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珰看他们几个不动,连声催促:“还不快打开箱子让我瞧瞧?你们会不会做生意啊!”
羽林军本来没怎么注意几个珠宝商人,被冯玉珰这样一呵,也不由把目光投来,这下他们几个一下成了焦点。
沈辛夷真不缺珠宝首饰东西,她已经打算损失几样珠宝,以后讨回来了,却不料陆衍面色微沉,手里不知何时又捏了一枚石子,曲指一弹,就中了冯玉珰坐下那批骏马的眼睛。
众人只见马儿突然发了疯,它痛嘶一声,人立起来一把把冯玉珰掀翻在地,她痛的惨叫起来,羽林军知道她身份,也不敢看着她出事,纷纷上前拉住疯马再把她扶起来。
陆衍打了个眼色,几人终于出了城门。沈辛夷最后看了冯玉珰一眼,把她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齐王妃自然不敢住离京城太近的地方,沈辛夷的陪嫁庄子离京城很远,众人一直提着小心,本是为了防着文昌帝和世子,没想到路上竟来了几拨小偷强盗——应当是他们方才露了财引来的。
陆衍不好杀人,担心泄露踪迹,打昏了好几个才算到了她的陪嫁庄子。沈辛夷对齐王妃道:“王妃尽管安心住下,这里十分安全,后面就是秦岭山脉,若出了什么事,你往山上一躲,我的管事自会来传话。”
齐王妃对她已是感激不尽,沈辛夷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和陆衍动身回京。
......
没过几日,齐王妃就被王子派来的人悄悄接走,沈辛夷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疲惫地跟陆衍道:“以后可别来这些事了,这几日过的心惊胆战的。”
陆衍唇角勾了勾:“世子说豫章 的事儿定了,他会亲自登门向你道谢。”他说完又调侃:“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这点小事就受不住了?”
沈辛夷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呸!那是因为我手中没有兵器,若我手中有一把倚天剑,定能把这些败类杀个干净!”
陆衍心思一动,笑意更深,整个人都生动起来,美的工笔难绘:“想要剑?我送你一把。”
沈辛夷狐疑地看着他,被他领到了书房,又进了书房的暗间,正对着的墙壁上挂了大中小三把剑,她还从没来过这里,不由啧啧称奇。
陆衍指了指小剑:“这是我三岁的时候初学剑用的。”他再一指中等大小的剑:“是我少年时用的。”最后那把最大的,他面上掠过一丝怀念:“这是我上阵杀敌之时用的,这把剑杀过回鹘可汗,斩过叛臣乱党,饮血无数,终成斩首名.器。”
这个时代有许多跟剑客剑仙的传说,沈辛夷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过去的事儿,这三把剑对他都是有极特殊意义的,她不由意动,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及剑身,立刻赶到一股森然寒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尸山血海的场景了。
她不由点了点头:“果然神兵。”
许多皇子习武练剑都是为了能够在宫中出彩,而他是真的好剑,也擅剑,尤其享受把一个个强敌斩于马下的畅快。他也能瞧出来,她是真的赞赏,不是为了让他高兴胡乱说几句。
心系之人和自己意气相投,陆衍心情颇好:“送你了。”他歪着头补了句:“反正是我不用了的。”
沈辛夷一愣:“这把?”又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已感受到剑上的神力,拥有此剑,我就能破碎虚空,渡过雷劫,飞升成仙。”
陆衍:“...”
他抵唇咳了声,取下中号的:“那把太大了,你使不起来,这把...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法器。”
沈辛夷摸了一下,认同地点头:“我觉得全身仙气激荡,通体舒畅,果然是神器。”
陆衍:“...是啊。”
沈辛夷满意了把剑看了几眼:“给它起个名字吧。”
陆衍:“既是送给你的,就叫它‘吾念’吧。”赠予吾心念之人。
他在她之前从未喜欢过别人,他不知他对她这般心心念念算不算喜欢,但他可以肯定的事,以前没有,以后也再不会有别人让他这样神思不属了。
沈辛夷显然没理解他的深意,忽的好奇:“我还从没见你用过剑呢。”
陆衍从去墙上取下那把长剑,空中随手挽了几个剑花。
他手指修长好看,每根手指跟玉雕似的,长而纤细,却不乏力道,小指愣是比她中指还长,握剑的时候力道十足,姿态优美宛如云中仙人。沈辛夷赞叹连连:“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剑修。”
陆衍用食指勾过来她的下巴,淡淡问他:“你经常看我的手。”
沈辛夷一挑眉,陆衍洁白如玉的手指从下巴划到她眉心,又收了回来。他折腰凑近她耳边,唇瓣有意无意地贴着她耳尖,语调正经到有些淡漠,说的话却让人血脉喷张。
“那你知道被它玩弄的滋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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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陆衍这话是脱口而出,她还没说话, 他自己心里先是一荡, 既觉着孟浪,又不自觉地勾勒出一个个香.艳的画面。
沈辛夷没想到小替身突然变的这么骚了, 她深沉地道:“我更想看你用它玩弄你自己。”
陆衍:“...”
她又理直气壮道:“再说看你的手又怎么样?只要我愿意, 还能看你的x呢!”
陆衍:“...”
沈辛夷成功把小替身挤兑了个半死之后, 拔出手里的剑,学着他的样子挽了个剑花:“我是不是要神功大成了?”
陆衍握住她的手,把手臂微微抬高:“姿势都不对。”他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润滑如膏脂的一团,指甲上染着蔻丹, 他不觉用掌心轻轻摩挲了两下。
原来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勾人呢?
沈辛夷虽然没习过武, 但为了强身健体,她还学了什么五禽戏四平拳,虽然是花拳绣腿, 但搭个花架子足够了, 她随意比划了两下, 已经是有模有样了, 于是横剑于胸前:“来,跟我比试一场,这就是你我的宿命之战!”
陆衍双手环胸,闲闲地看着她:“不比。”他低头想了想索要什么福利比较好,最后还是决定矜持点:“还是那句话,好处呢?”
小替身又想勾引自己了, 沈辛夷这回却没上他的当,学着他的样子双手环胸:“你想要什么好处?大不了不比了,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
陆衍在里子面子之间纠结了片刻,很快做出了决定:“你亲我一下,我就陪你比。”
沈辛夷见他终于说出口,心里颇是得意,觉得自己的魅力简直无人能比,连这么矜持的小替身都开始放荡了,不过她还是决定把小替身晾一晾。她转身往门外走:“那算了,我觉得比剑也没什么好玩的。”
她刚迈出一步,腰就被人搂住,他轻巧把她转了个身,稍一低头,唇就贴上了她的。
沈辛夷刚想说话,陆衍就叩开她的唇齿,卷住她的舌尖缠绵,他技术可谓一日千里,双手拖在她的臀后微微一抬,她在空中就失了依仗,不得不伸手勾住她的脖子。
她秉持着绝对不能让小替身看扁的心念,反勾住他的舌尖,品尝砸弄,两人你来我往,等分开的时候都鼻息咻咻,气喘不止了。
沈辛夷缓了会儿,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唇瓣,又得意地奸笑数声:“你果然臣服在我无往不利的魅力之下了,当初不还哭着喊着不嫁给我吗?果然是装的贞.洁!”
陆衍一挑眉,瞧不得她得意的样子,缓缓重复:“无往不利?未见得吧?”他当初不就拒绝了吗?虽然现在也栽了...
沈辛夷:“除了死人,没人能逃过我的魅力!”她说完这话茫然了下,又沉声道:“唯一拒绝过我的那个人,如今已经死了。”
陆衍知道她又陷入她的剧本里,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啄了一下:“我有些事要进宫,等我回来陪你比剑。”
沈辛夷不知又陷入什么剧情里,低着头不说话,陆衍瞧她这样,气不过地在她眉心和左右脸颊重重亲了几下,微微抬高了声音:“我要出去了。“
沈辛夷这才回过神来,随口道:“随便。”
陆衍瞧她这样,微哼了声,这才出了书房。
他哪里知道自己刚出府门不过两步,心里就已经开始想她了,他不由把方才两人的一言一行拎出来仔细回味,每句话,每个场面都放大了,尤其是方才亲吻她的感觉,他怎么回味也不够,反复几遍之后就不敢回味了,生怕下回没得回想。
越是想,他就有股冲动,想折返回府里把她抱起来再亲上几回,或者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自己身边,永远在自己目所能见的地方。
他就这么神不守舍地进了宫,文昌帝叫了他几遍他都没听见,最后还是拔高了声音,宛若春雷在耳边炸开:“老九!”
陆衍这才回神,文昌帝脸色不大好看,搜了这十来日,竟连齐王妃的一根头发都没见着,早知世子是如此蠢货,连个女子都看不住,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豫章 郡王挑此人为世子!他见找齐王妃半晌不到,只得先给豫章 郡王去信,让他先对王妃所出的王子下手。
他巴不得把世子赶快送走,向陆衍吩咐:“世子不日就要启程,你回头代朕送送他。”
陆衍躬身:“是。”
文昌帝这才稍感满意,一挥手:“去吧,你母后在雪后殿等你,她有话要跟你说。”
......
陆衍又赶去齐皇后那里,齐皇后见他的头一句话就是责问沈辛夷:“太子妃呢?怎么又没跟你来?就算她没住在宫里,本宫依旧是她的婆母,难道还受不得她的拜见?寻常公卿家的媳妇都是晨昏定省,恭顺无违的,你瞧瞧她,我连她布的一口菜都没吃过!”
陆衍听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虽然说得不是他,但他心里依然极为不喜,皱眉道:“不是母后您说让她无事别进宫来,您不想见到她的吗?”
齐皇后被噎住了:“你就这么帮着那个沈家贱.婢!”
陆衍的脸色和声音一并沉了下来:“母后慎言!”
齐皇后真正要气死,她是真的把陆衍当儿子来待,可她心性狭窄,就算陆衍娶的不是沈辛夷,而是其他女子,她估计也看不顺眼,更何况陆衍娶的是和他有仇的沈家女。
她虽气恨至极,但也不能做出撒泼打滚的姿态,硬邦邦地道:“我叫你来是为了提醒你,再过十来日就是先皇后的祭日,你可别沉迷女色,忘了这等要事!”
陆衍拢在宽袍大袖里的手指猛地一顿,半晌才垂下眸:“儿臣知道,多谢母后提醒。”
齐皇后方才是气急了才责了他一句,平时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他说,见他寡言的样子,心下一苦:“你啊,哎...那沈女究竟有什么好,难道她不是你仇家的女儿?为了她,你连我都能顶撞,难道我养育你十数年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陆衍蹙了蹙眉:“母后知我并非那样的人,母后也不必心存偏见,太子妃...沈家其他人并不相同。”
婆媳之间,最忌讳的就是当着婆婆的面说媳妇的好,反过来也是一样,齐皇后怒色更盛:“不相同?若不是沈女貌美,你能看出什么不同来?你就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窍,可她就是再美,你也别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年少失怙又是谁害的!”
她深吸了口气,眸光凌厉:“她再好,难道就不姓沈了吗?”
这话说的极重,陆衍身子微僵,半晌才道:“我自不会忘。”
齐皇后说着说着神色动容,她以绢帕拭泪:“这些事,谁都可以忘,独独你不能忘啊!”
陆衍薄唇紧抿,神色僵硬地跟齐皇后行礼告辞。他进宫之前眉梢眼角都透着愉悦,现在只剩下烦闷了。
陆冰兄弟俩也过来给齐皇后请安,陆冰瞧自己九哥面色沉凝,他也不敢走了,凑过去问他:“九哥你怎么了?”
陆衍没听见一般,径直向宫外走,陆冰也不能看他就这么走啊,瞧他这神不守舍的样子,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他忙拉住他:“九哥你慢点走!”
陆衍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拉住自己的是自己老婆的御用备胎,他脑子里瞬间划过休书遗嘱等多种剧情,之后才慢慢回神:“十七?”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陆冰给他看的心里发毛:“九哥?你怎么了?”
“出了些事。”陆衍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问了句:“你觉着太子妃如何?“
陆冰给他问的一头雾水,心里琢磨着两口子是不是吵架了,讷讷道:“我跟皇上没说过几句话,不过瞧着挺好的...”
陆衍垂下眼,声音极轻:“她是挺好的。”他若有似无地叹了声,满面都写着烦闷疲惫:“造化弄人。”
他当初被硬塞了这桩婚事的时候,本是想娶来把她晾在一边的,没想到阴差阳错,沈辛夷竟成了他心心念念之人,既舍不下,又放不开。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沈辛夷有意的那几天是高兴又满怀期待的,今儿倒被齐皇后一席话说的重新烦乱起来。
陆冰对他们两口子的事略知一二,听他这么说,瞬间明白了几分,他踌躇道:“九哥,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衍转头看他:“说。”
陆冰腼腆一笑,说的话却不怎么委婉:“老实说,我对父债子偿这句话一向不大赞同。我对当年的事...不大清楚,但若你为这个怨怪皇嫂可就过了,毕竟她当年还没出生呢,你不能为着这个恨她吧?”
陆衍略有动容,直直地看着陆冰,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挨骂的时候,陆衍却点了点头:“你说的在理。”
陆冰松了口气,八卦之魂却开始燃烧起来:“九哥,你是不是喜欢上皇嫂了?”
陆衍瞧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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