的婴儿哭声。
“哇哇哇哇哇哇……………”
钱奶奶当时一个翻骨碌就爬起来,急急忙忙的下床,想去钱建勤他们房间看看,是不是钱宝珠哭了。
不过出了院子,钱奶奶就发现,她弄错了,哭的不是钱宝珠,而是她家邻居,隔壁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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