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不会已经放学走了吧?要不继续蹲点,等到他下午过来上学?
薛城起身离开石桌石凳,走到路边,目光迎着从学校走出来的青春少年少女们,满怀期待儿子的身影。
算起来,从最后一次去看他,已经过去六年了。江雪会长成什么样子?薛城脑海中是童年儿子可爱的模样。
林荫路的尽头,帝都大学附中的大门走出四个穿白衬衫校服的少年。
☆、二百五十 少年江雪
杨柳拂面,正值青春年华。
四位少年,走在最右边的高个子少年道:“嘉年,黄校花今天是不是给你情书了?”
左数第三个少年一脸憋屈:“这你都看见了!”
高个子少年得意和不满道:“我是谁,附中别想有事情瞒着我,特别是黄校花的事。太不够朋友了,勾搭上了校花还偷偷瞒着我们!”
叫嘉年的少年一脸幽怨道:“如果黄校花给我情书,我情愿做插兄弟两刀的叛徒,可惜,让你们失望了,黄校花给我的是乐谱。”他说着从裤兜里抽出一卷纸,举到最右边一个少年面前,“拿,就是这个,给江雪校园音乐会专门谱的曲,据说是请她在帝都音乐学院的姑姑专门为江雪写的曲谱。私人订制、量身打造,做到这份上了,还不好意思亲自交给江雪,让我转交。黄校花的心意你们明白了吧?”
三个少年一起看向最左边的少年:
“小雪,给兄弟们留点活路吧!”
“这是一个老婆稀缺的年代,种马后宫文早不流行了,现在专情是时尚。”
“黄校花、刘校花、白班花……给个痛快,小雪你到底选哪个?”
三个少年嬉闹催逼,最右边叫江雪的少年毫不理会,他的目光落在前边路的右侧,哪里有个人,陌生的熟悉……
江雪一走出校门,薛城就看到了,不光因为她超越凡人的视力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就看到,更因为至亲之人的那种血脉的吸引。
望着那迎风走来的少年,薛城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她从不曾像这样激动过。
他长高了,个子差不多快追上江林了吧,身形削瘦,但是并不单薄,给人很坚毅的感觉,他的身材很像江林。他的面容脱去了小时候的稚气清秀,增添了俊逸青雅,微笑时很温暖可亲。应该说,他的容貌和气质,像薛城多一些,比冷峻的江林温暖,基调属于暖男气质。
薛城是想在江雪走近一点的时候,离开路边,躲到里边的树林中的,但是没想到小雪很敏锐,出了校门没走几步就注意到她。这种情况下她再躲到树林里,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她的心突突狂跳,意识强行自我安慰:我不能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妈妈想要看看儿子,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她突然想起自己二十岁的外表,她如今的模样,小雪未必能认得出来吧?
与江雪结伴的三个少年终于发现了江雪的不对劲儿,他根本就没再听他们的话题,他的目光专注在前方。
他看什么呢?三个少年好奇地循着江雪的目光看到了路边的一个女子,很漂亮的女子,简单的牛仔裤白体恤(带血的已经换掉了),没任何化妆的痕迹,清新自然温暖。她对人笑时,就如同三月暖阳落在新绿的柳枝上那般清新温暖!
“温柔姐姐型美女!我喜欢!”高个子少年胸腔中的少女心似乎都被剥离出来了。
走在江雪身边的少年道:“莫非小雪喜欢这种温暖姐姐型的美女?难怪对校花班花们的追求一直置之不理!”
名为嘉年的少年怂恿道:“小雪,有没有胆量过去搭讪,要个电话什么的?”
嘉年:“不要为难小雪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小雪主动跟女生说话?”
几人正讨论间,却见走在最左侧的江雪突然从他们前面穿过去,走到了路的最右边,走向那位温暖阳光姐姐型美女。
三个少年捡起惊掉的眼珠子喊“666”给江雪助威。
江雪走到了薛城的面前,薛城站在路边的台阶上,这样的差距让两人的目光几乎持平。
薛城知道,就算披着二十岁的外表,江雪也隔着人群认出了她。
时隔六年,他看她的眼中没有了让她最害怕的怨怒,他的眼中竟然是喜悦,而且慢慢蒙上水雾。
这个场合是不适合母子抱头痛哭的,薛城仰起脸,让眼泪憋回去,温和地问道:“下午几点上课?”
“两点。”少年的声音正在变声,童声糅杂着一些磁性的男声。
然后,薛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敢说,怕一说就会如从前那般被他推开,怕他说再也不要见到她,怕……
少年江雪先开口了:“现在才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薛城激动的一下子滚出好几滴泪珠,刚才白憋了半天。她连连点着头道:“该我请你,怎么能让你请我?你还是个学生……”
“那边有饭馆,我们走吧。”江雪转身的时候,悄悄用袖子抹了下眼睛。
“好,好!”薛城走下路边的台阶,转身跟着儿子一起走,走了几步才想起路边石凳上还坐着师父大人。
她忙回头看师父,燕揽夕表情示意她不用管他。师父总是这样善解人意,知道她难得母子相聚的温暖时光,主动回避给他们留相聚的空间。
江雪的三个伙伴咔咔咔,将惊掉的下巴按上:
“我以后认小雪为老大了,三两句话就把路边的暖心美女大姐姐拐跑了!”
“或许是被暖心姐姐拐跑了。”唯一一个戴眼睛的少年推了推眼镜,似乎这个动作能让他的智商提高不少。
……
待他们走远后,燕揽夕从石凳上起身,径直离开,石桌上还放着茶壶茶杯。
过了会儿后,负责附近卫生的清洁工老人走过来,看到石桌上无主的茶壶茶杯。很精致的东西,拿回去洗干净,用来招待客人倍儿有面子。
老人将自行垃圾车停下,迈上台阶,咦,咦咦咦,茶壶茶杯呢?石桌上空空如也,他就转身停了一下车,刚才没有人经过。难道刚才看眼花了?
新绿的柳树稍间,一根绣花针一闪而逝。
薛城和江雪走进一家幽静的饭馆,走到点菜台前。薛城捞出手机扫台上微信支付的二维码。
江雪抽出一张储值卡道:“说好了我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