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粮贩子从你们收里收粮多少钱一斤?”
三姑说了个数字。
“少彬,现在省城粮价多少钱?更不用说往南走了,南方人喜欢吃咱们这边的大米……”
“那得多少钱的底子啊。”三姑叹了口气。
“我们就是打个比方。”薛琳说道,她看出来了,村长心动了……
忽地正在外面摘菜的小美从外面跑进来了,“哥快出来吧!有人砸你车呢!”
作者有话要说:从8021年看92年,真的是遍地是机遇啊。
第15章 孽缘(一)
接到薛琳的报警电话,白玉莉觉得颇有些奇怪,毕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对方还诡异的知道自己的办公室电话和传呼号码,联想起吃饭那天薛琳自如的如同在自己家厨房的态度,她觉得薛琳不像表面上一样简单。
开着警车出了现场,普通的砸车案,对方是前劳改释放犯,因为对薛琳买了邻居的房子不满因而砸车。
她感兴趣的是薛琳的衣着气质,时下正是春夏之交,薛琳穿了一件白色丝绸衬衫搭一条卡其色的毛呢裤子,外面套了一件款式大方的风衣,长发松松的扎成一个马尾,不像是农村出来的中奖暴发户,气质倒有几分的贵气,说是帝京的贵妇也是有人信的。
“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薛琳走了过去,很自然的和白玉莉搭话,不知道的人以为这两个人有多熟悉。
白玉莉生性冷淡,但也不是傻子,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薛琳向前凑了凑,“盖二楼至少得三万左右,劳改释放犯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儿,哪里来的钱?我听说他还准备出一万买下隔壁。”两万对于国道边的二楼商服在九二年属于跳楼价了,但还是那句话,劳改犯出来的农村娃,怎么随随便便就有这么多的家底了。
要知道这是个万元户很稀奇的时代,一般人家东挪西借一万多块盖三间砖瓦房已经是“炫富”了。
白玉莉目光闪了闪,她本来就是极聪明的,“我知道了。”
她坐上了车,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从车上下来了,“你的车被砸坏了,上我的车一起回去吧。”
村里,是一只鸡被车压死都有一百多号人围观的地方,更何况是警察来抓人了,一个女警察带着好几辆车,把村里的地痞流氓前劳改犯吴老小给抓了,原因是吴老小砸了一个城里女人的车。
还有人记得那警车的车牌号,后面是0003这种,稍有点见识的人说用这种车号的人必须是省城的高层,县长见了都得给人家打立正的那种。
2333国道边的无名小村,开始有了这样的传说,那个买了二层小楼的城里女人背景很深,很不好惹。
谁能知道薛琳玩了一招狐假虎威呢?白玉莉要去村里出警,被拜托过要照顾她的长辈让自己的司机送她,又派了几辆车随着“协助”,这样的派场排头,全都为薛琳做了嫁衣裳。
白玉莉后来可能反应过来了,可那又能怎样?薛琳用的是“阳谋”。
更不用说抓回来的那人一搜一审,果然审出了问题,那人仗着邻近国道,带着一帮小兄弟扒货车,偷东西,一旦被发现就会变成抢劫,手里甚至有人命。
白玉莉抓到了人,立下了不大不小的功劳,本来就光辉无比的功劳薄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据说有文笔好的人写了报告报到帝京,上面非常满意白玉莉由小见大,见微知著,顺藤摸瓜,一查到底的精神呢。
买下了吴老小留下的二楼之后,薛琳表示你拿面子我拿里子,这是你白玉莉还欠帐的第一步。
祝愿你这一世继续跟沈樾缠缠绵绵恩恩爱爱,光明正大的做个沈夫人。
张少彬对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他看来薛琳越来越神秘了。
组织了工程队按照薛琳的规划施工,薛琳设计了厨房,流动式半自助式餐台,余下的地方全部都是条桌,从四人台到六人台都有,并不是传统的圆桌,最奇怪的是薛琳还设计了洗车点和外卖快速通道。
张少彬觉得薛琳不是在做饭店,是在做食堂。
“是啊,我就是在做食堂。”国道边的生意,主要招待的客人是过往的司机和乘客,跟城里的目标客户群不一样,不过这种生意也就是红火十年,越来越多的高速路,越发达的铁路,抢走了这些顾客,可那又怎么样?薛琳的目标也只是做十年,十年后这里就拆迁了。
张少彬想了想,薛琳的做生意方法很有趣,她不研究“行业规矩”,她研究目标客户。
比如补习班,需要什么样的目标客户?不是学生,你要争取的是老师和家长。培训班则是需要让学生觉得在你这里有真收获。
比如饭店,张少彬的饭店之所以生意好就是目标客户群明确,学生、家庭,菜价便宜,快速,量大,争取让学生花比食堂稍高点的钱,吃饱吃好有面子,并不把目标放在那些别人争取的更高端客户群。
可是这个理念目前不一定被接受啊,“我的那个战友,本来很想来的,一听说地点那么偏僻,决定不来了,带着媳妇在原单位附近开了一间小饭店,唉,主要是他媳妇舍不得工作,想要再等等看有没有变化。”张少彬叹了口气,所谓人各有志啊。
“没关系,这种食堂不需要太高深的厨艺,需要的是干净卫生。”薛琳并不在意这个,从后往前看到处是机遇,从九二年的眼光看,她就是一女疯子,张少彬一直跟随她起舞也算是有勇气了。
“我再多打几个电话。”张少彬说道。
薛琳从张少彬那里离开,开着车回到培训学校,这边刚刚“放学”孩子们三五成群的坐公交车或骑自行车回家,也有家长接的,但是不多。
隔着两个街区一间二楼被人围起来装修了,外墙还挂着横幅,“国际英语紧张招生中。”
又一间学校,薛琳不以为意,教育这块蛋糕太巨大,谁也不可能一口全吞掉。
进了学校,迎面看见老妈正在跟洪菊香说话,表情很难看。
“怎么了妈?”
“你知道那个什么国际英语是谁开的吗?”薛妈怒气冲冲地说道。
“谁啊?”
“沈樾!”薛妈皱着眉头骂了起来,“真的是癞□□掉脚面不咬人咯应人,他不好好开自己的饭店跑来开什么补习班啊。”
“许是看这一行赚钱了吧。”薛琳淡淡地说道,原来是沈樾啊。
“听说沈樾的饭店挺赚钱的。”洪菊香说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话,“我去做晚饭。”
薛琳比较上心的是洪菊香,她总觉得洪菊香不对劲儿,可大哥却说洪菊香解释过了,那天是洪菊香披着大哥的衣裳上厕所,老张太太看差眼了。
“姑姑!”薛翰文拿着本子跑到姑姑跟前,“姑姑,你看!”
“什么啊?”
“作文。老师说我的作文写得好,要推荐我参加作文比赛呢。”薛翰文脸涨得通红。
“我看看。”薛琳接了过来,题目是我的家乡,薛翰文描写了自己家乡四季的景色和特产,确实写得很好,“很厉害啊。”
“都是郭老师教的好。”薛妈一开始对郭老师挺不满的,郭老师的班学生少,没想到郭老师这么有水平,把作文小苦手薛翰文□□成了“大文豪”。老人就是这么夸张,孙子作文要参加比赛就是“文豪”了,要真的是得了第一名,诺贝尔文学奖都是手拿把掐的一样。
“那真得谢谢郭老师。”薛琳摸了摸薛翰文的头,唉,看在孩子的份上,希望洪菊香脑子清醒点。
几乎是志得意满的站在正在装修的培训班工地,沈樾上辈子没有做过教育,只知道做这一行很赚钱,相关专业人士他也一个都不认识,不管怎么样,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至于人材,他已经攒够了点数,可以来一次抽奖了。
“前方十米发现教育人才。”沈樾跟随指引向前走去,一对下班回家等公交车的夫妻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做出了成绩。”姜老师对丈夫颇有些惊喜,本来以为他是个“不务正业”的书呆子,没想到教孩子很有一套。
“薛翰文本来就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只不过原来一直在乡镇学校,基础没打好。”郭怀玉忍着得意说道。他没跟妻子说自己最近灵感爆棚,写了好几首歌曲。
两个人正边聊边等公交车,忽然一个男人像是傻子一样的冲了过来。
“您有什么事吗?”
沈樾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场,不认识的人怎么短时间之内迅速建立联系,“你们俩个是老师?”
“是啊。”姜老师和郭老师倒是不奇怪,毕竟学生家长太多了,对方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对方也正常。
沈樾忽然想起之前听他们提起薛翰文的名字,难道是那个薛翰文?公交车站离薛琳的什么牛剑学校很近,今天是周六,附近也没有什么学校,这个时间段等车的只能是……“你们是牛剑学校的老师是吧?”
“是。”两人对视了一眼。
“我是新开的国际英语的校长沈樾,我诚意邀请你们到我的学校执教……”
沈樾?郭怀玉愣了一下,好耳熟的名字,“常回家看看是你写的?”
“是。”沈樾露出了笑容,一首歌打通上层关节,扩大知名度什么的太划算了。
“你写的歌真的是太好了,我业余时间也喜欢玩乐器写歌。”郭怀玉眼睛亮了起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他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写下自己的号码,“有时间联系一下啊。”
沈樾接过了电话号码,还没等多说什么,郭怀玉已经被姜老师拉上了及时到来的公交车。
姜老师可不想牵扯进这种明显挖人抢人的事,薛琳这里不错,钱和生源都稳定,一静不如一动,被人发现了沈樾联系过他们,让薛琳多想了怎么办?
第16章 孽缘(二)
女人永远知道哪个女人是婊,洪菊香笑吟吟地端着两盘菜走到桌前,正低头看帐本的薛琳一抬头,看见洪菊香手腕上的红宝石镯子,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嫂子,镯子挺好看的啊。”
洪菊香的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很快又假笑了起来,“你也觉得这镯子是真的吧?我从地摊上花两块钱买的。”
“我觉得两块钱都买贵了。”薛钢撇了撇嘴,“整天整这些没用的,今个儿的菜有点咸了啊。”
“咸了就多喝水。”洪菊香瞪了他一眼。
“两块钱就能买到作工这么好的镯子,下回嫂子也给我买一个。”
“你这样的大老板咋地也得戴真金白银的啊。这镯子看着就不值钱。”这话倒是实话,洪菊香的审美还停留在真金白银,越重越好上,这镯子明显不是她用自己的私房钱买的,而是别人送的,送的人会是谁呢?
薛琳想到了最不可能的答案,洪菊香的社交圈就这么大,里面懂得紫金红宝石这种搭配组合好看的,不多,用更便宜的价格买个银手链都能让洪菊香更开心,所以问题是她什么时候跟沈樾勾搭上的?
“薛琳啊,你有没有听说沈樾一直在挖角学校的老师啊。”洪菊香很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听说了。”薛琳不在意这个,外教什么的好找,歪果仁并不像国人认为的那么有钱,多得是一穷二白的穷留学生,外教钱来得快不说还体面,走了一两个根本不影响大局,至于在校的老师,薛琳自认为给他们提供的条件很优厚了,再优厚的条件就是赔本赚吆喝了,薛琳觉得还没到那一步。
“已经有好几个老师找过我了。”薛钢对沈樾挖角的事更是嗤之以鼻,“沈樾也就是嘴皮子利索点,跟那些老师不是一路人,老师们都烦死他了。他想挖人,难。”
“吃饭的时候别提那个倒胃口的人了,提了他肉都不香了。”薛妈冷淡地说道,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没人再提。
洪菊香把手链往上撸了撸,用袖子盖住,这破玩意儿瞧着挺好看的,据说还挺值钱,她却觉得是沈樾唬弄她,买这么个玩意儿不如买个金手镯子,婆婆手上戴的金镯子就挺好看的,听说有七十多克呢,小姑子花大价钱买的……
翻看着手里的曲稿和歌词,沈樾眉头越皱越紧,一共四首歌,其中有一首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眼熟,这不是后来传遍大江南北的□□吗?听说词曲作家是一个老师,难道就是郭老师?
他本来想找教育人才,结果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词曲作家?
这种歌很适合这个时代,很容易走上层路线打动很多人,比如上次自己送歌的那个人,她一定很喜欢这首歌,现在虽然还不到六月份,凭借这首歌,她几乎可以在春晚预定一个位置了。
这首歌为什么不是他“写”出来的呢?沈樾几乎要感慨命运的捉弄了,如果这首歌是他“写”出来的,一切都迎刃而解,偏偏写出这首歌的人是现在不知名的老师。
一股名叫嫉妒的情绪在他的脑海里蔓延。
“建议成立唱片公司,将词曲鬼才郭怀玉签入公司。”首富系统说道。
沈樾却本能的想要忽略首富系统的建议。
他知道签下郭怀玉等于签下一只下金蛋的母鸡,一个优秀的词曲作者比歌手重要得多。
会唱歌的人堆山填海,真正走到公众面前留下姓名的有几个?真正红透半边天的有几个?词曲作者却是一个人能养活好几个歌手。
多少人凭借一首歌吃了一辈子啊。
印象里那位老师就是这样的创作者,他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等等,都是一首歌红了一名歌星,国民度极高――可惜,他是歌红人不红,郭怀玉这个名字只是让普通大众觉得耳熟罢了,否则沈樾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