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厨房端了一碗小米粥, 坐到餐台上小口小口地喝。
突然，她捕捉到视频里一段声音――
“哥，大哥, 你是哪位大哥啊？”
“有什么恩怨，咱能不能坐下来谈谈……”
江晚搅粥的勺子一顿。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半秒，她猛然惊觉。
这不就是她凌晨打的那个爆料哥的声音吗？
江晚停下喝粥的动作，竖起耳朵。
“哈哈哈哈哈，这一平底锅，我是真没想到，好狠啊。”陈锋一边笑，手机里的视频还在不断播出更多对话。
“继续求我。”
“你还说aog和fire的坏话吗？”
这半带着机械音的声调，这困倦中又透着凶狠的语气。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可不就是……开了变声器的她自己。
“……”
江晚呆了片刻，摸出手机，点开视频软件。
搜索pubg剪辑……根本不用搜索，首页热门上就挂着。
封面还大喇喇地一个非常嚣张又炫酷的爆.炸头，配上黄毛主播凄惨的表情截图。
江晚抖着手把静音打开，确认旁边没其他人注意，这才小心翼翼地戳进去。
开屏就是一串彩字：《论自律的fire粉丝有多可怕？》
以为会看到一个酷炫霸气标题的江晚：“？”
不等她再细想，弹幕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盖了满屏――
【恭喜你发现宝藏！】
【本视频时长八分钟，每一秒都是精华，请不要倍速。】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爆料哥终于被人捶了？】
【他不被捶谁被捶？天天在网上嘴选手嘴战队，要不是没人把他当回事，法院传票都能收到一沓。】
【好爽好爽好爽，鬼知道这视频我看了多少遍。】
【这个fire粉丝好强啊，好喜欢。】
【他水平少说也得有国际服排名吧？是其他主播吗？有谁知道？】
前面这几条弹幕还算平和正常，江晚的心稍稍放下。
她正把那条说好强好喜欢的弹幕点了个赞，下一秒，视频陡然一变――
黄毛主播跪地求饶：“这都是剧本，吸引流量，哥，其实我也喜欢aog和fire……”
镜头一切，给江晚的角色一个特写，脸上的表情都像拧着眉，枪.口和头顶更是直接p上火焰特效。
“他”一脚踩在黄毛面前：“喜欢他？你也配？”
“不配不配，我不配……”
她以为这就结束了，后面居然接了一道跟猫儿叫似的哈欠声，还有一大串爱心从低下冒出来。
紧接着是江晚即兴发挥的那段自我介绍：“别叫我哥，我只是平平无奇fire的小粉丝，他万千粉丝里的一位。”
热血打脸秒变深情告白现场。
江晚：“？？”
弹幕更是陷入狂欢。
【啊啊啊啊那是什么声音，好娇我好喜欢！】
【好像是打哈欠？】
【@<a href="mailto:<a href="mailto:aog-fire@aog-fire@aog-fire">aog-fire@aog-fire@aog-fire</a>">a<a href="mailto:og-fire@aog-fire@aog-fire">og-fire@aog-fire@aog-fire</a></a>，燃神快来听你粉丝的告白】
【这是个男的好吗？神特么告白？】
【我总感觉这声音听着有点怪，像变声器……】
江晚警觉。
她打字【不怪啊，就是很正常的男声，你是想说变声期吧？】
发送。
到这里好歹她还能看得过来，也能看懂。
最后一段，视频上明明是她霸气十足放狠话说要打爆爆料哥的狗头。
江晚满心期待，准备迎接弹幕夸她厉害。
弹幕爆屏，但内容却是――
【呜呜呜呜好凶好凶qaq】
【啊啊啊啊啊啊别骂他了，骂我吧！】
【这声音一开始听不惯，现在越听越上头。】
【尾音好娇啊！又强又娇嗷嗷嗷嗷我可以】
【完了，明明是个黑皮爆.炸头，还扛着一把散.弹.枪，我为什么会觉得他很萌？？我不对劲……】
【这个扮相不太合适，号主穿粉裙子肯定好看。】
【楼上，你好怪，我好爱。】
江晚：“？？？”
我看你们都不太对劲。
她不就是稍微困了点，说话懒了点，怎么能跟娇扯上关系？
还有那个说穿裙子的。
要不是她点进去确认这人甚至连aog都没关注，她都要以为被认出来了。
江晚的手指放在键盘上，编辑了一串弹幕，刚要点下发送，身后传来一道脚步。
“咚。”
玻璃杯在她胳膊边上放下。
程星燃嗓音带了特有的轻微哑意，有点沉：“什么剪辑？在三楼都能听见你们喊。”
“就是那个爆料哥啊，昨天凌晨他在直播间嘴咱们，小晚应该也看见了吧？”陈锋回答。
江晚正在不动声色地试图把手机上的画面退出去，突然被cue，手一抖，勺子敲到瓷碗上，发出一道脆响。
动静大了点，程星燃朝她瞥了一眼。
她抬手撑着脑袋，把手机压到袖子下遮住，无辜眨眼：“啊……什么直播？我昨天睡得比较早，不知道。”
陈锋张口就要解释：“就是……”
“不知道最好。”钟明截下陈锋的话，“谁跟你一样，凌晨四五点还在看直播，小晚别去看，那直播间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晚一怔。
非常难得，陈锋这回没有反驳钟明的话，而是点头：“对，小晚还是别看了，那个主播很恶心，看了脏眼睛。”
他们说起来像是对黄毛主播很熟悉的样子。
江晚问：“为什么恶心？”
“因为他喜欢嘴人，嘴选手，一句话十个字，恨不得九个都是脏字，脏得不行。”陈锋义愤填膺，“但凡上过赛场的职业选手，他基本上都嘴过，那直播间也是垃圾臭虫抱团的天堂，尤其喜欢针对咱们战队。”
“啊？”江晚还是第一次听说，她还以为昨天是个意外，现在看来好像是常态，“但我们不是很强吗，他凭什么？”
话音落下，餐厅安静了两秒。
餐桌那边的三个人互相对视，最后陈锋摸摸鼻尖，嘿嘿一笑：“咱们是很强啦，但你看燃哥，都快拿大满贯了，还不是被他嘴，这人就是脑子有毛病。”
宴淮清难得给出评价：“人也不红，就是爱蹭。”
“对，嘴不了技术的他就嘴外貌，他说小明太胖，说我像个瘦猴。”陈锋想想就咬牙切齿，“小清刚打比赛的时候，他还说我们压榨童工，说他又瘦又矮像难民……”
陈锋收到来自宴淮清冰冷的眼刀。
“……”他急忙改口，“你说这人是不是眼瞎？哪有这么白白净净的难民？再怎么样也是哪家的小少爷嘛，对吧。”
钟明用咳嗽掩饰笑声。
“说起来……好像也就燃哥的长相没被他嘴过。”陈锋嘟哝。
程星燃拉开高沙发，在江晚身边坐下：“嘴过。”
“啊？嘴……嘴你啥啊？”陈锋傻了。
程星燃的长相和身材，别说电竞圈，放到男模都能直接右转出道，是挑刺都挑不出来的程度。
江晚转头望向他。
程星燃眉梢微挑，语气随意：“忘了，太久了。”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钟明皱眉，“两年前吧，当时队里招的一个后勤是燃哥粉丝，打比赛的时候燃哥去洗脸，被她拍下来传到网上，这张照片还火了。”
“哦哦哦我也想起来了――”他这样一说，陈锋也睁大眼。
不止其他人，江晚都记起来了。
因为这张照片正和所有程星燃的其他图片一起，静静躺在她的秘密相册。
是一张侧脸，角度和时机都抓得很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