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草回头把这个想法同杜振国讲了之后,本以为杜振国会支持她,没想到杜振国却给她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春草,我之前咋没发现你也是这种不安分的人呢?现在还指望着四弟妹给挣钱呢,你就想着撬人家的生意了,心真大,还想着承包河滩地……万一你承包了,四弟妹却不给你钓虾丸,那你靠什么养?”
“咱现在能同新时代购物中心做生意,还不是蹲在四弟妹这棵大树下乘凉。要不是有四弟妹,人家新时代购物中心能看得上咱俩?你少整天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东西,安安心心捞虾卖虾,别把财神爷给惹急眼了,最后落一个鸡飞蛋打。”
朱春草被杜振国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啥时候说要抢四弟妹的生意了?再说了,我又不是白要她的钓虾丸,花钱找她买还不成吗?”
杜振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朱春草,“换位思考,如果那钓虾丸是你的,生意也是你来做,现在有人想撬你的生意还想买你的秘方,你卖吗?你可别学二弟妹,整天作妖,到头来把自个儿给作了进去。春草,听我的,咱先别想着单干,等啥时候四弟妹不想做这门生意了,咱再找她商量,可别好端端的亲戚处成仇家。”
“你要是真有那个心思,不如撺掇着四弟妹多挖点塘子,大头的钱都给她挣,咱自个儿就和卖菜一样,抽一成的利润就行。反正咱也没做什么辛苦活儿,就是把那些虾虾蟹蟹从塘子里捞出来,可比种地轻松多了,就算是四弟妹多挖几个塘子,再养点儿鱼,那咱也能忙活过来。”
“头一次送那些虾虾蟹蟹到新时代购物中心,还得我脚蹬着三轮车去送,可现在哪里用得上我去送货?人家新时代购物中心采购科的人每隔三天就过来拉一次,咱挣钱这么轻松,和躺着就把钱给赚了也没太大差别,你可消停点,别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二弟妹的事情就摆在眼跟前,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但有可能把自个儿给活活噎死。”
朱春草想了想,觉得杜振国说的有道理,就没再提这回事。
……
另外一边的杜振民和王雪梅夫妻俩也在咬耳朵。
王雪梅同杜振民说,“振民,你看大嫂也准备盖房子了,咱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考虑?你别整天瞎忙活,多盯着点老四和四弟妹,你看大哥大嫂多聪明,眼珠子都快粘在四弟妹身上去了,人家先是替四弟妹卖菜挣钱,最近又给四弟妹卖那些虾虾蟹蟹,每天都能挣不少。”
“你再看看你,除了给四弟妹联系了一批果树苗之后,就啥都没做过,你看着老四家盖起了那么好的房子,大哥大嫂也马上就要张罗着盖,你不着急吗?咱家娃儿和大哥家娃儿岁数也没差多少,你得上点心了。”
杜振民委屈,“我不想挣钱吗?可四弟妹不喊我,我能有啥办法?”
“没办法就想办法!”王雪梅掐了杜振民一把,凑在杜振民耳边低声说,“我明天想去找四弟妹唠唠,她是省城来的,脑子活络,看能不能给我支个赚钱的招。咱不学大哥大嫂那一套,找四弟妹讨要到赚钱的招之后,咱自个儿做,做完之后也给四弟妹分成,争取让四弟妹觉得咱俩比大哥大嫂更靠谱。”
杜振民自认为自个儿的脑子不大好使,听了王雪梅的话,他一时半会儿没琢磨出个清楚明白的意思来,索性搬出了自己的万能金句――听你的!
……
杜老太和杜老头也在说杜振华和顾玄芝的事情。
看着顾玄芝和杜振华这才结婚没几天就住上了大房子,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住的还是老房子,杜老太心里有点酸,“老头子,你说振华是不是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盖了新房子也不说喊老爹老娘过去住两天,真是白养他二十年了。”
杜老头知道杜老太意难平,他斜着眼问,“就算老四喊你去住,你会去吗?”
杜老太:“……不去!”
“这不就对了?依我看,老四娶进门的这个媳妇是真的能耐。老四挣得工资虽然不少,可要是单凭老四挣的那些钱,能盖得起那么漂亮的房子,能买得起那么气派的车?”
“我刚刚在老四家做饭的那个灶间……老四家媳妇好像喊那灶间是厨房来着,我在那里面转悠了一圈,人家做饭都不用生火,插上电就能做,不用烟熏火燎的,还有摆在客厅里的那个大铁皮盒子,是不是叫空调来着?这么热的天儿,人家把那玩意儿一打开,屋子里立马就凉快了,有钱真好!”
杜老太想到了顾玄芝摆在客厅里的那个大电视机,她试着看了一会儿,里面有唱京剧的栏目,唱的可好听了,比村里逢年过节请来的戏班子唱戏要好听很多,可惜不能天天听。
“哎,有钱真好!”杜老太酸溜溜地感慨,不过她心里也替杜振华高兴。
小夫妻俩能把日子给过好过热闹,再生几个娃,生活不就圆满了么?
当爸妈的,肯定是盼着下一辈的人好。
……
住回娘家的李萍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因为朱春草和顾玄芝来老李家闹过一次,所以李萍被婆家撵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邻里周边,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经常有人站在李家门口聊杜家的事情,诸如杜家那个四媳妇特别能耐,同新时代购物中心达成了什么什么样的合作,杜家那个四媳妇多么多么厉害,办起来的下洼农产品种植中心开出的工资有多么多么高,还有一些朱春草和杜振国傍着顾玄芝的大。腿卖虾卖蟹挣了大钱的消息……说的人可能并没有多大的恶意,但李萍听着却觉得是那些人在往她心上扎刀子。
难受得是,甭管外面的人说啥,她都得受着,不能反驳。
李茯被李萍给牵连了,一连说了好几门亲事都黄了个彻彻底底,甭管李茯如何洗心革面地装勤快,别人一听她是李萍的妹妹,是老李家的闺女,立马就不往下谈了。
至于荀菜花,她现在完全不搭理李萍。
当初下大雨的时候,全家人都在村委大院里抢收,就留李萍一个人在家看门,李萍把所有屋子的窗户都关上了,就是不关她们那屋子的窗户,这不是故意针对她么?
针对就针对,看谁能针对得过谁!
荀菜花有男人撑腰,还有娘家撑腰,腰板挺得笔直。自打那场大雨过后,她就只做自家一小家人的饭了,李老头李老太的饭她都不管,更别说伺候李茯和李萍姐妹俩。
荀菜花最讨厌别人喊她‘苟菜花’,李萍嘴贱,时不时喊上一两声,硬是把脾气还算不错的荀菜花给逼成了恶毒嫂子,稍微有点不顺心的事情就站在院子里开骂,她骂人的时候倒是不指名道姓,直接骂小姑子没一个好东西,吃谁喝谁糟蹋谁……
这就可怜了李茯,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愣是被荀菜花给扣了一顶又一顶的屎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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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假装是粗长更
李萍整天都缩在娘家不出门, 哪怕她已经拼尽洪荒之力去躲开那些同杜家相关的消息了, 可架不住有热心的邻居站在李家大门口高声聊天, 硬是让她把杜家的情况了解了个明明白白,一字不差。
杜家这是要发达了啊!
李萍越想越气,哭成了泪人, 她抽抽搭搭地同李老太说,“妈,你说杜家怎么能这样?她们这不是卸磨杀驴吗?我生的那俩崽子也是白眼狼, 这都多久不见亲妈了,也不说闹腾闹腾?”
“杜振党更是一个薄情寡义的陈世美,你说我这都回娘家住多少天了,他就算有再大的气, 那也应该消了吧, 他对我居然不闻不问,我看他早就厌烦我了,就想等着我出门让出位子来,然后让那挨千刀的杜老太给他娶一个年轻的!”
李老太想着外面人传得那些风言风语,愁得一个头两个大,她给李萍出主意, “萍儿, 要不妈去杜家走一趟?同你公公婆婆商量一下你和振党的事儿,这都拖了多久了, 不能一直拖下去。”
李萍眼巴巴地点头,她一想到朱春草、王雪梅、顾玄芝都撇开她赚大钱, 就恨不得赶紧跑回杜家去,可她还抹不开脸,一直在等别人给她递一个台阶下,如今可算让她等到了。
被李萍的恶名所连累的李茯闻言,一脸冷笑,“姐,你可真会说话,卸磨杀驴都能往自个儿身上套。你就是那驴?”
李萍的脸一下就被气涨红了,要不是因为她得指望李茯给她做饭,她能当场脱下鞋来抽到李茯的脸上。
都说闺女是亲妈的小棉袄,李老太却觉得她这两个闺女都是自个儿的老虎凳,没有一个让她省心。
“茯儿,你怎么说话呢?”李老太训了李茯一句,又给李茯递了个眼色,李茯这才气哼哼地出了屋子。
安抚了李萍几句,李老太就揣着重重心事出门往杜家去了。
李老太想得挺美,她觉得杜老太想得肯定同她一样,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李萍都同杜振党过了这么多年,还给杜振党剩生下了杜家宝和杜家贝,杜家人就算再不待见李萍,那也应当把李萍给接回去,该打打该骂骂该罚罚,然后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她和杜老太同时发力,教教李萍该如何做人做事,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李老太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杜老太的决心。
李老太揣着一脸笑进门,见杜老太在打扫院子,立马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亲家!”
杜老太挑了下眼皮,仿佛没看见李老太一般,继续打扫院子,她挥扫把的力气比之前还要大许多,掀起一片尘灰。
李老太被杜老太的态度给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她疾走几步,凑到杜老太身边,腆着脸说,“亲家,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同你商量一下萍儿和振党的事情。”
“我知道当时你说让俩孩子离婚是气话,现在过了这么多天,婚也没离成……再多的气也该消了吧,咱俩心平气和地谈谈,你看成不?”
杜老太放下手中的扫把,“你知道我那天说的是气话?谁和你说我说的是气话了?我说的是实话!”
“我和你谈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我现在和你把话挑明白了说,离婚绝对不是气话,是实话!你闺女能把我这个婆婆的脸都给挠花了,我还敢要她?你看看我,像是长了一张想不开的脸吗?这么多天没消息,这不是因为我们家事儿多,没空么?”
“再加上你闺女那么横,之前嚷嚷着什么打死都不会离婚,我们哪敢真把人给打死啊,杀人偿命,现在是法治社会!这不,咱就拖着呗,拖到腊月,直接去法院走起诉离婚。”
李老太:“???”她这下算是彻彻底底地慌了。
杜老太把扫把往墙根下一立,同李老太说,“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家闺女,我们杜家是绝对不可能要了。如果你们能够爽快点,那就让你闺女同振党去把离婚证给领了,要是你们不爽快,那咱就走法院离婚,一毛钱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在这件事情上,杜老太的立场出奇的强硬。
李老太不甘心地问,“亲家,咱就不能坐下来仔细商量商量么?娃儿都那么大了,要是闹了离婚,那不招人笑话么?”
“娃儿那么大?在我看来,我家振党还年轻着呢!这才三十出头,就被婆娘挠的一脸是血,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你那闺女是不是要把我儿子给掐死了?”杜老太拎起扫把来用力一扫,扬了李老太一身灰,她说,“甭管你们愿不愿意,这婚是离定了!没得商量!”
李老太兴致高昂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她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李萍满心欢喜地等,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李老太给盼了回来,结果李老太就给她带了这么一个消息,李萍差点当场厥过去。
“妈,那杀千刀的老妖婆真是这么说的?要么直接去民政局离婚,要么过几个月,等闲下来之后,杜家就会去法院提起离婚诉讼,请法院仲裁来强制离婚。”
“萍儿,这事情发展的有点超出妈的想象,妈就不给你提什么建议了,你自个儿考虑吧,未来的路得你自己走,妈管不了太多。不过有一点可以你可以放心,只要妈在世一天,你就不用担心没地方落脚的事儿,娘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说完这些话,李老太感觉自个儿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李萍盯着俩肿成核桃的眼,气得咬牙切齿,“妈,不行,坚决不能离婚!他杜家最穷的时候我都没离婚,现在眼看着杜家就要发达了,我凭啥离婚?我又不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杜家的祖坟里!”
李老太:“……”
心力交瘁的她摆摆手,“随你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自个儿的事情自个儿做主,妈就不帮你瞎出主意了。”
其实李老太想说的是,“闺女,既然明知道挽回不了,那不如洒脱点放手。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向前看,你这才过了三十年,后面还有三四十年可活呢,没必要非把自己吊死在这棵树上。杜家虽好,但指不定咱就能遇到更好的呢?”
李老太太懂李萍了,她明白,就算她同李萍说了这些话,李萍也听不进去。
可李老太还是没有想到李萍即将搞出来的骚操作。
李萍气呼呼地出了门,跑到地头捡了个空的农药瓶子,就着河水好好冲洗了一番,她担心洗不干净,还拿回家用烧开的水烫了好一会儿,闻着那瓶子里的农药味儿一点都没有了,她依然不放心,又往瓶子里装了半瓶水,拧紧瓶盖放凉,然后她把那瓶子里的水到进了狗盆里,亲眼看着狗喝了那水,她便开始了对狗的暗中观察。
过了两天,那狗依旧活蹦乱跳的,半点中毒的症状都没有,李萍这才放了心。她往那玻璃瓶里灌了大半瓶的凉白开,支棱到窗台上,决定等午睡起来之后就去杜家闹一场。
大概是心有所想的缘故,李萍睡午觉的时候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个儿回杜家闹事的过程极为痛快,简直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杜老太被她训得和孙子一样,杜振党更是跪在搓衣板上痛哭流涕地求她不要走,朱春草和王雪梅都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最最最解气的,是顾玄芝拿着钱来央求她,求她帮忙管账。
李萍清晰地梦见顾玄芝递给她厚厚地一摞钱,说是给她的赔罪礼,她一边点钱一边笑……然后就被自个儿给笑醒了。
午睡醒来的李萍神清气爽,去窗台上把那瓶晒热的农药拿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那个梦一定是个好兆头!
李萍没有注意到的是,她手里拎着的农药瓶子看着比之前更新更重了一些,那标签上的字都很清楚。
走到杜家门口,李萍见杜家的门敞开着,院子里没见着人,她估计杜家人都在屋子里睡觉,便一屁股坐在杜家院门正对着的树荫下,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张嘴就开始嚎。
“杜振党,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我给你生儿育女,你就对我这样无情无义?我这些年亏待过你一次吗?给你洗衣,给你做饭,到头来就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既然你非要同我闹离婚,那我今天就把话同你放在这儿了,你给我个准话,你要是非要和我离婚,那我就不活了!”
“我把农药都带来了,你出来给我个准话,不然我现在就把这瓶农药喝下去!”
杜家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反倒是周边围了一大群的吃瓜群众。
李萍气得跳脚,“杜振党,是个男人的话,你就给我出来,咱有话说清楚,谁都别耽搁谁!”
杜家院子内依旧静悄悄的。
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看不下去了,问李萍,“杜二嫂,你到底闹啥呢?家里可能只有小娃在睡觉,其他人都去地头干活儿了,你又闹啥幺蛾子?不是说要喝农药吗?瓶子都舍不得拧开,吓唬谁呢!你可快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