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楚虞君这阵子是真的高兴, 就算许菀菀不在她控制范围内, 但她同样可以利用前世知道的消息获得更多的好处，许菀菀不算什么，但一时得意忘形, 直接被婆婆训斥, 面子上很是过不去。

　　“妈，我就是一时口误, 您别当着孩子面这么说我吧？”

　　许老太太很生气，气极反笑道：“你还顾得你当妈的面子？”

　　许菀菀则觉得楚虞君太奇怪, 楚虞君在婆婆面前一向很乖巧, 倒不是说许老太太是旧时候的封建婆婆, 而是说楚虞君的娘家逐年势弱，楚虞君还要帮扶娘家弟弟, 在老太太面前就不自觉的低伏做小，敢当面反驳老太太的话，这还是第一次，她很好奇是什么给了楚虞君这样的勇气。

　　“奶奶，妈，你们别吵了，妈你跟奶奶道个歉吧，奶奶对你也是好心。”许菀菀绝口不提自己的问题, 直接给楚虞君戴了个帽子。

　　楚虞君心中不耐, 可现在不是她挑战婆婆权威的时候,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妈, 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下次不会了。”

　　许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显然气的不轻：“你来老宅什么事，没事就回去吧，让我清静清静。”

　　一辈子讲究气度的老太太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生气到极致的。

　　楚虞君不想哄老太太，只当看不出她还在生气，硬着头皮说起缘由，她娘家弟弟喜欢上一个女孩儿，想在老太太过几天的寿宴上请老太太牵线搭桥，让两家人认识认识。

　　许老太太揉揉额头：“再说吧，那家人要是只来长辈我怎么介绍。”

　　要是在楚虞君没惹到老太太之前，她指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但现在明显是委婉拒绝的。

　　许菀菀坐在一旁不说话，眼中还带着笑，明显是在幸灾乐祸，楚虞君狠狠瞪她一眼，许菀菀直直迎向她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直到楚虞君先移开视线。

　　三人坐到一起气氛尴尬，往常许菀菀会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气氛，但现在她不想做那个费力不讨好的，反正楚虞君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不过，许菀菀坐了一会儿就要走：“奶奶，我和昱瑾要陪妈妈吃顿晚饭，改天再来看你。”

　　楚虞君下意识想说她什么时候和你们约饭了，话还没说出口就反应过来许菀菀说的妈妈是婆婆蒋菲。

　　许老太太也不拦着她，反而乐见其成：“去吧去吧，陪我说话什么时候都行，你婆婆可是大忙人呢。”

　　楚虞君心里不舒服，蒋菲是成功人士，婆婆讽刺她只能当全职太太，她脑子里理智那根弦瞬间断掉，讥讽问道：“温昱瑾不过来接你？”

　　许菀菀四两拨千斤：“我又不是不会开车，他还在忙工作。”

　　“忙工作？那你可小心点吧，温昱瑾身边有个女助理，两人关系不一般着呢，前几天我见过两人举止亲密。”

　　“女助理？爸爸不也有吗？谢谢妈妈替我操心，不过你当时看到他们都不去阻止，现在却来跟我说这个，是希望我们俩离婚吗？”许菀菀都要笑了，许家当初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和温昱瑾结婚给了多少陪嫁，楚虞君这是要把婚事搅黄，也不看其他人答应不答应。

　　离婚二字一出，许老太太彻底惊到了，同时楚虞君听到背后一声苍老的咳嗽声，威严十足，让她瞬间吓出来一身的冷汗。

　　许老爷子正从门外进来，楚虞君背对着他，慢慢转过头来，颤声喊了一声：“爸爸。”

　　许老爷子缓步走来坐到许老太太身旁，神色平淡的瞥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楚虞君：“虞君，你确实不配做个好妈妈，以后公司的事你还是不要参与了，安心照顾孩子吧。”

　　“爸，我……”

　　但许老爷子根本不听楚虞君的解释，扭头看向许菀菀：“菀菀，昱瑾是个好孩子，你别在意你妈妈说的话，不是要去陪亲家母吃饭，快去吧。”

　　许菀菀微微一笑：“好的，爷爷。”

　　她刚要站起身，保姆阿姨喜滋滋的进来：“菀菀，温先生来了。”

　　温昱瑾不是空手来的，即便是到许家来接人也带了一些季节食品给二老吃用，彬彬有礼的将礼盒交给保姆阿姨，然后跟长辈问好。

　　他依旧穿的一套黑色西服，外面套一件同色系大衣，大衣出自许菀菀的手笔，整个人儒雅淡漠，狭长的丹凤眼里表露出些微笑意，让他整个人显得没那么冷漠，更显人情味儿。

　　许老爷子不太愉悦的神色好转许多：“来接菀菀？”

　　“是，今天是我妈生日，我带菀菀陪她和外婆一起吃顿饭。”

　　“怎么如此低调，早知道我们也该送份生日礼物的。”许老太太也缓过劲儿来。

　　“谢谢爷爷奶奶，只是我妈说太忙，等过两年再开生日宴。”

　　许老太太赞同一笑：“既然这样，那你快过吧，刚刚菀菀也不说，菀菀有没有给你妈妈准备礼物？”

　　温昱瑾笑着握住许菀菀的手，替她回答道：“菀菀早就有准备，我妈很喜欢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那就好。”

　　二人起身道别离开许家，远远看去当真是琴瑟和谐，但许老太太看了却开心不起来，尤其想到楚虞君刚才说的话，更加恼怒的瞪她一眼。

　　楚虞君已经无暇顾忌婆婆的冷眼，她才打算到许家的公司做点事情就因为一句话被公公驳回，正想着怎么补救。

　　但许老爷子送走许菀菀他们，看也没看楚虞君一眼，径直去书房办公。

　　许老太太直接下了逐客令：“你爸爸都说让你回去照顾孩子，翩然工作那么忙，你回家给她煲汤吧，至于菀菀，从小你就没怎么照顾过，现在也不要关心她了，孩子已经不需要你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是楚虞君今日的写照，她开车离开许家，脑子里想的都是在老宅发生的事情，一不留神没注意到红灯亮起，车子径直向前开撞到人家商务车的车身。

　　“你瞎啊！”商务车司机停车下来就骂。

　　楚虞君坐在车里，看着商务车凹进去的车门，还有她新车上的剐蹭痕迹，脑袋里闪过的念头竟然是：我和许菀菀真的是八字不合，要不是因为她，今天就不会出车祸！

　　*

　　陪蒋菲和蒋外婆吃完饭，许菀菀出门就打了个喷嚏，嚣张的秋风吹得更厉害，她裹紧衣服钻进车里。

　　温昱瑾坐到驾驶座，看她缩成一团：“要开暖风吗？”

　　“还没到冬天就开暖风，我们的抗寒能力是不是太弱鸡了点？”

　　温昱瑾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打开暖风，等车内温暖起来才开车往家走。

　　“今天在许家，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许菀菀正在看手机，骤然听到这个问题还很茫然，思考过后，装作不在意的摇摇头：“没有呀，你去之前就随便说为了点话。”

　　温昱瑾点点头，目光看向前方，专心开车。

　　许菀菀摸摸鼻子，下午她确实是不高兴，因为不能和楚虞君直接吵起来，还有许多顾忌，明明已经从许家脱离出来，但还戴着联姻的枷锁，这让她很不痛快，总觉得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可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完全是庸人自扰，联姻对她来说有利有弊，在许家，和温昱瑾的结合是她的保护伞，那些情绪大概是因为不甘在作祟吧，可明明她已经很努力的做个佛系咸鱼。

　　许菀菀不想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掌握，她不用这么在乎温昱瑾和联姻，也想不通那份烦躁从何而来。

　　楚虞君说过的那句话还在许菀菀耳边回荡，温昱瑾和女助理关系亲密，她脑补了一下，很不痛快，但两人有合约在前，她选择相信温昱瑾，但楚虞君不至于说谎话，那样对她没什么好处。

　　晚间，许菀菀拒绝了温昱瑾的求欢。

　　从回到家里，温昱瑾大概看出她不太高兴，很安静的什么都没问，洗漱后躺到床上，许菀菀自动躺在一侧的床边，离温昱瑾有点距离，而从进入秋天开始，许菀菀就很喜欢两人挨着谁，但这次也不算故意远离，顶多算是翻身翻的远了点。

　　温昱瑾上床后，特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关灯睡吧。”

　　温昱瑾听她的关掉最后一盏台灯，他们用的是遮光窗帘，没了光源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加上极其安静的环境，两人的翻身和深呼吸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菀菀，你不开心吗？”

　　许菀菀很想说别搞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但对人家耍这个脾气很矫情、很没格调，她坦然承认：“有一点，我自己平复就好。”

　　她翻个身，离他近了一些。

　　温昱瑾将手放在她腰上，慢慢上移，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尽管说。”

　　许菀菀闭了闭眼：“对不起，我今天不太舒服。”

　　他的手一顿，停留在她脸颊旁许久，才缓缓收回去。

　　两人在黑暗之中面对面，良久后只剩两道平稳的呼吸。

　　第37章

　　翌日清晨

　　许菀菀迷糊状态就意识到躺在身边人怀里, 两人的被窝里暖洋洋的, 今天还是周六，可以赖床好长一段时间，她很随意的翻个身, 察觉到温昱瑾抬手放开搂着她的那只手, 没有阻拦她的动作。

　　她忽然想起来昨晚的事，那点放松惬意瞬间消失, 睁开眼睛一看，窗帘仅剩一层薄纱, 阳光洒在房间里, 灿烂的刺眼。

　　“你怎么没起床？”她又翻过来, 静静看他。

　　温昱瑾应该是洗漱过的，换了一条t恤, 薄薄的衣服下是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他正躺发呆。

　　“今天没什么事。”

　　有点冷淡，许菀菀摸摸鼻子，好像是她作出来的，但他怎么讨好来着？

　　许菀菀决定还是先下床洗漱，然而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温昱瑾已经不见人影，她没有太意外, 先去护肤再下楼。

　　果然, 他正坐在餐桌旁, 筷子未动, 早餐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在等她下来吃饭。

　　许菀菀坐下后，他才动筷，两人吃饭的时候不怎么说话，这一顿早餐直到吃完都没什么交流，刘阿姨觉得二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也不敢怎么说话，等二人吃完上楼才去收拾碗筷。

　　温昱瑾是去三楼的健身房，许菀菀从没见他在这个时间点运动，刚吃完饭就运动不会不舒服吗？她跟着上楼。

　　结果上去发现健身房没人，悄悄找了一下才发现人在阳台晒太阳，沉默的背影让她很陌生，其实他们两个，对彼此从来都是陌生的，身体逐渐熟悉，可心灵上从来都隔着远远地距离。

　　许菀菀没有去阳台找他说话，而是去阳光房弹钢琴，小时候不喜欢学钢琴，可长大了还是喜欢身边有一架钢琴，偶尔不自觉的总想弹一曲，倒成为长久以来的陪伴。

　　她没打开钢琴上的简谱，随性弹了《梦中的婚礼》，原以为已经忘记的手感并未消失，流畅的音乐从阳光房缓缓流淌出去。

　　温昱瑾听到钢琴声，猛地睁开眼睛，幽深的眸子里闪过晦涩难懂的情绪，可是音乐很动听，他站起身朝阳光房走去，那道门并未完全关上，他站在门外就能看到她纤瘦的影子，轻轻推门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一曲结束，许菀菀感觉到一双手放在她肩上，她回头去看：“我弹的怎么样？”

　　其实许菀菀挺心虚的，有一种得罪了人家，等心情好了又来哄人家的感觉，脾气坏点的肯定不会理她。

　　“很好听。”

　　“谢谢。”

　　“你很喜欢弹钢琴？”

　　许菀菀耸肩：“可我弹钢琴的时间屈指可数啊，小时候很讨厌的，现在就……喜欢它的陪伴。”

　　温昱瑾沉默着没说话，又搬过来一张琴凳，与她并肩坐在那儿，以眼神示意她也来弹，男人修长的手指赏心悦目，女人纤细的十指秀丽柔美，与刚才相同的音乐再次出现在阳光房里，许菀菀惊讶的看他，而后又想明白，以他们的家世，从小就学这些也不奇怪。

　　不过，她从未见温昱瑾动过钢琴。

　　四手联弹结束，两人之间的氛围并未改变什么，许菀菀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小气，但温昱瑾很快去书房接视频会议，她只好去小书房做自己的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忙忙过去，即便在家里办公也很匆忙。

　　二人很少一起在家里吃午饭，刘阿姨特地做的很丰盛，午餐摆上桌她就消失无影踪，估计是想让两人早点和好，许菀菀摸摸鼻子，以前她父母吵架，她一回家就能察觉氛围不对劲，举手投足都要小心翼翼的，没想到现在自己成了给别人压力那个。

　　好在，他们并未辜负刘阿姨的期待，午餐饭桌上有了点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