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市立医院VIP病房。
谭佳兮坐在母亲的病床旁边削苹果,均匀的果皮被她灵巧娴熟地蜿蜒剥落。
谭母早年日子过得很苦,落下一身毛病,晚年又得了中风,造成了严重的偏瘫,好在谭佳兮有钱给她请了最好的看护,虽是病着,日子倒是过得比最初惬意多了。
“佳兮啊,你跟思聪过得还好吧。”谭母抬眼看了看谭佳兮纤瘦的身子,忧愁地叹了口气,“肚子还没动静?”
“嗯,还好……思聪说他不想这么早要孩子。”谭佳兮低着头专注地将果皮越削越长,漫不经心地说着。
“哦,哦,”谭母也没多想,只是点了点头,“也好,不急,多吃点饭,先把身子养胖点儿以后好生养。思聪对你这么好,凡事多依着他……哎,有钱人在外面有个情人什么的也难免,别跟自己过不去。就算思聪真的有了什么女人,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他终归是要回家的。”
谭母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每次都要不厌其烦地跟谭佳兮嘱咐这些,像极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而这大概是她庸碌低微的一生中最后悔的事,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步她后尘。
当年那个一身骨气强硬不屈的女人到了这步田地,竟愈发看得开了,再盛气凌人也被贫穷困苦的生活磨得早就脱了形,连思维都已经被硬生生扭了个圈。
无能的人没有资格挺直腰板,爱情和尊严从来都是奢侈品。
“妈,你在乱想什么呢,思聪才不是那种人。”谭佳兮捏着刀的手顿了顿,停下了削皮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了母亲一眼,浅浅地笑,“放心吧。”
谭佳兮经常觉得母亲可怜可悲,一生碌碌,不仅一事无成,还被一个野女人骑在头上拉屎——可她也知道,母亲这样没有文化又命运悲苦的女人能活着就已是不易,她已经用尽了全部能力所及来疼爱自己的女儿。
“那就好,那就好……佳兮啊,妈就怕你性子倔,最后受苦的是自己。”谭母释怀地笑出几条深刻的鱼尾纹,再开口语气却有些低落,“妈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看你过得好,妈走得也安心。”
“妈,你又开始了。”谭佳兮把苹果用刀子细心地切成零碎的小块儿,然后一块块地喂给母亲,“你又不是什么大病,好生养着,总能好的。”
谭佳兮话音刚落,手机便在床头桌上震动了起来,她瞄到吴思聪的名字,放下果盘,起身出门接电话。
“思聪,怎么了?”谭佳兮随手将门关上,走远了几步确信母亲听不到什么才接着说。
“你在哪。”吴思聪的嗓音格外沙哑。
“我在医院陪母亲。”谭佳兮看了一眼屋里,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我去找你。”吴思聪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谭佳兮忧心地握着手机,只觉眼皮突突地跳着。
没过半小时,吴思聪便推门进来。
“出什么事儿了吗?”谭佳兮拧着眉审视吴思聪的一脸颓败——她印象中的吴思聪向来是意气风发的,从来没有如此颓丧过。
吴思聪没说话,直接将她压在沙发上就要脱她的衣服,他手劲儿狠的要命,谭佳兮白皙的皮肤上很快泛起一道道红痕。
“思聪!这是在医院!”谭佳兮奋力地推他,但是推不动,她怎么都挣扎不开,情急之下张开嘴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要你给我生孩子,这是你欠我的,谭佳兮。”吴思聪疯了似的,根本不管她是否疼痛,一心只想办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居然为她忍了那么久,他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
不好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急急地涌上来,谭佳兮本能地开始摸索了东西往他身上砸,狠狠地砸,恨不得眼前的人就这样死了,她怕,她非常怕。
她无助的尖叫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谭母吓得要命,扶着助步器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这是怎么啦?佳兮,佳兮,你在干什么!”
吴思聪被谭佳兮又挠又咬又砸弄的一身是血,他抹了一把脸,瞬间面带嘲讽地笑了,嘶哑的声音笑起来格外低沉可怖。
他抬手指着谭佳兮说:“你什么东西不是我给你的?你跟我矫情个什么劲儿啊!儿子都十岁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碰都碰不得,啊?你不过就是一万人轮过的婊子,我上你还怕得病呢!我告诉你,林以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处女,她比你干净多了!”
他终于说出来了,心里一阵畅快,却也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空了,空得他有些害怕。
没错,他对于林以轩的确有特殊的感情,因为林以轩给了谭佳兮永远不可能给他的东西,他在乎谭佳兮的过去,他实际上真的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