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尖叫了一声:“今天有肉吃!”
女人也笑:“你们爹表现的好,挣到了一刀肉。”
孩子们信心勃勃地说:“我下次月考会考第一的!”
月考第一的话,也能得到一刀肉和一只鸡。
是肥肥的鸡,还有很多油。
女人:“他爹!吃饭了!”
在后院砍柴的男人这才直起腰来,他蹲下抱了抱两个孩子,很有些骄傲的说:“今天吃肉。”
两个孩子笑着:“娘刚刚跟我们说啦。”
在饭桌上,男人给女人夹了肉:“你双身子,多吃些肉。”
他自己干吃红薯饭,偶尔夹一筷子沾了油的菜。
女人低着头笑。
孩子们也发现了,撒娇地说:“爹,也给我夹肉。”
男人有些窘迫,但还是给孩子们夹了肉,宠爱地说:“肉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孩子们吐吐舌头,香喷喷的吃起来。
他们中午可以休息一个时辰早去上学,这一个时辰他们会呼朋唤友的去玩耍,整条街的孩子们现在都在学校上学,彼此都认识,午休会一起去空地上蹴鞠踢球,这是贫民游戏,只需要一个球就够了,这个球还是男孩的爹做的。
他是个匠人,用竹条编织成球,里面填上破旧不用的废布,外边用小块皮子缝好,他的针线活比他妻子还好一些。
孩子们在空地上发出快活地欢笑声。
有时候下工的大人们也会加入进去,不过明显会让着孩子们。
高邮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们按时上下工,每个月月底结工钱,偶尔能吃上一顿肉,他们希望能一直在南菩萨的治下生活,永远过这样的好日子。
这样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孙子,他们的后代就能一直这样生活。
入冬以后,林渊接受了湖州和松江的投诚,毕竟入冬以后就不像秋天一样好歹还能找到吃的。
而林渊派人过去接收的时候,这两地的百姓已经饿了一段时间,他们没有任何抵抗,林渊的政令也没有任何阻碍的实施了下去。
而他的接收,是全面接收。
这两地带领百姓起义的头目被收编了。
他们的人也被打乱,编进了林渊的军队。
虽然他们都任了营长,可手里没了实权,原本的人也无法抱团。
林家军的人数更多了。
而湖州和松江的土地种植最多的就是土豆和红薯。
难得有一个不用为食物发愁的冬天,林渊也终于喘了口气,可以放慢脚步了,过年的那天,林渊置办了酒席,宴请了得力的下属,以及他自己的家人。
林老爹在酒席上喝了不少酒,逢人就吹自己这辈子干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林渊。
如今的林老爹什么也不用操心,除了不能作奸犯科以外,林老爹几乎过上了太上皇的日子。
不过林老爹是个有分寸的人,他知道自己儿子现在的位子,也知道自己不能狂妄自大,更何况他夫人还在旁边瞧着他,他就更不敢胡乱动作。
有不少商人准备送他美人,这些美人都被林渊收下,然后派去做工,林老爹得知的时候还十分遗憾。
不过毕竟是儿子干的,他也只能用目光表示不满,别的什么都不敢说。
在林老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害怕自己的儿子了。
这种感觉很奇特,他在林渊面前完全端不起身为父亲的威严。
有些时候,林老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做出了什么触犯林渊底线的事,林渊都会毫不留情的大义灭亲。
为了自己的这条小命和如今的好日子,林老爹才不会去以身试法。
林渊送给徐寿辉的礼物也在入冬的时候送到了徐寿辉的手上。
徐寿辉的幕僚和他一起看着放在桌上的小木盒。
木盒非常漂亮,哪怕看不出木料是什么,也会觉得这木盒无比奢华,上面有镂空的花雕,雕刻着祥云和龙,反面则是凤凰,盖子上还刻着日月。
徐寿辉生的人高马大,体格健硕,长相非凡,他问道:“送此礼的商人果然说是高邮送来的?”
下面的仆从连忙说:“不敢欺瞒陛下。”
徐寿辉摸了摸下巴:“倒是有趣。”
幕僚笑道:“那所谓的“南菩萨”想来也是发现陛下乃天命所归,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幕僚上手打开了木盒,木盒内还有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上头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此物非凡,屏退众人”。
徐寿辉冷笑:“装神弄鬼。”
“打开它。”
幕僚打开了这个小盒子。
打开的瞬间便瞪大了眼睛:“此物……此物!”
徐寿辉一把推开了幕僚。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了里面的东西,他咽了口唾沫:“这玩意,不该在大都吗?”
大都便是元朝的首都。
幕僚已经跪下了,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此事是拍马屁的绝佳时机:“陛下真龙!日月不敢争辉!那南菩萨这是在投诚啊!”
徐寿辉却已经冷静了下来:“这不是真物。”
幕僚却说:“陛下不知,下官曾经打听过,如今大都的玉玺是假的。”
徐寿辉:“你何以得知?且不说此乃机密,便是那玉玺真是假的,便能证明眼前这块是真的?我瞧那南菩萨是以为我愚笨不堪,用此物辱我来了!”
幕僚小声说:“陛下,该称“朕”。”
徐寿辉:“朕还要你来提醒?”
幕僚又说:“陛下,此物珍贵,若那南菩萨是辱您,又何苦用此等玉石?想来他是想讨好于您。”
徐寿辉觉得这玩意是假的,但心里希望是真的,不过他觉得幕僚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自觉自己是真龙,真龙一出,伪龙自然要俯首,给他送礼的也不止是高邮,还有献城投奔他的。
“收起来。”徐寿辉说。
幕僚:“收进书房?”
徐寿辉:“收到朕的房间。”
幕僚低头,嘴角含笑。
如夜之后,幕僚回到自己的府上。
“蒋商还在?”他问自己的仆人。
仆人连忙说:“未走。”
幕僚去见了蒋商,而蒋光已经等他多时了,蒋光一见幕僚便做礼道:“赵大人。”
赵荣没什么表情,他看不起这些商人,不过对方给了他巨大的好处,只求他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南菩萨的好话,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他应了也就应了。
两人倒是寒暄了一会儿。
蒋光才说:“自从朝廷对高邮派兵之后,高邮如今情形可不太好了,若不是那南菩萨重金求蒋某,蒋某也不至于来此处走一遭。”
赵荣奇道:“不是打退了吗?”
蒋光叹了口气:“您也知道,那南菩萨是个软心肠,手底下原本就没多少兵,还四处买粮,就是个富家少爷,如今高邮那边只能强撑。”
“哦?”赵荣高深莫测的笑了。
蒋光也笑。
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对方信不信,之后会怎么做,也不管他的事了。
蒋正带着笑离开了赵府。
徐寿辉虽然有野心,但并不是个蠢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个不错的领袖,他统领的红巾军行令禁止,军纪严明,不奸淫也不虏掠,每攻克一地,便将归属的之人登于户籍,余者无忧,深得民心。
不过徐寿辉最终死在了陈友谅的手上。
时运之事,从来说不清楚。
——
“收下就行了,至于信不信,那倒不重要。”林渊说,“留一颗种子罢了。”
陈柏松难得有空闲的时间,他在一旁看着林渊练字,他自己才刚刚脱离文盲队伍,不过写字实在难看,林渊为了叫他们传递消息方便些,就叫人做了炭笔。
没想到炭笔还挺受欢迎的,穷苦人家都愿意用,比笔墨方便,而且便宜。
陈柏松看着林渊的字迹,忽然问道:“明年打哪里?”
林渊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陈柏松说:“刀不见血会锈,兵不杀人会废。”
他是认为长时间不打仗,手底下的兵就会失去战力,训练和打仗是两码事。
林渊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现在不能打,林渊写完一个“杀”字,用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才坐下对陈柏松说:“你带兵出去,不能穿甲戴盔,伪装成匪,周遭的匪徒寨子,你想打就去。”
陈柏松点头。
林渊坐到椅子上,他看着陈柏松,问道:“你不累吗?”
陈柏松每天都要带兵训练,虽然不用动太多脑子,但非常废体力,林渊却发现他精神很好,从没有显得劳累的时候。
“不累。”陈柏松也不说漂亮话。
陈柏松忽然说:“少爷,下头有人在问,您为何不成亲。”
林渊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无奈地笑道:“是啊,确实该关心这个了。”
人们总会操心这个,倒不是因为需要他娶个妻子,而是需要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