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初一倒是送了东西,不过比起之前根本不够看。
闻言顾怡文回道:“你爷爷手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往后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好东西咱自己留着,不留着也寄给小晚。”
说起寄东西,顾怡文擦擦手,扭头问:“小晚上学时的课本还在你房间吧,过两天收拾收拾给她寄过去,笔记什么的也捎带上。”
周瑞珠不解:“那可老多了,她要那些课本做啥?”
“小晚不是接了个翻译课本的活吗?可能是想再学一学。”顾怡文道:“你只管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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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市。
今天去城里出版社签合同。
出版社就在阳市某大学后勤处锅炉房地下室的小隔间里。
空间狭小,布置简陋,人员简单。
简陋到什么地步呢?
顾莞宁和程砚洲一路问一路找过来用了半小时,要不是看到门上一侧写着‘出版社办公室’的牌子她都不敢相信。
这办公室就直接建在了书本堆里。
比宿舍大不了多少的空间只摆了零散几张掉漆的木桌,其他地方都堆满了纸张书本。
哦对了。
掉漆的桌子上也摞着高高的书本。
打眼瞧过去,根本瞧不见人影。
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
――顾莞宁怀疑,这门要是不开,里面工作的人怕是能憋死。
她抬手敲了敲门。
下一秒,正对着门口摆满了书的桌子后冒出一只脑袋来。
戴着眼镜的女同志问:“请问您二位是?”
顾莞宁露出一个标准不失礼貌的微笑:“是柳丽英同志吗?”
柳丽英眨眨眼,试图把眼前漂亮的女同志和脑海中认识的人对上号。
不多时她蹭一下站起来,大步冲过去,激动而又热情,“是顾莞宁顾同志吗?”
顾莞宁点头,“对。”
片刻后。
三人转场来到办公室隔壁。
这间屋子比隔壁干净很多,也更宽敞。
柳丽英倒了两杯热水推给顾莞宁和程砚洲。
她推了推眼镜,笑着道:“没想到顾同志这么年轻。”
“我们主编说顾同志的稿子拿去印刷厂都能直接出书。”
顾莞宁回以微笑。
她知道柳同志只是客气而已。
柳丽英还真不是客气。
她道:“咱们翻译课本的任务从半年前就开始了,陆续有人寄来稿子,只是质量参差不齐,而且译稿人缺乏相关的专业知识,所以迟迟没有进展。”
别看她们是大学附属出版社,学校里各种专业的老师都有。
但素质实在堪忧。
有能力接下这个活的不多,还让主编安排着接了其他语言的课本。
更有能力的,做的是更有价值的研究,上面的领导也不会放人跟几本书较劲浪费时间。
所以目前能确定的学科也就机械、地理和化学。
看着还一无所知的顾莞宁,柳丽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顾同志有没有兴趣再接一门?”
顾莞宁闻言,犹疑地问道:“哪一门?”
柳丽英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来,“顾同志随便选。”
上面比较重视自然学科,所以这一张表里满满当当都是理工方面的专业。
看到那张表,顾莞宁沉默了。
柳同志像是早有准备。
表格放在面前。
顾莞宁在数学和物理两科上犹豫。
这两科的课本她事先翻过,并没有什么难度,就是内容特别多。
物理尤其多,毕竟五大分支嘛。
数学也不少,但里面有她一个弱项,就是几何。
微积分她都不怕的人唯独学不通几何。
“我选物理吧。”顾莞宁最终艰难下了决定。
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两年多,努把力也不是不可以。
柳丽英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就差咧开嘴到耳朵根去。
没想到一来就去了个硬茬子。
出版社人少,实行的是扁平化管理,哪怕负责人不在柳丽英也能代表签合同。
合同规定,化学课本共三册,每册完本前压三分之一稿费。
下一册前两章审稿通过后,全额发放上一本的稿费。
三册完本后,视整体质量确定最终稿费。
物理课本暂时还没定,毕竟具体的稿子出版社还没看到。
为了方便联系,柳丽英给了顾莞宁出版社的电话,有问题两边随时沟通。
除这两点外,柳丽英还邀请了顾莞宁作为出版社的审稿人。
临走前,柳丽英还交给顾莞宁一张借书卡,凭借借书卡可以出入学校图书馆,学校图书馆的藏书比起市图书馆更加丰富。
从地下室出来,顾莞宁和程砚洲先去图书馆转了转,借了几本外面找不到的书才离开。
明天二哥的火车到,所以两人打算不回营区,在市里的房子住一晚,等顾鹤庭一起再回。
城里过年的气氛比营区浓厚不少,街上的行人都喜气洋洋的。
国营饭店和百货大楼的门口都贴了大红纸,饭店的菜色都丰盛不少。
顾莞宁竟然还看到水煮鱼。
饭菜上桌,用脸盆装的水煮鱼也是少见,而且鱼片多蔬菜少,相当实惠。
不过顾莞宁猜测,也可能是因为冬天蔬菜少。
听隔壁桌的客人说,饭店的鱼是从附近河里捞上来的活鱼,现杀现做。
又鲜又辣的水煮鱼让顾莞宁胃口大开,然而没吃几嘴就让程砚洲拦住。
他还道:“吃多了对肠胃不好。”
顾莞宁睁大眼看着他。
这个男人太铁石心肠,半点不为所动。
程砚洲道:“我也不多吃,带回去晚上吃。”
“你要是喜欢,回头在家我也给你做,不像这个这么辣。”
顾莞宁沉默两秒,抿了抿被辣得红彤彤的嘴唇。
她道:“大年初一吃剩饭,一整年都吃剩饭。”
还说是迷信呢。
程砚洲:“……”
他也沉默两秒,回道:“大年初一训练,一整年都训练。”
“大年初一看书,一整年都看书。”
顾莞宁:“……”
顾莞宁:“?!”
顾莞宁不敢置信:“程砚洲你是魔鬼吗?”
为什么要提醒她,初一她可是对着化学课本一下午呢!
顾莞宁哼一声,“迷信!”
说完,她埋头继续吃饭。
自己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程砚洲嘴角含笑,似是惋惜地摇头:“可惜,那天我什么都没做。”
顾莞宁满头的小问号。
他什么意思?
吃完饭两人回到市图书馆附近的房子。
正值寒冬,两人干巴住进去指定是不成的。
程砚洲去厨房生火烧炕。
顾莞宁从柜子里抱出被褥铺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