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觉得两个孩子都好看,都是他的种,看着就喜欢。
可想到孩子都姓林,他又不是滋味了。
作为一个男人,又是一个驸马,他这辈子也别想主动提和离,不能纳妾,不能收丫鬟,除了公主以外,再没有别的女人能生他的孩子。
他当然爱公主,公主年轻貌美,生的娇憨可人,对自己的父母也是尊敬的,对自己也从不趾高气扬,除了生孩子发脾气,他跟公主就从没有红过脸。
韩凌也没想过自己会背叛果儿。
他也知道,孩子姓林比姓韩好。
可是……他是韩家子啊!难道叫他断子绝孙吗?
兄弟的孩子再亲,那也不是自己的种。
果儿靠在韩凌的怀里,她脾气发过了,见韩凌眉头微皱,便关心道:“你是怎么了?我先前发脾气,你不要跟我生气,你若有话直说就是。”
韩凌小声说:“公主……”
果儿看韩凌示弱,怜爱之心大起:“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的?你说,能应的我都应。”
韩凌看着果儿,终于认真地说:“我们以后的孩子,能不能有一个跟我姓?”
果儿这才想到,自己哥哥给孩子起的名字都姓林。
果儿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哥哥是皇帝,这个天下是林家的,她的孩子流的也是林家的血,姓林当然比姓韩好,韩家只出了一个驸马。
但是她也愿意哄哄韩凌:“好,以后要是还有孩子,就跟你姓。”
一直憋着的气顺了,韩凌舒服多了,他跟公主还年轻,孩子是会有的,儿子也会有。
这么一想他就释然了。
孩子姓林是好事,当今陛下没有孩子,让公主的孩子姓林以示荣宠,等孩子长大了,只要不犯大错,女儿一个郡主,儿子一个郡王是跑不掉的。
天底下会缺任何人的爵位,却绝不会缺老林家的。
有两个孩子在前面撑着,之后他和公主的孩子也能过得更好,一家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韩凌想通了,待果儿就更加温柔体贴。
果儿沉浸在温柔乡里,觉得生孩子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
“皇上,公主和驸马……”二两给林渊端去了一杯茶。
林渊笑道:“和好了?”
二两点头。
林渊叹了口气:“只希望他这次能乖一点,不要让我再去亲自敲打他。”
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从林渊的身手探出来,陈柏松抱住林渊的腰,把下巴搁在林渊的肩膀处,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林渊拍拍江予安的手背:“果儿生了。”
陈柏松虎目瞪圆:“怎么没把我叫起来?”
他知道果儿的孩子会是储君,果儿的孩子有多重要他也清楚。
更重要的是,只有有了储君,林渊才不会被逼着成亲生子。
林渊笑道:“你睡得跟死猪一样,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你吵醒,还是叫你接着睡吧。”
陈柏松睡得太香,他实在不忍心把陈柏松叫醒。
“驸马怎么了?”陈柏松想起林渊刚刚说的话,奇怪的问道。
林渊摇头说:“太年轻了。”
他都有些后悔同意这桩婚事。
太后提议的时候,是看重韩凌家庭简单,不是世家或高门大户,又是新科状元,既免去了麻烦,又身份匹配,也是年轻才俊,跟果儿相配。
否则让世家子娶果儿,他们可能会想着从这个当朝唯一的公主身上捞到好处。
如果果儿被他们蛊惑。
麻烦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们的兄妹关系,甚至包括太后和太上皇在内的家庭亲族关系都会受到伤害。
既然无法控制,那就要从根源上杜绝,就是不让果儿嫁世家子。
韩凌无疑是很好的选择,长得不算俊美,但也算英挺了,年轻气盛,又是状元郎,人也不畏缩,又有真才实学,在民生问题上还颇有自己的见解,算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唯一的问题就是政治目光短浅。
要是换成个世家子,听见林渊让孩子姓林,他能跳起来磕头谢恩。
人和人自幼所看的风景,接触的人或物不同,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们的行为和思考模式。
果儿虽然也是在乡里长大的,但她是大地主的女儿,还不是普通的小地主,也没被关在屋子里,她的目光本身就比普通人要高,后来林渊在高邮,还给果儿请了先生,不教琴棋书画,就教读书认字,她想学什么,林渊就给她找什么样的先生。
学识果儿有了,眼界果儿也开了,林渊当了皇帝,果儿也被宠出了公主的脾气。
林渊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果儿和韩凌的结果了。
陈柏松说:“是驸马不好?”
林渊:“也不能说他不好,只是……他可能不太适合。”
韩凌适合当一个文臣,老老实实地在职位上干一辈子。
但不适合弯弯绕绕的事。
林渊脱了鞋子,除了外衣,泡过脚之后才钻进了被子里,但即便泡过,他的脚依旧不够暖,陈柏松自然的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粗糙又温暖的手给林渊暖脚。
林渊觉得有些痒。
等他的脚暖了,两人才并排躺在床上说话。
每天夜里他们都这样,床帐一放,即便什么都不做都徒增几分暧昧气息。
但比起做事,林渊更爱跟陈柏松说话。
“女孩叫林德,男孩叫林璇。”林渊忽然说。
陈柏松奇道:“男女颠倒了。”
林渊:“还好,德是个好字,璇也是个好字。”
陈柏松:“这倒也是。”
女孩名字里面有德字的不少,男孩名字里有璇的也不少见。
只是这两个名字摆在一起,才有种男女颠倒的感觉。
“孩子小时候还是跟着娘吧。”林渊轻声说道,“等三岁后,我再把他们接近宫教养,看谁学得更好,更适合当皇帝。”
“如果他们都不行,就只能看果儿接下来生的孩子了。”
陈柏松却突然问:“他们?你把丫头也算上了?”
林渊点头:“对。”
林渊还以为陈柏松要反对,毕竟陈柏松是土著,接受不了女人当皇帝也很正常。
结果陈柏松却沉思半晌后说:“那我教他们武艺吧,就是丫头不太好教,毕竟是个姑娘,要不你找个会骑射的女先生教他。”
林渊一愣,陈柏松看林渊不说话,问道:“怎么了?忽然傻了?”
林渊抱住陈柏松,笑道:“我只是没想到。”
这么长的时间,他以为自己影响不了陈柏松,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陈柏松已经被他影响了,他们的思维方式在慢慢接近,林渊从不会去适应别人,尤其是当了皇帝以后,他更不可能去适应别人了。
是陈柏松一直在适应他,一直在配合他的脚步。
林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这个世上有懂他的人,宋石昭,宋濂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很懂他。
可是陈柏松的懂跟他们不一样。
林渊看着陈柏松的眼睛,认真道:“你跟以前不同了。”
陈柏松一脸迷茫:“哪里不同了?”
林渊笑道:“更懂我了。”
陈柏松得意道:“你也不看我跟了你多少年。”
林渊一怔。
是啊,年华似水,一晃而过,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林渊握住了陈柏松的手。
他再也不会有时间,有精力,像对待陈柏松一样去对待任何一个人了。
林渊看着陈柏松身上的伤疤,轻声说:“你要吃药,旧伤发作的时候要说,要活的久一点,陪我的时间长一点。”
第183章 183
早纪醒的很早, 她每天都是院子里最早起来的那一个, 她要梳洗打扮,再把同伴们叫起来, 她现在靠教新来的同乡官话就能挣到养活自己的钱, 不仅仅是养活, 这些钱还能叫她买许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昨天她才买了一根银簪, 以前哪里敢想?在自己国家的时候,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个陶罐——要用来煮饭, 可陶罐不经煮,要不了多久就坏了,可铁是买不到的,那都是用来给武士们打造兵器的东西,他们这些平民,这辈子别想拥有一件铁器。
更别说金银了, 那是贵族老爷们才能拥有的。
早纪同村的女孩成了贵族的情人, 也没见她能戴什么首饰。
早纪对这根银簪很珍惜。
她想起自己爹娘还活着的时候, 那时候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买匹布,给娘做一身新衣裳。
如果他们还活着就好了,自己现在有钱了, 可以请商人老爷把自己的父母也带过来。
“早纪。”和她一个屋的女孩也醒了, 她的官话说的不太好, 但还算流利,她们约定双方只用官话对话,这样才能早一点运用自如。
早纪也跟她打招呼:“结花。”
结花比早纪年纪还小一些, 今年刚刚十三岁,她兴奋地说:“我今天去商人老爷,我存够钱了,要把我爹娘接过来。”
早纪有些羡慕,结花还有爹娘,她却没有,于是说道:“那你要小心一点,对商人老爷客气些,好好求人家。”
结花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商人答应的倒是很爽快,毕竟他也要去倭奴国,顺手带两个人回来也容易,只要不是武士,那边的贵族都不会在意,更何况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做生意的,从没有嫌钱烧手的,又不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