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经想过找洪家的人打听一下,可以想到母亲和父亲吵架,跟爷爷奶奶关系不好,十次有八次是洪家人从中挑拨,背后给母亲出坏主意,就完全不想理那一家人。
死了那么多年了……难道在失去联系的时候,母亲已经死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
母亲是怎么死?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性格也泼辣精明,一般人轻易欺负不了她,怎么无缘无故的死了?
那个时候……杨婉玲已经跟爸爸好了,两人买了房,装修了别墅,准备结婚了。
回想那个时候爸爸从头到尾都很高兴,完全没有一丁点悲伤的样子,所有人都很高兴,没露出一点的痕迹……或者说他们谁也不在乎母亲去世的事吧?
他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难道是怕自己因为母亲死了闹起来?
薛翰文打开了电脑,利用自己学的电脑知识开始“调查”起了母亲的死因。
他首先在uu网上找到了自己的小学“母校”,从联系人里面找到了几个有印象的名字,这些人都是他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他十岁以后就到冰城读书了,跟这些人断了联系。
他一个一个的加这些人好友,“我是薛翰文,还有人记得我吗?”
他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五十了,所有人都在睡觉,估计不会有人这么快通过他,就在他想要等天亮之后再说的时候,有一个人通过了他――“王小虎。”
“你是薛翰文?我是王小虎,之前我跟你是同桌。”
“王小虎?你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你不也没睡吗?”
“哈哈,我拉肚子,睡不着想上会儿网。”薛翰文编了个借口。
“你现在在省城上学呢吧?我妈说你们家现在可有钱了,你自己有电脑啊?”
“我现在在帝京念书,住我姑姑家,我房间里有电脑。”薛翰文实际上已经快忘了小镇的生活了,他的同学里九成家里有电脑,老师布置作业也会用到电脑。
“真羡慕你,有钱啊,我现在在网吧上网玩游戏呢。”
“你明天不上学啊?这么晚还在网吧?”
“我已经不念了,念不下去。”王小虎很快回答。
“不上学好。”薛翰文憋了半天说道,辍学什么的,对他来讲是不可想像的事,“那个,咱们班同学都快要中考了吧?”
“有好几个都不念了。不过咱们班学习好的大部分在你家的宏文学校呢。我问过他们你的下落,他们都说你不在那里读书。大少爷肯定在最好的学校念书的,你现在在帝京,也是最好的学校吧?”
“挺累的。”
“是啊,上学就是累。我没那个脑子,也不做那个梦,现在在城里我表哥那里学修车呢,我表哥每个月给我一百块钱零花,等我学出徒了当了大工,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块呢。”
“啊,厉害了。”王小虎说的像是异次元的生活,薛翰文完全没办法跟上他的节奏,“对了,你认识洪博文吗?”
“你表哥?”
“是啊。”
“他现在混社会呢,在咱们家那儿挺有名的。”
“他原来不是学习挺好的吗?”
“他上中学的时候就不咋念书了,他妈老说是他天生的通天鼻,本来是做官的命,给你妈扛幡压了运。谁不知道洪博文是因为总让人挖苦,觉得没脸在学校呆了,才出去认大哥混社会的。”
扛幡?薛翰文看到这里脑子一片空白,后面王小虎连发了三个屏幕震动他才回过神儿来,“我妈当年到底为什么去的啊,我年龄小,他们都不跟我说实话。”
“你妈的事儿全镇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她在城里遇见个男的,跟那个男人住一起了,她养那个男的,那男的跟她要钱她没有,两个人吵架,那男的把你妈捅死了。”王小虎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事儿,这件事是镇上至今仍然火热的谈资之一,一提起老薛家的发达,就有人把这一段儿翻出来说,王小虎作为孩子,也是耳熟能详。
“那男的现在咋样了?”
“早枪毙了。”
薛翰文继续双手颤抖的打字,“他是春天的时候判的,还是秋天判的?”
“秋天吧?不清楚,出事儿是正月十五前后。”出事的日期王小虎倒是记得的。
正月十五,正是杨家人上门的时候。薛翰文连电脑都没关,直直地躺在床看着屋顶出神。
王小虎大概还想跟他聊几句,窗口震个不停,翰文完全没有反应。
薛琳设想过几种可能性,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姑姑,我妈咋死的?”薛翰文问道,他的脸煞白煞白的,眼睛上满满都是血丝。
“你听谁说的?”
“杨婉玲告诉我的。”薛翰文压根就没提自己偷听的事儿,他就是想要让杨婉玲难受。
薛琳觉得一股火直冲脑门,但还是强压下了火气,“翰文,大人的事很复杂,我当年没有和你说是想要保护你。”
“那你现在可以和我说了吧?别骗我,我跟别人打听过了。原来我妈的事人尽皆知,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你妈是因为感情纠纷被杀的。”
“是不是因为我给她的钱让别人骗走了?”
“不是。”
“是那人惦记上了她的钱,她不给吧?我妈不吃亏,精着呢。”是精还是傻呢?把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她要是好好的,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爷爷奶奶也不能让他们俩个离婚。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姑姑,你为啥当时啥也不告诉我?不让我送她最后一程?我是她儿子,扛幡摔盆……”薛翰文哽咽了,他以为他至少有爷爷奶奶和姑姑可以依靠,结果他们都是骗子,连他母亲去世这样的大事都瞒着他。
“翰文,我……”薛琳有点语无伦次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胳膊想要抱薛翰文,却被他挣脱开了。
“翰文!”张秀薇正巧看见薛翰文一边哭一边挣脱薛琳,“你这孩子又闹什么别扭呢?”
“奶奶,我妈死了是吗?死好几年了?”
张秀薇不说话了。
薛翰文冷笑,“你们一个个都骗我,都是大骗子!我恨你们!”他转身跑下楼去。
龙泉正巧从楼下上楼,瞧见他的样子一把把他抱住了,“翰文,哥们儿,咋地了?”
“他们都是骗子!”薛翰文转过身,手指着奶奶和姑姑,用刚刚变声的公鸭嗓吼道,“骗子!”
“怎么回事?”龙泉用口型问薛琳。
薛琳摇了摇头,示意他哄薛翰文。
“翰文,跟龙哥说说怎么回事。”他半搂半拽着薛翰文走了。
薛琳看着他们俩个人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她是不是做错了?太想要保护翰文,却剥夺了他身为人子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双更可能无法实现了,保佑我能一直坚持日更吧。
第122章 伤人的真相(二)
生老病死本是人间常事, 普通人一张白纸地来了,随波逐流的活着, 该上学的时候上学, 该结婚的时候结婚,该生孩子的时候生孩子, 孩子长大了再随波逐流地上学,结婚……
一旦有人半途出了什么意外,“英年早逝”,外人提起来顶多是议论几句转过身也就忘了。
母亲呢?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活着, 死了, 这样的被“忘”了?
站在本来应该被称之为故乡的小镇街头,薛翰文茫然四顾,周围的一切太过陌生, 楼房、建筑工地、被拆了一半的平房,马路宽得看不清对面的人长什么样子,他的妈妈在哪儿?
龙泉搭着他的肩膀,薛翰文现在一个薛家的人都不想见, 唯一比较相信的成年人,只剩下龙泉了。
龙泉将帝京那边的工作交待了下去, 带着薛翰文回家――他一个异乡人, 到了冰城就不知道路了, 是薛家在冰城的司机送他们回小镇的。
“就是这里吗?”这是薛琳长大的地方?
薛翰文抬头苦笑了一下, “是吧。”
“你之前在网上联系上的那个同学说得小学在哪里?”
“我现在也找不到了。”
“我知道那个地方。”拉他们过来的司机说道,“先吃点儿东西吧, 我带你们去吃铁锅炖。”司机是个一米八十多的壮汉,平时是薛钢的司机兼保镖,跟薛翰文也很熟悉,“翰文啊,听叔一句话,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大人也是为了你好。”
“郭叔,我想吃石锅拌饭。”薛翰文跟没听见他的劝解一样。大人说得话都一样,都说是为他好,连他亲妈去世了都瞒着他。
“这孩子,石锅拌饭算啥饭啊。”
“听翰文的。”龙泉揉揉薛翰文的头。
“行,你们等着啊,我问问哪儿有好的鲜族馆子。我也挺长时间没来了。”司机翻了一会儿手机,找了当地的一个朋友,问清楚哪里有好的朝鲜饭店,顺便问了问小学在什么地方,问清楚之后,让两个人上车,“我打听着小学在哪儿了,离咱们要去的饭店挺近的。”
“你们约的是几点?”龙泉问薛翰文。
“下午四点,他上午活多。”薛翰文说道。
“那咱们先吃饭。”龙泉看了看表,才一点钟,一路上他们就没正经吃过饭。
他开着车带着龙泉和薛翰文找到了那家朝鲜饭店,点了三份石锅拌饭,又要了狗肉汤、手撕狗肉和明太鱼,东北凉菜。
因为只有三个人,他们选择了堂食,并没有要包间,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儿,饭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菜上得很快,饭吃到一半,饭店里就进来了好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圆头圆脑的剃了个方寸,脑袋上好几处地方因为有伤疤没长头发,今天冰城的气温偏低,他还是穿了件半袖,露出两边的花臂和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跟着他一起来的,不是剃光头的就是长头发染成各种颜色的非主流,好几个身上也都刺着青。这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坐在柜台里面的老板见他们来了,很熟悉地走过去,“来了,还是要包厢。”
“嗯。”一头黄毛头发吹得根根直立,像是金毛狮子王,瘦得像是猴儿一样的跟班甲应了一声,“今天肉怎么样?”
“好!特别好。”
“行,我们就这儿吃了。”一伙人摇摇摆摆地进了包厢,走在最后面的年轻人里,有一个穿着白短袖外面套了件浅蓝牛仔背心的,牛仔裤的,长得挺周正的,就是发型在这一群非主流里都算是突出的,两边剃短中间留长,染成了大红色,又褪了色,远远地看着像鸡冠子似的。
鸡冠头走过他们三个人这一桌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薛翰文的脚,薛翰文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一对视都愣了一下,鸡冠头率先扭过了头,跟着“大哥”走了。
“你认识那个人?”龙泉问薛翰文。
“他好像是洪博文。”薛翰文真有点儿不敢认他,“老板,那个人你认识吗?”
“谁啊?”
“头发染红的那个。”
“鸡冠头啊?不熟。”老板很淡定地摇头说道,“别看他们现在很威风,都是些不知轻重地小年轻,我看你还像个本份人家的孩子,少惹那些人。”
薛翰文联想到王小虎说洪博文出去跟大哥混了,很确定那就是洪博文,想要过去当面问问他,被龙泉拉住了,“你上哪儿去?”
“我问问……”
“问什么?吃饭。”龙泉有些后悔只有他们三个人一起出来了,两千年的社会治安还不是很好,他们三个人出来的时候特意开了一辆低调的丰田车,那帮混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要是知道了自己和薛翰文的身份,打歪主意怎么办?自己三个人人生地不熟的。
“我打电话叫几个战友一起过来吃饭。”司机老郭也是退伍兵出身,在当地有几个战友还在上班,他也常回来找战友玩,对当地的情况比较熟他心里也在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