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上课开小差的杰作居然被翻出来,在自己面前涂黑。
栗烁烁看到桌上自己追星时刻下的爱豆名字,恨不得让人生重新来过。
真是残忍的公、开、处、刑!
第6章
“…左边是因为上次期中考试,我化学考了23分。右边那个呢,是我爱豆的名字…爱豆就是明星、偶像、唱歌跳舞演电视的!”栗烁烁硬着头皮,用贫瘠苍白的语言给萌生出求知欲的闫景解释。
奈何她翻来覆去换了几种解释方法,闫景始终带着一丝丝迷茫。
“算了,你知道他是人就行。”栗烁烁自暴自弃的放弃解释,一拍桌子站起来,煞有介事的说,“在桌子上刻字是坏孩子的行为,你不要学,知道吗?”
她经常跟小区的孩子疯玩闹腾,那帮崽子太熊,必要时栗烁烁总会摆出‘大姐姐’的姿态教训小朋友,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明明先在桌子上刻字的,正是栗烁烁本人。她告诫闫景时脸不红气不喘,表情似乎在说:‘我刻字只是为了给你当错误示范,才不是故意的呢’。
栗烁烁毕竟心虚,也没管闫景是否听进去,扯扯他的衣袖说,“走吧,下一节是体育课。”
明明刚下课,班里同学全都一窝蜂似的跑去操场,只有他俩还在教室磨蹭。
栗烁烁走出教室上了锁,穿过长廊往操场的方向走。
闫景跟在栗烁烁身后,伸长胳膊扯住她的衣角,下台阶时没有像上次那么犹犹豫豫。
迎面刮过一阵清风,漫天柳絮飞来。校内栽种的桃花洋洋洒洒飘下樱粉色的花瓣,落在栗烁烁的发间和掌心。
她捏起两瓣散落的桃花,在闫景眼前晃了两下,“是桃花,很漂亮吧?”
闫景伸手握住她递来的桃花瓣,触碰到栗烁烁的指尖,灼热发烫,比晚春的太阳更加温暖。
“学校种的桃花每年都会开好长时间,又香又好看,只是打扫起来太麻烦了。”栗烁烁扫了眼满地的花瓣,幽怨的说,“要是花不掉下来就好了。周三要大扫除,我被老张罚了扫操场。”
闫景顺着她视线,看向堆在花坛底部厚厚一层桃花瓣,粉粉嫩嫩,像是一层柔软的地毯。
他以前见过桃花,匆匆瞥两眼便忘了。现在跟栗烁烁一起看,发现在她眼里,连桃花瓣都很漂亮。
“啊!快进操场,等会上课了。你已经忘了操场的方向吧?走出教学楼之后要右转,然后绕过去…”她记得闫景的症状叫认知障碍。
不认人、不认路、对周围事物没有感知。
栗烁烁像是教导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耐心的给闫景指了方向,带他踏进上次到过一次的操场。
几个班准备上体育课,操场上站满了同学,体育委员已经在整队了。
栗烁烁让闫景跟自己并排,站在班级最末尾的位置。旁边高大俊朗的班草卓兮见她过来,像往常那样说道,“喂,等会打球啊。”
高一体育课没什么要学的内容,做完热身后便可以自由活动,体育室还有器材可以随便借。
“好…”栗烁烁刚想答应下来,想到闫景没人陪,又改口道,“我今天不想打球,你们太菜了。”
“呦呵,”卓兮是班里大叔技术最好的男生,听到这话,他挽起袖子拽拽的说,“口气挺大啊,来比啊,今天你能从我手底下进球,我让全班一个月不叫你栗乐乐!”
卓兮开的条件很诱人,栗烁烁可耻的心动了三秒钟,挺起胸膛坚定的说,“不打!”
“要不是你,也没人叫她乐乐。”前面周雪瞪了卓兮一眼,转过来说,“闪闪别理他,咱们来打羽毛球吧?”
栗烁烁还是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像河豚似的鼓起腮帮子,为难的说,“我要陪我同桌呢。”
“小哑巴啊?”周雪看向她旁边的闫景,被转学生的长相狠狠惊艳了一把。想到他长得如此精致好看,居然是个哑巴,觉得实在可惜。
“他才不是哑巴,你不要乱说!”栗烁烁认真地纠正,“闫景会说话的,他可厉害了。”
“切,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卓兮拧紧眉,不悦的瞪了闫景一眼,视线扫过他扯着衣袖的手,“上体育课还要跟你黏在一起,他女的吧?”
旁边男生笑着附和,“就是啊,好娘!”
“谁准你说闫景的?!”听到几个男生没分寸的话,栗烁烁脾气‘噌――’得冒上来。
她敛起往常笑嘻嘻的表情,沉下脸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走过去要跟卓兮干架。
之前,她跟闫景说自己打架厉害,其实有夸张成分,但是并没有开玩笑。
栗烁烁性格又皮又野,打架也不像普通女孩子推推搡搡、扯挠抠挖的。她动真格打架的时候,比男生还莽,为此没少挨批评写检讨。
周围几个逗她玩的男生见栗烁烁生气了,连忙打圆场找台阶下。唯独卓兮站在原地不避不让,看起来倒真是要打起来的架势,结果――
栗烁烁刚走出两步,正要扑过去,衣角被身边的人撤了一把,又扯了回去。
她被迫停下脚步,转过去,对上闫景琥珀般澄澈的瞳眸。
“闫景,你放开我啊,我要让卓兮跟你道歉!”栗烁烁有些急躁,过去掰闫景的手,“你不是哑巴,也不是女的,他们怎么能那样说你?”
男生力气比想象中要大,栗烁烁掰了两下,没有让闫景撒手,反而把体育老师盼来了。
“后面几个做什么呢?快站好,体委带着做热身。”体育老师呵斥两声,成功浇灭还没燃气的战火。
热身操结束,栗烁烁还被闫景死死扯着,无法动弹。
卓兮大概是觉得跟女的计较没劲,刚解散就打球了。他往球场上一站,打得比平常还凶,闪开拦路的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帅得周围女生兴奋尖叫。
栗烁烁没空管球场那边,她带着揪住自己衣角、死死不撒手的闫景来到操场角落,找了个阴凉地坐下。
“你怎么总拉着我呢?黏黏糊糊的,我都没办法打架了。”想到刚才的事,栗烁烁仍然很生气,“那几个男生平常就拿我名字开玩笑,尤其是卓兮,特别讨厌。”
闫景从她口中听到陌生的名字,下意识把栗烁烁衣角抓得更紧,不想让她跟其他男生有接触。
“你总拉着我,咱们也没办法玩游戏,体育课多无聊啊。”栗烁烁盯着眼睛的手,发愁的想:体育课要是什么都不玩,该有多无趣啊。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乌亮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看到坐在旁边的两个女同学手里的玩意,顿时有了主意。
“闫景,来玩那个吧?”她朝旁边指了指,兴奋的在身上找能用的东西。
闫景视线中只有栗烁烁,压根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指的是什么,安静且纵容的看栗烁烁上下翻找,终于从裤兜里拿出一截明黄的长皮筋。
栗烁烁以前留长发时,柔顺的头发黑亮稠密,普通皮筋只能扎两圈,很容易散。
因此萧袖特地买来漂亮的长皮筋给女儿,结果没几天,她就因为作死,把长发通通剪光了。
头发刚剪短,栗烁烁总有些不适应,出门前习惯性带上皮筋。正巧,现在派上用场。
“那个叫翻花绳,我记得是这样、然后再…”栗烁烁好久不玩这些小女生的游戏,绕了半天才把最开始的花式撑好,举到闫景面前,“该你了。”
闫景垂下眼睫,望着女生举到面前的双手。
她指腹红润,气血很好,每个指甲盖上的小月牙都很饱满。
“啊呀,应该让你撑的!”栗烁烁撑了半晌,见闫景没有动静,才拉过他的手,懊恼的嘀咕道,“我真笨,来你先把双手撑开,然后食指勾住这里…”
栗烁烁让闫景摊开手,握住他微凉的手腕,认真仔细的把皮筋绷在他张开的十指上。
每到夏天,她手总是热乎乎的。闫景手却很冰,摸起来像一块寒玉,非常舒服。
栗烁烁终于在闫景手上撑出第一个花式,接下来要怎么做却不知道。
小时候别的孩子玩翻花绳时,她都去玩泥巴了。
她盯着那根皮筋仔细瞧了瞧,不确定的说,“我记得左手要勾下面,然后再翻…”
按照自己预期中的样子勾住花绳,皮筋成功撑开在自己的手指上。
只是跟旁边两个女生的玩的不一样,栗烁烁只是把原本的样式换了个方向。
她并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有模有样的指挥闫景,“你先用右手,勾住我无名指的那根线,然后食指撑开旁边…对。”
在栗烁烁同学的英明指导下,花绳成功在闫景手上――
回归成最开始的模样。
迟钝的栗烁烁仍旧没觉得哪里不对,反倒像是完成了革命的阶段性胜利,喜滋滋的按照刚才的办法重来一遍。
闫景迅速意识到,他正在玩的‘游戏’,只是两个步骤简单重复。
他余光扫了眼旁边两个女孩,记下她们手中花绳的每次变形需要做的步骤、还有变换之后样式。
“闪闪…”闫景张嘴,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栗烁烁把翻好皮筋凑过来,催促道,“刚才我教你的忘记了吗?快翻啊!”
“…好。”闫景把原本要解释的步骤咽下去,按照栗烁烁的方法,继续陪她单调的机械性重复。
翻花绳真好玩。
第7章
“叔叔,谢谢你送我回家。”栗烁烁轻快的从车上跳下来,绕了一圈来到闫景那边,跟他挥挥手告别,“黏糊景,明天见啦。”
今天在学校时,闫景同学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拽住她衣角紧紧跟着,生怕栗烁烁丢下他,差点就连厕所都一起去。
栗烁烁并不讨厌闫景黏糊,只是觉得他小跟班的样子挺好玩,给他取了‘黏糊景’的外号。
几次叫下来,闫景神奇的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见栗烁烁要走,他摇下车窗,伸手过去要留住她。
栗烁烁侧过身,堪堪夺过闫景的魔爪。黏糊景缠人的本事太厉害,被他抓住后要好久才能脱身。
倒不是栗烁烁掰不开闫景的手,只是每次对上他干净澄澈的瞳眸――
像现在这样。
闫景专注的凝望栗烁烁,一眼不眨。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底带着纯净的痴缠,纤长浓密的眼睫挂着金灿灿的阳光,忽闪忽闪十分动人。
“你眼睫毛,好漂亮啊…”栗烁烁看到他睫毛上有阳光跳跃舞动,鬼使神差的伸手过去想碰一下。差点被闫景伸过来的手偷袭,才迅速清醒过来进入防备状态,“不可以再粘过来,我要回家了!”
闫景视线微微低垂,瓷白精致的脸上浮现出隐隐落寞。
她要走了。
“啊呀,明天上学我们又会见到的!”栗烁烁不忍心看他难过,连忙保证道,“我明天放学去你家玩,我想看看我的猫儿子,还想吃阿姨做的蛋糕。你别露出这副表情,我明天绝对一大清早就去学校!”
栗烁烁赌咒发誓,甚至连‘再睡懒觉就改名叫栗乐乐’的恶毒赌注都说了出来。
“……而且,你也该回家了。”栗烁烁扒住车窗,笑着说,“明天见啦!”
闫景理解她的意图,眨了下被栗烁烁夸奖过的眼睫,缓缓张开嘴,声音很轻的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