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才知道商鸢来过了,肯定是商鸢把这物给了侍卫,侍卫便直接放他桌上了。
他大步走过去,把那香囊掷在地上,又扶着商姒双肩,低声道:“上回你说不喜被人试探,我就不惹你误会。”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要你是我的。”
她淡淡一笑,垂眸道:“我过来找你,是想问你,你想不想和楚国合作?”
毕竟,楚国有足够的诚意。
迟聿沉声道:“昭国兵强马壮,我已命人去运送粮草,若不合作,也不是没有出路。”
他肯拒绝。
他真的对她很好。
商姒笑着,眸底浮上一层明丽的光,“就为了我?”
“为你,还不值得?”迟聿笑着,把她揽得紧了一点,“你瞧我,千里迢迢来了长安,到如今,却只得到了一个你,你就是我最想要的。”
商姒忽然伸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
忽然就想起之前沈熙问她,为什么不把旧疾的事情告诉迟聿。
告诉他,他会为她访遍天下名医的吧?
旧疾与长期劳累过度有关,或许告诉之后,他也不会再让她继续女扮男装下去了。
迟聿低眼看着主动抱着他的少女,伸手抚上她的后脑,柔声问道:“今日是怎么了?”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无碍。”商姒说话的声音很轻,攀着他,慢慢地站起来,双臂挪到他的颈边,勾住他,又主动凑上去亲他的唇瓣。
迟聿眸底霎时起了一阵烫意。
他大掌下挪,在她腰间大力揉捏一阵,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内室,抬手落下珠帘,对外吩咐道:“把门关好,无令不许放任何进来。”
君乙遵了命令,将门紧紧阖上,敞亮光线被彻底隔绝在外,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迟聿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黑眸幽深如渊,仿佛要将她彻底吸进去。
商姒沉溺在男人的臂弯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的轻柔爱抚如一场梦。
商姒彻底放松下来,身子一寸寸化为春水,在他身上亲昵地缠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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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翕上任这天,官署里的同僚们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盯着众人或讥讽、或看笑话、或怜悯的目光,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正待拿出桌上的一则卷宗,便听人故意笑道:“诶,你说,这年头,怎么还会有人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呢?”
“陛下是九五之尊,岂会是蝼蚁可以麻烦的?更何况,而今陛下和大将军关系可好着呢,谁敢忤逆陛下?有些人不在乎脑袋,能保命算是陛下慈悲。”
“天子圣明。如今朝中总有小人作祟,这小人啊,就该敲打敲打。”
“不敲打,恐教他翻了天去。”
“……”
薛翕垂下眼睑,脸色愈冷,自顾自地翻开卷宗,一句话也不说。
心底却腾起了滔天怒火,袖中手捏得死紧,咯咯作响。
天子?女人如何能做天子?商姒凭什么做天子?
他薛翕当初是为自己谋划,如今却定要将她拉下来不可!
薛翕这样想着,便一直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几日他虽卧病在床,却也时刻关注着外界动向,郡主对大将军有意的传言他已经听到了,可大将军那般护着商姒……
商姒是个女子,这个秘密怕是还无人知晓。
可若这个时候,郡主商鸢横插一脚呢?商姒不仅仅当了他的路,也挡了楚国的路。
薛翕陷入沉思,没有再说话,众同僚见他脸色阴沉,想起此人还巴结着迟小将军,并不好随意得罪,当下说话也不敢太过分,只随口出了几口恶气,便一哄而散,各自忙活去了。
薛翕独自坐到夕阳西下,才收拾东西离开官署,却不急着回府,而是径直去了迟府拜访迟陵,与迟陵一表忠心之后,又在回府的路上遇着了商鸢郡主的人。
郡主身边的侍从态度十分恭敬,“我家郡主请薛大人一叙。”
薛翕眸光微闪,“郡主?”
“楚国的商鸢郡主。”侍从微笑道:“郡主久闻薛大人之名,有些事情想请教大人,不知大人可否赏脸一叙?”
第46章 头疼
长安醉仙居的雅间,原就是给达官贵人用的,商鸢郡主财大气粗,将雅间包下,特意款待薛翕。
二人见面一叙,继而下棋对弈,才慢慢开始进入主题。
商鸢轻轻落下黑子,淡笑道:“薛大人对长安熟悉,旁的事情我都不多问,只是我才到长安,便对天子有些许疑惑。”
薛翕不动声色,“郡主有何疑惑?”
“我幼时与表兄一同玩耍过,我记得,陛下那时并不好相处,擅罚宫人,性情凉薄,我在他身边,都战战兢兢的呢。”商鸢回忆着,露出温柔笑意,摇头道:“没想到,这才几年功夫,表兄性子竟这般好了,我听说前些日子……表兄亲自去救了一个宫女,他竟连一个婢女的命都看得如此之重。”
此话一出口,薛翕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
这话不就是在提醒他,天子连一个婢女的命都看得比他重,他因此事被打得半死不活,不就是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比不上么?
薛翕冷颜看着她,商鸢抬睫,浅笑道:“看来是说到大人的伤心之处了?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陛下脾性虽比从前好了不少,却有些用人唯亲了,好好的肱股之臣不珍惜,却为一个婢女伤了良臣的心。”
她话中含义已经十分浅显,薛翕冷笑道:“看来郡主事先打听的很清楚,说这么一番话,想做什么,不若直截了当?”
看来她是想拉拢他。
商鸢当然想和昭国合作,甚至双方若能联姻,则是更好,可是商姒绝对会是一个阻碍。
商鸢想达成目的,必须寻找破绽,但她很谨慎,必须先确定他和她是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否则有些话说出口,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这毕竟是在长安,不在她自己的地盘上。
薛翕好整以暇地等着,商鸢笑道:“薛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与大人闲聊罢了。”
她在装傻。
分明是自己先提的,又遮遮掩掩,欲拒还迎。
薛翕道:“我若说,天子确实变了,郡主信还是不信?”
他率先表明诚意,商鸢总不至于再这么试探。
果然,商鸢眉梢微挑,“变了?”
“是哪里变了?”
商鸢抬起茶盏,轻抿一口热茶,一双妩媚双眼隐匿在烟波袅袅之后,淡淡审视着他。
“换,自然是从里到外,全部换了。”薛翕一笑。
商鸢眼皮一跳。
她挥手命身边侍从全部退下,骤然靠近了薛翕,嗓音压低,“人呢?”
薛翕微笑着,慢慢道:“郡主之前,可否听说过公主商姒?与天子一胎所出,长得极为相似?”
“所谓极其相似,不过是一桩笑话。”
“天子,就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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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旧疾发作的时候耗费体力,商姒在欢爱过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任迟聿如何动作,她都倦于掀开眼皮看上一眼。
醒来之时,她正蜷缩在迟聿的怀中,他紧紧抱着她,手臂放在她的腰肢上,双眸紧紧阖着,商姒动了动,就着昏暗光线看了看他的睡颜。
他睡着的时候,一对睫毛卷曲而长,衬得平素稍显威严的面容带了两份恬静安然,鼻梁俊挺,眼窝稍深,棱角分明,不笑时自然流露三分冷肃,可见此人平素,又是如何给人以威压,如何震慑三军。
她目光下移,落于他的唇上。
唇很薄,据说这是薄情的象征。
可他哪里薄情?
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第一次见她,就对她各种引诱威胁,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
为什么这人对她这么好呢?
商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悄悄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拿下来,撑手想坐起,却发现自己的衣裳被他压着了。
她伸手去拽,拽不动。
她皱眉,又猛地一使劲儿,却见迟聿皱了皱眉,快醒了的样子,忙又停手,隔了一小会儿,又悄悄地推他,把手伸到他身下,慢慢探手去抓。
手越探越深,不知不觉地就摸到了他的小腹侧面,他那处肌肉非常紧实,摸着手感不错。
还差一点点……
商姒憋着一口气,又继续拽,另一只手推着他的肚子,想要让他让开些,又不敢太过使劲儿。
手腕忽然一紧。
商姒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上头传来男人有些低沉喑哑的声音,“做什么?”
她此刻正趴在他的小腹前,探头探脑,鬼鬼祟祟,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却大喇喇地摸着他的小腹……
像个如狼似虎的色胚。
商姒:“……”
迟聿的眼神慢慢聚焦,睡意全然褪去,因为刚刚睡醒,一对黑眸不若平时锋锐,被一圈密密的睫毛衬着,含有一丝湿润的软意,他这般不含情绪地看着她,偏生看的她心头一软。
她小声道:“……你压着我衣服了。”
迟聿低眸看了看,这才后知后觉地坐起身来,她立刻重获自由,腾地坐了起来,就要往床下跑,迟聿眼疾手快,把小姑娘拦腰往后一抱,贴着她颈侧道:“跑什么?才睡醒了就要跑?你若不把我闹醒,是不是我醒来之后,便瞧不着你人了?”
他温热的气息挠得她脖颈发痒。
偏生此人现在嗓子有点哑,这般贴着她耳廓说话,低沉的尾音震着她的耳膜,十分撩人。
商姒耳根渐红,身子在他怀中扭了扭,“放开我。”
他笑,“放开你?”他一蹭她的侧脸,“放开你,你不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