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急赶回来,仍是晚了一步,但见场面一片混乱,群豪与武将及侍卫斗了起来,文官畏惧,不知躲了哪去?各派掌门围攻阿紫,游骥在一旁煽风点火,其子游坦之表情奇异,替阿紫担心。想不到他才离开一会,好好的一个擂台比武招亲,竟演变成了千人斗殴。
眼见桌翻椅倒,两方人马伤痛无数,公子瞧得不忍心,只问:“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可惜没人回答他,那些人只管呼喝逞凶,当他不存在。公子急了,耳听游骥发问:“快把姓梁的叫出来,不然老子将你们这班爪牙统统杀光!”
一个细声阴气的声音冷笑聒耳:“哼,想要见我家少公子,除非你过得了我们姊妹这一关,再说废话不迟!”话落,便动起了手来,公子循声回头,原来说话的那个人是兰剑,又见三女赶上,四女如花间蝴蝶,各执一柄宝剑,与那二庄主游骥对战。
这庄主大袍一掀,不知从哪弄来一面百炼钢盾作趁手武器,攻守兼备,一人独自施展,亦是威力不减。四女剑法大开大阖,以四敌一,才勉强打了个平手。公子观之,瞧游骥的身法及武功根底,虽然纯熟,用的却不是游氏双雄惯有的内力。
在聚贤庄时,公子曾与二人交过手,是以一触即明,眼下越加笃定心中所想,这个游二庄主是个假的。再观其子游坦之,此人一心只系在阿紫身上,见她遇险,便眉头苦皱;倘若其女避开,他便要开心一乐,有好几次都想上去援手,一瞥父亲虎威怕他责怪,又不敢动念头了。
公子好笑:“这厮忒也痴情,想躲的始终躲不了。兜了一大圈子,想不到你二人仍是遇上了,到底是悲还该叹,朕也管不了,随缘吧!”眼见阿紫受各大掌门围攻,招架得甚为吃力,恐她支撑不住,当下不作多想,提气前奔,至擂台前一点地面,蹂身跃上去。
他的眼光独到,正好落足在双方中间,适时大袍一起,弄来一阵怪风,将各位掌门击扫而退。那些人身子不稳,都不禁幌了几幌,公子又阻止阿紫行凶,问她:“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此女未答,徒听一位老掌门怒斥道:“姓梁的,你终于肯出来啦!很好,你纵妹行凶,伤我爱徒,你作何解释?”
公子侧脸问向其妹:“阿紫,难道你杀了人?朕不是跟你讲过很多遍,打败挑战者即可,用不着伤人,这下倒好,弄出人命了吧?”阿紫但觉委屈,咬牙道:“他们冤枉我,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要杀的人是他!”说时素手一指颓坐西首地上的一名汉子。
诸人顺她目光看去,见那人锦绣衲袍,一身贵气,撑坐地面似乎受了伤。许是他听到阿紫说的话,茫然抬头,公子一见之下,吃了一惊:“耶律浚,怎么是你?”那人苦苦一笑,道声:“汉皇!”恰时阿骨打和钟灵跑上擂台,左右相搀才将耶律浚扶起,三人不敢言语,生怕帝王怪罪。
公子又问阿紫:“你为何要杀他,可知他是……”阿紫恨声说:“姑娘我当然知道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耶律浚听了,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不想一心为佳人,此女竟将他比喻癞蛤蟆,当真羞愧得无地自容。
公子生来慧根,又见几人表情,一加思量,已明其中大意。对钟灵佯怒轻喝:“是不是你在调皮?”钟灵面上一红,低着头不语。
她的婚事无端端由兄长做主,而且父皇又不管,当真偏心之极,不免心中好气。整个皇宫的人都瞧热闹去了,惟独她一人在御花园里闲逛,胸口闷得紧,行至一片梅林,随手折下兄长栽种的梅花出气,折断了几枝,仍不能消气。
也许老天怜见,这时耶律浚与阿骨打二人闲逛至此,撞见此女,分外高兴。阿骨打问:“钟姑娘,你怎么还会在皇宫里?咱们真是有缘呀!”钟灵没好脸色瞧了二人一眼,见那耶律浚一脸不开心之色,心下一动,笑问:“二位也是来参加比武招选驸马的吗?”
阿骨打一听“驸马”二字,只当是汉皇提及联姻一事,正要承认,孰料那耶律浚撞了他一下,作笑道:“不是,我们不是来参选驸马的!”钟灵听了,总觉此人的话过于酸涩,不能尽信,便轻轻一叹:“可惜啊可惜!”阿骨打意动:“可惜甚么?”
钟灵诡异一笑,似有意又似无意瞧了耶律浚几眼,然后才道:“可惜我那阿紫姊姊为了不嫁他们,如今正在擂台上和群豪过招呢!唉,也不知是哪个大侠有此等福气,可以把她娶回家去,那个人可真是三生有幸呐!”
耶律浚果然中计,一听校场擂台上比武招亲的那个人,是他心心念念的阿紫姑娘,甚么话也不说,拔腿就飞奔而去。钟灵好笑,阿骨打问她:“钟姑娘,你在笑甚么?”此女脸色突然一板,不客气道:“你有见姑娘我在笑吗?”哼了一声,移步离开。
阿骨打木讷,怔了半响,这才摇摇头跟上。也是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二女身份显赫,竟然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只怕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以前不以为意的女孩,居然是个公主。
耶律浚跑到校场,果见豪侠多聚,有他认识的皇亲大臣,也有不认识的江湖豪客。一女独占鳌头,英姿勃发,正是他魂牵梦萦的女子阿紫。此女打倒不少前来挑战的豪客,她这时将手中大刀狠狠一击地面,竖天示威,只震得众人刺耳。
又听此女扬声说道:“还有哪位英雄愿意上来赐教?”问了三遍,无一人答话,只因这些年少侠士,均被此女打怕了,再也不敢吭声。
耶律浚眼观群豪,心想:“这么多人都不是她对手吗?”果听阿紫嬉笑:“若无人上来,那今天比武到此为止,明天也就不必比了,都散了吧,散了!”耶律浚有个私心,汉皇说要联姻,反正阿紫是个公主,配本王并不委屈了她,也罢,我若能博得她欢心,再好不过了。
一念至此,忽喊:“慢着,让本王来向姑娘讨教!”群豪哗然,居然还有人敢上去,倒要瞧瞧他是何方神圣,回头一看,呀,不免顿失所望,原来是个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