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林渊不爱美色,说出去也是美德。
林渊又说:“不知如今跟来的人里可有擅设计者?龙椅和玉玺及冠冕都要重新做。”
杨少伟正色道:“这是自然。”
林渊对着杨少伟笑了笑:“那可就全嘱托给卿卿了,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杨少伟被林渊说的脸颊发红。
中气十足的应诺。
然后杨少伟就被打发下去了。
直到走出寝宫,杨少伟脸上的表情才沉稳下来,他转头看了眼后方,轻抿了一下嘴唇。
他不会一直做这些事的,他会让南菩萨看到他的本事。
终有一日,他会爬上师傅的位子。
“大都百姓如何?”林渊问罗本,“可有良策?”
罗本说道:“百姓都在外逃,虽说拦下了不少,倒也有漏网之鱼。”
林渊:“逃的不必去管,只管还在都城内的。”
“这都城也该换个名字了。”林渊忽然说。
宋石昭连声附和:“自然,换了新主人就该有新名字。”
林渊冲他一笑:“就叫北京吧。”
“好名字!”罗本晚了一步,这时抢着夸了一句。
北京作为首都的历史就是自元朝开始的,后来朱元璋拿下了元大都,改名叫北平,有扫荡踏平之意,后来朱棣抢了侄子的皇位,又把首都从南京迁回了北平,改北平名为北京。
明朝时一度称北京为京师。
清朝也沿用了这一称呼。
后来民国建立,首都又定都在南京,据说因为担心军阀再起野心设立政府,就把北京改为北平,建国以后又才改回北京。
所以北京的称呼,从明朝起就是北京了。
林渊也叫习惯了,没想着自己再起一个。
反正从元朝开始,国家的首都就在北京和南京之间反复横跳。
林渊对北京这个地名还是有感情的,他记得他曾经坐火车坐了四天三夜到北京,凌晨两三点起来去等着看升过去,道路两边乌泱泱的全是人,他背着背包,拿着望远镜看升国旗。
国旗升起来的那一刻,林渊也有一种莫名的骄傲。
这是他的国家,哪怕曾经风雨飘摇,也依旧屹立不倒。
他还去看了和珅的故居,去吃了北京板鸭。
此刻坐在寝宫内,林渊有种时空颠倒的错觉。
宋石昭轻声说:“我已叫人算出了黄道吉日,下月初八,正是登基的好日子。”
林渊闭上眼睛:“那便定下月初八吧。”
宋石昭和罗本对视一眼,告退了。
二两伺候林渊去铺好的床上躺一躺,他还小声嘀咕:“床也要换一张才好呢!”
林渊笑道:“那就换一张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不知道自己会把这个国家带往何方,但他会竭尽全力,在自己有生之年,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人们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第147章 147
进入皇城, 林渊第一件要处理的麻烦事就是那些被抓起来的文武百官——他们都跟着元惠帝想逃,并且为了方便, 大多数只带了自己的儿子, 妻子和女儿都留在外头, 至于她们能不能活下来, 在他们眼里并不重要。
这些人现在被关在偏殿内。
里面有汉人也有蒙古人, 蒙古人还好说, 大多都咬紧牙关,怎么也不开口。
汉人官员则是大半都求着士兵。
“兵爷, 我是汉人, 咱们是同族。”当官的姿态放得低, 以往从不把这些小兵看在眼里,现下却要在小兵手底下讨口饭吃, 他谄媚地说, “我在这元庭当官,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您想啊, 咱们汉人还是得拧成一股绳,我这是卧薪尝胆,您替我跟上头说说话……”
小兵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要脸的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少见。
但他当然是不会把这位汉人同族放出去的。
等这人一回去,免不了就要被揍一顿,至于揍完以后是死是活, 那可就说不准了。
林渊如今也没有管这事,全交给了罗本,他只看结果,过程让罗本随意。
人可以杀,但要杀的好看一些。
他自己则是和宋石昭商议大都百姓的事。
大都百姓和其他地方的百姓不同,皇城底下的百姓都小有家资,除了城边上的贫民以外,能在内城的,全是家有藏书,有奴仆伺候的,他们大多都识字,祖上不一定出过当官的,但一定有家学。
这些人有的在往外逃——不过大多数都被拦住了。
大都是个很有包容性的地方,忽必烈开了一个好头,他开放商路,对百姓怀柔以图之,降低田税,甚至很多地方没有田税,他的目光并不在百姓的税收上,而是商人身上。
元朝曾经也是个百花齐放的朝代,它有它的前卫和高明之处,否则它短的不到一百年的历史,凭什么被列进唐宋元明清?前头还有个金呢。
所以大都里不仅有汉人,蒙古人,还有金发碧眼,或是红发的胡人。
这已经是元惠帝时期了,早不是之前元朝发展的最蓬勃的时期,但元大都依旧可以吸引这么多人来这里。
各地的吃食,不同地域的人,还有不同的建筑风格。
林渊进城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
成吉思汗和忽必烈如果泉下有知,他们大约会气得复活,然后把不肖子孙全都打死吧。
祖先开了好头,继任者却没有守住,实在叫人扼腕。
林渊毕竟是现代人,他接受的是大中国的教育,在他眼里少数民族也是同胞。
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带着对蒙古人的仇恨来看元朝,而是用更加理智的目光去看。
元朝自然有好的地方,怜民惠民,开放商路,百姓不必路引就能迁徙,还有纸笔这个早于时代的货币改革。
但元朝也有坏的地方,准确的说不是坏,而是坏得太早了。
每个朝代到了末期都是如此,贪官污吏,民不聊生,百姓只能自己站出来找一条生路,但元朝的崩坏来得更快。
换的皇帝太多,每个皇帝都有不同的想法,下达不同的命令。
可能还没学会怎么做皇帝就死了。
林渊对宋石昭说:“不能放他们走,城边的贫民走了倒无所谓,内城的人走了,京城再想恢复之前的生气,恐怕花五年都难。”
宋石昭一听京城,嘴里念了两次,忽然说:“京城!这称呼好!王者之气乍现!”
林渊笑道:“你倒只听见这个了。”
宋石昭这才回道:“百姓皆逐利,如今想走,不过是怕京城换了主人要拿他们开刀,或是抢夺他们的家财用以享用,侮辱他们的妻子姐妹。”
“只要他们发现您的宽厚仁爱,自然就会留下来。”
“倒不如杀一批官,将往日管束他们的贪官污吏杀了,也叫他们安心。”
这个道理简单,就是告诉百姓:“你们以前听元朝皇帝的话,是被这些官逼迫的,所以我不找你们的麻烦,我找这个官的,这些官死了,你们就没事了。”
林渊笑道:“先生杀官可真是毫不手软。”
这都让林渊有些震惊了。
毕竟官员是统治阶级,而宋石昭也是统治阶级,虽说效忠的主人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
所以官员都不爱杀官,也不愿见有人告官——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同僚倒了,那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倒?想的多了,便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官官相护,有时候也不一定只是因为得到了好处,更多的是自身利益相关。
所以出一个包青天,就足够老百姓传唱那么多年了。
即便关于包青天的事迹很多都是后期添上去的,但百姓的愿望和期许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怕官,希望头顶上的人可以辖制这些官,不要让官太欺负他们。
但他们自己又不敢反抗,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能出一个青天,或是微服私访的皇帝。
宋石昭连忙拱手道:“臣不与他们等同。”
这是宋石昭第一次称臣,林渊没有生气,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了然的笑意。
“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先生去办吧。”
宋石昭连忙起身,然后双膝跪地行礼。
林渊没有制止他。
——
“娘,吃。”不及人腰高的小娃娃的手里捏着一块饼,递到女子的嘴边。
女子朝儿子笑了笑:“娘不饿,你吃。”
小娃娃不信,非要看着女子吃下去才把手放下。
男子在一旁说:“你就吃吧,不然他又要闹上许久。”
女子这才小小的咬了一口饼:“娘吃了。”
小娃娃高兴了,又举着饼去找爹。
待孩子睡了,女子才问丈夫:“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儿?那些当兵的……也没有杀人,说不定会放咱们走呢?”
他们一家原本是住在内城的,小夫妻成婚后就搬出了自己家,有了小家,因为男子是小儿子,所以既受宠爱又没有奉养父母的义务——奉养父母一般都是大儿子的义务。
妻子在家织布纺线,丈夫在外面摆着个小摊,妻子织的布正好可以抵丈夫做生意的税,家里不说过得有多好,但也不算差了,他们早早的存下了钱,要送儿子去先生那里开蒙读书,要是能念出来拜个好师傅,说不定也能当官,要是当不了官,也能干更挣钱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