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白眉头微皱，沉静下来，仔细去想，时间太久，他几乎已忘了他第一次持剑是什么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暮白放下手中的茶杯，话语中有着一丝不确定，道，“当时，荒城和大夏局势比较紧张，父亲寿元无几，兄长的体质又不适和习武，我持剑，为荒城不被大夏吞没。”
夫子点头，道，“你的剑，已至顶峰，已没有人能给你指引，若说你的剑中，有何不足，或许就是少了初时之心，至于是与不是，我亦不能确定，只能你自己去验证。”
暮白沉默，许久之后，起身恭敬一礼，道，“在下受教，多谢。”
说完，暮白转身离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暮白离去后，暮成雪走进屋，收拾好桌上茶水，轻声道，“夫子，马已喂好，兽猿近日可能要渡劫，很是焦躁。”
马是宁辰当初带回的马，猿也是宁辰后来带回的猿，养在书院，从前有书院中的先生照顾，现在，由暮成雪负责照料。
夫子交代下的事情，暮成雪没有问太多为什么，只是认真去做了。
“恩。”
夫子轻应一声，道，“渡劫时，放它离开即可。”
暮成雪应下，安静退出木屋，不再打扰。
年轻一代第一个迈入先天的女子，世上行的最快的人，在进入书院后，反而慢了下来，锋芒敛去，静心，宁心。
就在这一刻，天地隆隆颤动，书院中，先前被斩开的空间界限处，一道又一道裂痕出现，磅礴的力量不断碰撞，竟是有外力再次试图打开这两境的通道。
羽化谷中，刚迈出空间乱流，回归神州的宁辰，同样感受到这天地的震动，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还有人想过来吗，那便来吧，此时此刻，送死的人，来多少他都不嫌多。
半刻钟后，碰撞声停息，裂开的空间重新恢复如初，完整的空间壁垒前，强如三灾大圆满，也难以打破，不得不暂时放弃。
第364章 还剑
西佛故土，繁星一般的众多强者顶上，一座神宫伫立云端，神圣超凡，象征着当世最强者的威严。
三灾大圆满，古之贤者级别的存在，人类武道的最巅峰，人间绝对无敌的至强者。
百方来朝，神宫之下，即便三灾强者都要俯首称臣，小心行事，不敢惊扰天听。
神宫之上，一位紫衣男子凌立天端，看着前方渐渐闭合的空间裂痕，眉头轻轻皱起。
不久之前，他分明感受到了来自东域神州的气息。
神宫千里之内，无数强者颤栗，望着神宫上的紫衣男子，眸中尽是敬畏。
当世至强者，出手轰击空间壁垒，这样可怕的波动，已让半个西佛故土颤抖起来。
“紫天宫，你在做什么。”
西佛故土另一端，一座古老的庙宇中，妖氛弥漫，一位同样级别的强者开口，冷声道。
“妖佛，有没有兴趣打开这空间壁垒，拉回那失落的一域。”神宫之上，紫天宫回应道。
“没有兴趣。”庙宇之中，被称为妖佛的存在直接拒绝道。
“你停在三灾大圆满多久了，有没有想过，为何一直无法突破？”紫天宫平静道。
“天地不全。”妖佛冷漠道。
“既然你已猜到，为何不尝试一下，你的寿元想必也所剩无几，如今东域神州方位已现，只要拉回，补全这一方天地，迈入下一个境界，并非不可能。”紫天宫淡淡道。
妖佛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我还没有嫌命长到自己去送死的地步。”
“冥王吗？前些日子，东域的气息短暂出现，想必你也感受到了，毫无疑问，并没有冥王的气息。”紫天宫道。
妖佛沉默，没有说话。
“三万年来冥王已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当初降临时出现的意外，已让七绝天界和东域神州彻底分离，否则，你认为这区区的空间壁垒挡得住他吗？”紫天宫继续道。
妖佛心中稍有动摇，开口道，“即使如此，单凭你和我，也不可能拉回东域神州。”
紫天宫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沉声道：“若是你我再进半步呢？只要你我联手，打开这空间壁垒，建起四方神塔，将神州大地的本源力量送回，借此迈出半步，到那时，再利用四方神塔之能，合力拉回东域神州，百年之内，定能一窥天外天。”
妖佛再度沉默，他的寿元所剩不多，若是踏不出这天地的限制，不出百年，就会陨落，紫天宫的话虽然疯狂，不过确实有着一定的可能。
“四方神塔建立不易，东域神州不可能坐视不理，而且修为越是强大的人，受到的空间限制同样越强大，以你我之能，联手打开空间界限都已勉强，想要送真正的强者过去，十分困难。”妖佛提出问题道。
紫天宫思考片刻，开口道，“送落星辰过去，他虽然修为不算绝顶，但是实力毋庸置疑。”
“赵家的那位叛徒？”
妖佛眉头微皱，此人他也知道，虽然天赋极高，但是为人桀骜不驯，还在赵家时便和赵家的几位巨头关系极为紧张，最终叛出赵家时，被赵家几位巨头和无数强者联手追杀，从中域一路打至西佛故土，最后紫天宫出面，救下了落星辰一命，也因此，落星辰欠下紫天宫一个人情。
落星辰本不姓落，只是叛出赵家之后，才改名落星辰，由于修炼之日尚短，如今不过刚渡过第二灾，但是此人手中有赵家的三天弓之一的星痕弓，一身战力丝毫不弱于赵家几位第三灾的巨头。
“放心，此人性格虽然桀骜，但确是信守承诺之人，当初我救下他，就是看重此点，有他坐镇，四方神塔的建造，很快就能完成。”紫天宫道。
说完，紫天宫稍顿一下，提议道，“公平起见，建造四方神塔的四名人选，你出三人，我出一人，如何？”
“可以。”妖佛想了想，应下提议，问道，“何时开始？”
“一月之后。”紫天宫正色道。
“好。”妖佛回应。
谈判结束，神宫和庙宇重新恢复平静，西佛故土，谁都不知道这短短不到半刻钟内发生的事情，至强者间的决策，虽必然会影响到天下苍生，但是天下苍生从来都不可能有插手的权利。
……
神州大地，羽化谷，宁辰从四极境归来，金杖国师由于身上有伤，先行回北蒙天池修养，两人就此暂时分别，各自返回。
知命侯府，宁辰回来后，首先问过梦璇玑最近发生的事，待知道子衣的一魂已经救出后，方才沉沉松了一口气。
一人双化之术，虽然精妙，但是不足之处也不少，双体之间并不能互通消息，在分身重新回归本体之前，和两个人没有太大区别。
“永夜教主还未出来吗？”宁辰问道。
“没有。”梦璇玑摇头道。
宁辰眉头微微眯起，看来与冥王一战，永夜教主受创不轻，这样一来，人手又有些不够了。
四极境中，有离洛和剑菩提联手追杀，再加上戎楼对凤源也虎视眈眈，弁江不可能长时间留在那里，只要有机会，就会尽快赶回，集中战力在羽化谷拦截，是最好的办法。
“我出去一趟。”
时间紧迫，宁辰没再多做耽搁，立刻动身朝着大夏西北方向赶去。
青霜谷，漫天霜雪中，红衣显化，放开气息，等待有人前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墨白大氅的年轻人走来，看到眼前之人，眉头皱起，道，“又要帮忙？”
“沐兄，有劳了。”宁辰开口道。
“你欠我多少人情了？”沐千殇平淡道。
“呵！”
宁辰无奈一笑，道，“朋友之间，见外了。”
“这次要做什么？”沐千殇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问道。
“杀弁江。”宁辰正色道。
沐千殇眸中闪过一抹光华，永夜神教现在的主事者吗，这一声朋友，代价可真不小。
“谁来抗？”沐千殇也不废话，直接入主题道。
像这样级别的强者，即便数人联手，也至少要有一个能挡下其招式的人才行，简单来说，必须有一个能抗打的。
“呵！”
宁辰再次笑了笑，道，“沐兄根基深厚，可否承下此重担？”
“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沐千殇淡淡道，他如今只是先天第四劫，即便再有自信，也不可能正面挡下一位第二灾巅峰的强者。
宁辰神色认真下来，道，“我没有开玩笑，这一次，可能真的要由沐兄打头阵了。”
沐千殇眉头皱起，道，“为何，论起根基，你应当是第一人选才对。”
宁辰也没有多做解释，身影一闪，瞬至前者身前，翻掌凝元，一掌拍出。
沐千殇眸子一缩，下意识翻掌迎上，砰然一声，挡下胸前之掌。
“嗯？”
沐千殇眉头皱得更紧，好快的速度，好弱的力量。
“怎么回事？”沐千殇收手，问道。
“说来话长。”
宁辰简单地解释了一遍，随之正色道，“弁江在四极境被我刺了一剑，如今身受重伤，又有剑菩提和离洛等人联手追杀，就算能逃回来，也剩不了几成战力。”
沐千殇想了想，也没说答应不答应，淡淡道，“即便如此，若仅你我二人，成功的可能依旧十分渺茫，以你的性格，绝不可能只找我一人，还有谁？”
“暮成雪。”宁辰应道。
沐千殇嘴角微弯，冷笑道，“原来是她，那你还是想办法去说服她吧，她若出手，我便去，她若不答应，这送死之事，侯爷你自己去即可，我就不奉陪了。”
“祝你好运，后会有期。”
话声落，沐千殇也不多留，转身离去，三步之后，墨光闪过，消失不见。
见前者离去，宁辰轻轻一叹，暮成雪要是那么容易请，他就不先来这里了。
片刻后，青霜谷中，红衣散形，化为一抹流光朝书院赶去。
天苍书院，空间震动的余波过后，重新恢复往日的安宁，对于空间震动的原因，夫子并不太关心，也没有那个精力再多管，千年的等待，已让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几近油尽灯枯了。
暮成雪依旧如往常一般，安静，少言，多数时候都在努力想着什么，自入书院以来，外表的冰冷，少了许多，多了一些如水般的恬静。
宁辰背着装有大胤青雀剑的红木长盒走来，拜问过夫子后，便来到书院西角正在喂马的暮成雪身前。
小白马认出这个抛弃它很多年的主人，也不生气，大脸讨好地往后者脸上凑，却被宁辰很是嫌弃地推得远远的，这么多年，这家伙的毛病还是没改。
“暮姑娘，按照当初约定，我过来还剑了。”宁辰从背后取下红木盒，递上前，道。
“宁公子，你借东西的时间可真够长的。”暮成雪放下盛水的木舀，伸手敛去垂在耳边随风飘动的长发，看着身前的大胤青雀剑，平淡道。
若是她没记错，这把剑还是两年前为了对付武君，宁辰借走的，说好等用完就还，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