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铭等着等着,眼皮就掉了下去,靠着靠枕打起了瞌睡。
尤铭醒来的时候月光洒了一地,江予安就站在阳台上,尤铭眼睛微眯,毕竟刚醒,人还有些迷糊,在他眼里,江予安身上都是月光,像一幅画。
江予安朝他走过来,尤铭也做起来。
两人没说话,但是不约而同的勾起了嘴角。
江予安率先说:“花了些时间,不过结果还不错。”
尤铭有些莫名:“什么结果?”
江予安轻笑着说:“给你个惊喜,把眼睛闭上。”
尤铭觉得这大概又是江予安索吻的新技巧,就把眼睛闭上,但是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江予安的吻,他很有些莫名其妙。
江予安捏了捏尤铭的耳垂。
“睁眼。”
尤铭睁开眼睛。
看着眼前的一幕,尤铭内心毫无波澜。
——一排鬼魂站在他面前,死相有的正常有的凄惨,有少半个脑袋的,缺胳膊少腿的,还有一身脓疱的,总之千奇百怪,样样俱全。
实在跟惊喜扯不上半点关系。
尤铭疑惑的看着江予安。
江予安轻咳了一声:“你之前跟我说你家想做新的服装品牌,我就把他们找来了。”
“有大企业的时尚总监,也有古代的绣娘,还有画花样的,搞设计的,比较出名的我都给你找来了。”
有个女鬼特别激动地说:“我死前可是专给皇上绣龙袍的!”
尤铭:“……哪位皇上?”
女鬼:“不记得啦,反正是个皇上!”
生前的事大多都记不清楚。
众鬼魂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结果忽然有个穿西装打领带,缺了半个脑袋的鬼说了句话。
所有鬼都安静了。
“呀,这还是个洋鬼!”
“怪不得呢,我说他怎么一路都不说话!”
西装鬼听不懂中文,又说了几句,众鬼中也有会说英语的,标准中式英语,竟然鸡同鸭讲的说了起来。
尤铭在一边听着,觉得特别有趣。
西装鬼说:“我是做品牌设计的。”
回他的鬼说:“你好啊,我觉得英国挺好的。”
西装鬼又说:“你是干什么的?”
回他的接着说:“埃菲尔特塔可真漂亮!”
尤铭特别想说,埃菲尔特塔不在英国。
人家在法国待的特别好。
尤铭实在忍不住了,不小心笑出了声。
众鬼转头看着尤铭。
尤铭的笑容一僵,连忙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要麻烦大家帮忙了,供品大家可以自己挑,只要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的都能满足。
然后有用英语说了一遍。
毕竟以后就在自家员工了,尤铭还是了解了一下。
有现在世界知名服装品牌的首任品牌设计师,死于五十年前。
也有前几年才死的正值青春年华的天才服装设计师。
最绝的是,他竟然还弄来了绣娘——人都死了几百年,说不定有上千年了,还是以前皇宫里的御用绣娘。
二三十个鬼,各个都有来历,来历还都不小。
光是外国鬼就有接近十个。
绣娘们不爱跟男鬼凑在一起,她们说着自己的手艺,什么针法。
苏绣、粤绣、蜀绣、湘绣。
中国四大名绣全包括了。
她们都不止会一种绣法,还有很多地方绣法。
尤铭看了眼江予安。
心里很温暖,也很感动。
江予安对他,从来没觉得有小事,只要是跟他有关的,再小的事江予安都会做得尽善尽美。
各自介绍了以后,鬼们就开始提要求了——就是供品,相当于薪资。
古代的绣娘们要求的稍微简单一些,除了食物和衣物以外,她们就只是要精致的首饰。
现代鬼的要求就多了。
等尤铭跟他们谈好了,挨个记下来,都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鬼魂们的要求被满足了,也都心满意足地走了,说好了上工日期以后,各个都很高兴。
能干生前的老本行,还有供品拿,嘿呀!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
他们唯恐尤铭反悔,溜得特别快。
等鬼魂离开之后,尤铭才小声跟江予安说:“有时候鬼也挺可爱的。”
江予安笑着看尤铭:“有多可爱?”
尤铭觉得他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弥补道:“就像小孩子。”
除了厉鬼恶煞,普通的鬼魂最多也就是有点执念,不害人,也不像活人一样有特别多的想法,他们整天飘来荡去,死得早的,或是没亲人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江予安冲他说:“你就是太好说话,哪怕你只给他们供三餐,他们也会干的。”
尤铭看了眼江予安:“你要是当老板,肯定是剥削员工那一挂的。”
江予安也被逗笑了:“那看来我当不了老板,只能当老板他爱人?”
尤铭猝不及防又被江予安占了点口头便宜,他好奇道:“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江予安:“我也不用自己去找。”
他说上一句,就有和小凤一样的鬼去办,千年的厉鬼,能难住他们的事并不多。
尤铭还想问,江予安却忽然凑近了他,轻声说:“我有报酬吗?”
尤铭的耳朵烧了起来,但表面却显得特别镇定,好像江予安说的是“今天你吃的什么?”
尤铭对江予安说:“你把眼睛闭上。”
江予安从善如流的闭上眼睛——他就是闭上了,也能看得清楚。
鬼和人不一样,鬼视物,靠得不是双眼。
尤铭看着江予安,他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忐忑,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激动。
他从没有被父母以外的人这么爱过,有人把他放在心里,费尽心思想让他快乐。
尤铭靠过去,想起之前江予安为他做的事。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有情人做快乐事,尤铭给自己加油打气。
江予安浑身一僵,动弹不得。
他忍不住把手放在尤铭的头上,不知道是想让尤铭快点还是慢点。
等一切结束了,尤铭抬起头,江予安睁开眼,两人都是一脸愕然。
尤铭:“有点奇怪。”
“像冰棒。”
江予安:“……”
江予安伸手摸了摸尤铭的嘴角:“你不用勉强自己。”
尤铭朝他笑了笑:“不勉强。”
真的不勉强,又没味道,跟冻成冰条的矿泉水差不多。
江予安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但尤铭还是去漱了口,两人躺在床上,江予安:“早点睡,太晚了。”
尤铭打了个哈欠,眼睛眨了眨,他确实也撑不住了,但还是把蒋正华的事跟江予安提了提。
也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为什么会有人做法害人?他自己也要遭到反噬,不担心自己倒霉吗?”
江予安告诉尤铭:“可以用别的祭品。”
尤铭一愣。
江予安轻声说:“他让别人去承担代价,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尤铭翻身看着江予安:“怎么做才能让别人去承担?”
书里并没有写。
“找性别八字都和自己一样的人,假借这个人的身份作法。”江予安说,“害人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有,他们早就总结出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