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没了动静,过会儿响起他略冷淡的声音:“分手了。”
苏妙倒不觉得意外,“我记得你跟外公外婆说过要带女朋友回去,这可怎么办?”
赵传泽被她提醒,想起了这一宗事,也头疼起来:“这事儿你先不用管,赶一下进度,能早回去就早点。”
见话题又掰扯到自己身上,苏妙随便应了两声,挂掉电话。
苗家老宅不在京城,在一个偏远的山林里,偏远到连山头名字都没几个人听过,外面被秦家布下隐匿大阵,一般人找不进去。没修为的人到这一片,只会莫名其妙往山下走。
索性也没几个人来过,真有人来了,只当是自己迷路。
跟家人扯完谎,苏妙就和司辰一起去了苗家老宅。
司辰虽然只十八年前来过一次,路线还记得熟悉,从容寻到阵法入口,领苏妙进去。
祭典一到,散落在五湖四海的苗家子弟全都赶回了老宅,两人跟着苗英杰去客房的时候,看见一路上人头乌泱泱的,穿着打扮各有不同。
有西装领带像是经商的,有个眼熟的隐隐像哪个小明星,看来就算召回一部分子弟回天门学院,凭苗家庞大的人数,外面仍散落一大部分。
这是真正的大家族了,怪道秦苗张三家当年分裂的那么干脆利落。
给他们安排的地方算是清幽,苗家嫡系住的地方。
苗英杰以为他们只是好奇来凑热闹,“家祭可是严肃的场合,千百年来可从没让外姓参加过。您二位虽然身份不一般,也低调些,免得遭人非议。”
“有些长年在外的兄弟姐妹不了解情况,解释起来太麻烦。”
苏妙不是来寻事的,也不是来露脸的,当然二话没说应下。
苗家大宅选址极好,除了苏妙布下聚元阵的自己家,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元气这么浓郁的地方。
万众回归的日子,苗芷雪当然也在,住的离她还挺近,见了苏妙,她神色复杂,没了以往那种针锋相对的架势。
竟然还破天荒对她说了句谢谢。
可没等到苏妙答复,就别扭着转身走人了。
至于司辰,苗芷雪虽然心有不甘,可她实在没脸从救了自己一命的苏妙那儿抢男人。
家祭的日子将近了,作为一家之主的苗贺青虽然已经七十八岁高龄,却不显老态,安置好一应事情,招待了苏妙两个,还怕没人陪着怠慢了他们。
苏妙知道今天日子特殊,没一个苗家人能闲下来,摆了摆手道:“既然今天是您家祭的日子,您去忙吧。”
苗贺青也不推辞,留她们两个在这里,自己往后院去了。
后院阳气重,像是聚集了不少人。
苏妙拉开卧室窗子,远远看见后院祠堂前站了一堆人。苗贺青站在最前面,正开门进去。
司辰在一旁的榻上坐着,略拨了一下茶叶子道:“现在还早,不急。”
苏妙在他旁边坐下,好奇了:“你在这儿到底发现了什么问题,人家祭祀祖先,祈求增寿,又能有什么问题?”
司辰抿了口茶,睫毛在温热的淡淡水汽中掩了下,放下茶盏,“我同你讲过,苗家家祭的贡品,要用九十九只恶鬼代替,说要送进祠堂超度,为苗家积阴德,增寿命。可十八年前我在时,能感知到恶鬼被送进去后并没有超度。”
“这便罢了,奇的是家主在祠堂内开的一个阵盘。我问时,她也语焉不详,不知道什么作用,只说是先祖定下的规矩。”
苏妙心思一动:“那阵盘有问题?”
司辰略摇了摇头,眉间有疑惑,“本该是家祭,可那阵法跟祭祀没有任何关系,我还发现一丝……你的气息。”
“我?”苏妙惊讶了,“十八年前我还没来呢,你记错了吧?”
“不会错。”
因为当时他也在找她,也是为她下的山,所以那气息,不会错。
“可惜那气息只是一瞬,转瞬即逝,连我都没能捕捉到。”
外面有一列人朝着祠堂内鱼贯而入,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红色的缎子上放着几只包裹着符纸的葫芦,葫芦里装的是要超度的恶鬼。
司辰收回目光:“我问过英杰,葫芦里的恶鬼一阵时间后会自动消失,他们都认为是先祖显灵,超度了恶鬼。”
那得是成仙的水平啊。
天纵奇才如司辰这般,修炼了一千年,现在都还没上天,苏妙十分怀疑先祖显灵这件事的真实性。
何况苗家的先祖……不也是她的徒子徒孙吗?
出过这样的厉害人物?
她保持怀疑。
那列人送了葫芦进去之后就出来,随即祠堂的大门被紧紧关上,只剩下苗贺青一个在里面。
祠堂里摆了祖先们的牌位,葫芦们被整齐码放在室内两边。因为关了大门,里面的光线有些暗,苗贺青重重地朝着列祖列宗叩了个头,从供桌下的暗箱里,取出一个玉石做的阵盘。
阵盘相当于一个便携阵法,难得不是从秦家那儿弄来的。
苗家这个阵盘已经很久远了,不知从哪代传下来的,苗家历任家主都曾启动过它。也因此,历经了多年触碰,玉石的质地看起来光润细腻,整个阵盘都沉淀着古旧气息。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据记载,这个阵盘启动之后,从来没亮过。
怀着这样的心情,苗贺青咬破指尖,涂抹在阵盘中心,以自己的血为引,启动了阵盘。
墨绿色的玉石忽然鲜活起来,古旧的绿色渐渐变得青翠欲滴,元气在阵盘中流窜,苗贺青静静等待着熟悉的一切过去,正准备结束家祭,手里的阵盘忽然伴随着震颤的嗡鸣,爆发出一蓬耀目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