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道:“我还以为这是你想把和贝艺菡的绯闻压下去才弄出来的大新闻呢。”
谢予安觉得,今年不会再有什么新闻会比这个更劲爆了——还有什么会比大影帝祁轩戴着口塞被捆绑鞭打的照片更刺激呢?
现在这批照片被曝光,祁轩大概就真的毁了——不是指事业上的,而是指他的内心。
摧毁一个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摧毁他内心和信念,这也是最狠的方法。
不管祁轩到底是怎么熬出头的,他的演技,他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金像奖的分量不含一丝水分,所以或许在这些照片被曝光后以后依旧会有人找他拍戏,但是祁轩他自己却很可能没办法熬过这个坎,他甚至有可能不敢再出现在观众面前。
因为只要他出现,伴随而来的就是譬如“受虐狂”“贱m”之类各种侮辱性的称呼,而键盘侠杀死一个人,是很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的,经过这样的事后,祁轩又要怎么去面对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这些照片的劲爆程度远超于沈重城和贝艺菡那点花边小新闻,所以一经曝光他们俩的“绯闻”就没人关注了。
哪怕对他没有任何好感的谢予安,在看完新瓜额始末后,这一刻也忍不住为祁轩感到惋惜。
沈重城见谢予安怔怔出神的模样,就再次没收他的手机,说:“别看了,这事你管不了。”
“其实祁轩的演技真的很好。”谢予安这回没再去抢他的手机,只是靠着沈重城的肩轻声说,“他没帮柯才璟一起污蔑我的之前,我挺佩服他的演技的。”
沈重城见沈谢予安神色郁郁,就告诉他:“柯才璟爸爸的公司存在信用证诈骗,偷税漏税许多问题,证据已经被祁轩拿到了,他是想要先威胁柯才璟一家,才被柯才璟曝光这些东西的,你可怜他做什么?”
听完沈重城的话,谢予安对祁轩最后一丝可怜的心情也没了。
谢予安拉起被子盖到两人身上:“唉,马上到秋天了,他们真的凉了。”
说不定明天祁轩就会在垂死挣扎中举报柯才璟爸爸公司涉嫌经济犯罪,然后柯才璟又再告诉大家是祁轩先想敲诈他们全家的,不过不管他们怎么闹,结局都已经注定了,谢予安也没那个兴趣再关注他们了。
而沈重城没告诉谢予安的是,祁轩手上的那些证据,是他让苏惊风透露给祁轩的——他没怎么动手,这些人就把自己都玩死了,毕竟最后摧毁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当初种下的恶果。
昨晚玩的太嗨,谢予安今天早上不止有黑眼圈,屁股还有点疼,而他今天和尤忻还有对手戏,这些繁琐的事加起来都让谢予安心情不好,晨起后脑袋晕晕沉沉的,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而他的心情,也在打开门撞见刚从电梯出来的尤杨时跌到了低谷。
“看到昨晚的热搜和新闻了吗?”尤杨笑着走到谢予安面前,提醒他道,“柯才璟和祁轩的那些事。”
“看到了。”谢予安说,“所以呢?”
尤杨勾着唇角,忽然俯身靠近谢予安,抬手想要摸摸谢予安的脸,问他:“柯才璟和祁轩之前那样对你,现在他们出事了,安安你不开心吗?怎么脸色还是这样难看啊?”
谢予安就算真的很开心,他也不会当着相熟的人对祁轩和柯才璟冷嘲热讽,更何况是他一直提防着尤杨?
他一见尤杨抬手,就立刻拧起眉头接连后退好几步,冷声道:“尤总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片场拍戏了。”
“还是说,沈重城和贝艺菡的事依旧令你不开心?”尤杨不给谢予安走的机会,将手上的牛皮纸袋递到谢予安面前,说,“打开看看。”
第71章
尤杨递来的东西沉甸甸的, 摸着还有些厚,谢予安第一反应是尤杨不会拿了一摞现金来讨好他吧?
但是打开牛皮纸袋的封条以后,谢予安才发现里面装的全是照片, 他挑了挑眉梢,将照片翻正后就在看到了沈重城和沈宵红从同一辆车里下来的画面,再往后翻几张, 就是狗仔拍到他们共同进入华辉公寓的照片——原来公寓附近那么多的狗仔,都是尤杨搞出来的。
谢予安放下手里的照片又后退几步,几乎已经回到了他房间的门前, 着力拉开他与尤杨的距离。
尤杨看他这样戒备,抬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说:“放心, 我没在这边安排记者。”
电视剧电影未播出之前,剧组里的一切都是要保密的,他要是安排记者到演员落脚的酒店偷拍演员的日常生活, 传出去后他在娱乐圈也别想混了。
这种事谢予安也知道,不过他还是嘲讽尤杨道:“这可不一定。”
尤杨不欲在这种事上和谢予安拌嘴,努了努下巴示意谢予安继续看后面的照片。
“怎么了吗?”谢予安抬眸望向尤杨, 蹙着眉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他天天都能看见沈重城和沈宵红,尤杨给他看这些照片做什么?
而尤杨听完谢予安问他的话后愣了一秒, 反问谢予安:“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这栋公寓沈重城以前也带你去过吧?现在你天天住在剧组里, 有多少天没回去了?沈重城带了些什么人回去, 你知道吗?”
经过尤杨的提点, 谢予安也发现了照片里不对,他说:“是有问题,他们太亲密了。”
照片中的沈重城和沈宵红两个人隔着一截手臂的距离,神色都很平静,有几张照片还能拍到沈宵红在笑,然而沈重城和沈宵红从小到大见面的日常就是互喷,不打架都是好的了,谢予安很少见他们俩能这样和谐共处,看来沈宵红告诉他的他们那晚没吵架是真的——谢予安十分欣慰,一家人就是要这样团结友爱嘛。
谢予安把照片装回牛皮纸袋里,还给尤杨:“看完了尤总,我走了。”
尤杨没接,问他:“沈重城和沈宵红在公寓里待到第二天才一起出来,你就这样无动于衷吗?这些照片是前天拍的,还有视频,只是现在都还被我压着,没有爆出而已。”
尤杨不明白,是他太保守还是谢予安太开放?
他本以为像谢予安这样的人,眼里应该是容不下沙子的,没理由能接受沈重城和他在一起的同时还左拥右抱,就算谢予安知道贝艺菡背后真正的人不是沈重城,那沈宵红呢?
尤杨继续道:“沈宵红是为了沈重城才从恒一跳去映光的。”
谢予安也能猜到尤杨的意思,尤杨现在拿出这些照片,不过是想挑拨他和沈重城的关系,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尤杨居然连沈重城和沈宵红真正的关系都查不出。
在以前,谢予安觉得尤杨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尤杨能以一己之力将推人事件真相压住,制造舆论逼得他差点退圈,将他从泥潭中拉起的代价又超过了那时他本身能带来的利益,所以瑞峰也放弃了他,他孤立无援,濒至绝境都不是因为尤杨太强大,而是那时的他太渺小。就像贝艺菡说的,他们这种没有后台的人,谁都可以来踩上几脚,现在的他如果没有沈重城,也依旧是尤杨手里可以任意拿捏的老鼠。
哪怕他以后成为了影帝,在对上尤杨这样的人时也依旧没有多少反抗的能力,只要他放松警惕,一点点丑闻都能让他身败名裂——祁轩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时间,谢予安对尤杨的厌恶到达了极点,心头也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加之早上晨起时不太舒服,谢予安也会没了任何耐心,伸手想要推开拦在他面前的尤杨离开。可是他刚刚抬起手,他的手腕就被另外一个人给轻轻握住了——沈重城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谢予安身后。
“这不是尤总吗?”沈重城掀起眼皮睨了尤杨一眼,勾着唇冷冷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恶劣,“今天是哪在办丧事吗?不然哪来的一阵阴风把你给吹来了?”
尤杨轻点着头,目光同样不带一丝温度,看了一眼谢予安又看了看沈重城,皮笑肉不笑道:“我就说,原来沈老板你一直在这啊?”
“不然呢?赶着去丧礼上给你送终吗?”沈重城拿过谢予安手里的牛皮纸袋,撕开封口看着照片道,“这么厚,不是钱啊?忘了上次在酒会上我说你的事了吗?穷逼。”
沈重城微微下巴,睨向尤杨的目光不屑而冷漠,他扬手把这些照片朝尤杨扔去:“就这些破照片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想曝光我就去啊,但是你敢吗?”
照片撞到尤杨的肩上纷纷散开,落了一地,有几张飘到了刚从电梯出来的苗小思脚下,她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点第七层住着的大部分艺人都已经离开去片场拍戏了,就算没有离开,听到外面这些动静为了明哲保身他们也不会出来,而苗小思大概是遗漏了什么东西,所以才在从片场回酒店取的途中撞到了这一幕。
尤杨被沈重城砸了照片后抿着唇没有说话,腮帮子微微动着,显示出他咬牙在压抑着怒意,而他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谢予安看着他这幅样子,有种他下一刻就要扬手给沈重城一拳的错觉——只是不知道尤杨打不打得过沈重城。
而回过神来后的苗小思就狂按着电梯的关门键,想要暂时离开这里,只不过她的手一直在轻颤,所以电梯门一时半会也没关上,在合门的那一瞬还被尤杨拦下,和她一起进了电梯——尤杨最后什么也没做,就那样沉默着离开了片场酒店。
“他尴尬的话都不会说了。”沈重城低头,语气轻柔地给谢予安理了衣领,“我要是他,就不坐电梯了,直接从七楼跳下去一了百了,这样起码生前也是个体面人。”
饶是心情糟糕的谢予安也被沈重城这席话弄得有些啼笑皆非:“你骂人也太——”
谢予安想不出形容词来形容沈重城刚刚说的那些话,沈重城骂起人来句句戳人痛点,还偏偏叫人无法反驳。
沈重城挑眉道:“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尤杨被他三番两次这样痛骂,恐怕心思就不会再在谢予安身上了,他要是还能继续对谢予安有想法,那他就得和祁轩好好学学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小m了。
“可是他会来对付你的。”谢予安勉强笑了笑。
“没关系。”沈重城说,“我和他迟早要对上,快去片场吧,一会你要迟到了。”
“好。”谢予安笑着答应沈重城。
可是到了片场后,谢予安的情绪仍然低落着。
今天他和尤忻还有对手戏,这场戏,是郁北生帮着女二叶含露在背后干的坏事被苗小思和尤忻扮演的闺蜜和其男友发现以后,来找郁北生对峙,说出真相,逼他认错的一幕。
这一幕要求苗小思和尤忻两人都必须保持着义愤填膺,为女主打抱不平的神情和态度,而谢予安扮演的郁北生则是要绝望又哀伤,望向两个人的目光必须满是歉意和自责。
偏偏今天发生了很多不巧的事——撞到沈重城帮着谢予安出头的苗小思此刻心虚又后怕,指尖冰凉冷汗涔涔,全然不在状态;谢予安看着尤忻那张和尤杨有些神似的脸,也忍不住心生厌恶,哪里内疚得起来?
所以这一幕的拍摄并不顺利,被骆瑜连连喊停。
“卡——”
眼看该自责愧疚的谢予安这会目光阴沉,本该气势满满痛斥对方恶行的苗小思却目光躲闪胆怯微缩,骆瑜只能再一次喊停,皱着眉对谢予安说:“谢予安你怎么回事?苗小思和尤忻就算了,这一幕重点戏在你身上,郁北生的眼睛里传达出的情绪应该是隐隐的绝望和哀伤,而不是你这样想打人的阴狠,你的演技呢?还有苗小思——”骆瑜转头瞪向苗小思,“现在干坏事的人是谢予安,是郁北生,你该指责痛骂他,而不是畏畏缩缩的就好像干坏事的人是你,我就不懂你在他面前心虚个什么劲!”
苗小思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对不起,骆导,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我下次会好好调整情绪的。”
“算了。”骆瑜摆摆手,“你们几个今天情绪不对,都去休息一下吧。”
“抱歉,骆导。”谢予安也和骆瑜道了歉,然后缓缓走到休息椅上杵着额头垂眸发呆。
钱灿在《相遇过》里的戏份虽然少,不过他也算是个贯穿全剧的重要配角,郁北生死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他,见谢予安从镜头前下来脸色还很难看,以为他是被导演训了在难过,就过来安慰他:“予安儿,昨晚没睡好?你今天黑眼圈又重了。”
他还特地找着轻松的话题:“苗小思她脸色也很难看啊,话说她刚刚回酒店去了,她是不是碰见了什么?怎么回来后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谢予安没有抬头,声音低低地回答道:“她碰到尤杨和沈重城了,他们俩那时候在吵架,刚好被苗小思撞见。”
“尤杨?”钱灿皱了皱眉,“他和沈老板吵架谁赢了啊?”
谢予安说:“他没吵得过重城。”
“我就说苗小思今天怎么神思不定的。”钱灿抬手放在谢予安的肩上,“那予安儿你怎么心情还这样差?”
谢予安心情其实也没因愤恨到特别怫郁失落的地步,他就是觉得今天的自己格外疲倦,就抬起头对钱灿说:“没事,我就是有点累。”
谢予安一抬头,他的脸色就把钱灿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抚上他的脑门说:“予安儿你不会是发烧了吧?你头上都是虚汗,不对,你就是在发烧。”
钱灿在谢予安的手搭到自己肩上:“你助理呢,赶快让他过来送你去医院啊!”
“我发烧了?”谢予安见钱灿急着同样满头是汗,抬手摸了摸自己脑门,终于明白自己今天的情绪为什么一直不对了——他每逢生病发烧,脾气就很暴躁,也没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还问我,你自己病了都不知道啊?”钱灿叫来了胡杓先照顾着谢予安,“我去帮你和导演请下假。”
谢予安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他早上只是隐隐有些不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尤杨气到了,还是被摄影棚的大灯照太久,现在被高热的体温烧得整个人都有些模糊了,温吞小声地说着:“我昨天才请过假的,今天又请……”怕骆导会不高兴。
可是他话没说完就被钱灿打断:“你说话跟蚊子叫似的,我什么都听不清。”
胡杓也扶着谢予安说:“谢哥你别说话了,我背你去车上吧。”
“我自己还能走呢。”谢予安自己站了起来,他走是能走,只不过步伐摇摇晃晃地和喝醉了没什么区别。
而钱灿那边,骆瑜一听谢予安在发烧就准了他的假,说:“原来谢予安他在发烧啊,我就说他今天怎么一直不在状态,烧得重不重?赶紧送他去医院吧。”
钱灿和她道谢道:“好的,谢谢骆导。”
“谢予安发烧了?”结果还在拍戏的沈宵红一听谢予安病了,比钱灿还急,立马就和骆瑜道,“骆导,我今天也想请假,我要送予安去医院。”
“你——”沈宵红这边的戏份还没拍完,还差点尾巴,骆瑜原本不想同意的,可是说这话的人毕竟是沈宵红,顿了片刻,她道,“去吧去吧。”
另一边,从影棚下来的苗小思也觉得自己要病了。
尤忻明明告诉她的是,谢予安和沈重城只是在综艺里有过那么一点接触,私下里没有什么关系的,和沈重城关系不清不楚的人是贝艺菡和沈宵红,他要是真和谢予安有什么,那会只让谢予安演个男三吗?
苗小思那时只是将信将疑,直到尤忻给她看了沈重城和贝艺菡一同出入宸定酒店的照片,还有他和沈宵红一起去了华辉公寓的视频,苗小思才信了大半,她甚至都跑去问谢予安和贝艺菡,连沈宵红她都问了,毕竟沈宵红和沈重城是一个姓,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是亲戚关系呢?
但是谢予安和贝艺菡都否认和沈重城关系相熟,沈宵红也说了沈重城不是她亲戚,所以苗小思才敢听尤忻的话,在昨天和剧组里的人说了那些话。
她也问了尤忻为什么要这样做,尤忻说他堂哥喜欢谢予安,谢予安名气太大的话他堂哥不好控制他,所以只能给谢予安下点小绊子了——尤忻的堂哥是谁,是尤杨,是恒一的大股东之一。
苗小思是羿东的艺人,但是她在羿东签下的合约并不是顶级的,她自身长得不是什么大美人,也没有能让观众们一眼就记住她的强烈辨识度,所以出道以来一直演的都是小配角,尤忻告诉她,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到恒一来换一份新的合约。
尤忻拿出来的视频和照片都是铁证,她大概也是被尤忻开出的利益蒙昏了神智,所以信了他的话。她心想:就算谢予安被人骂了轧戏也没事,反正她又没明说就是谢予安在轧戏,谢予安去上课的事全剧组都知道,这也很好洗啊,所以被骂一会也没事的,还能涨涨人气呢?她要是被人骂了就能火,其实她也是愿意的啊。
结果她今早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