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少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
他故作轻松的小声安慰自己,既然殷乐天已经回学校了,就说明他没打算继续做偶像,我给他打一笔钱,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只要殷乐天不说,谁能知道他才是陷害程雪松的罪魁祸首?
等程雪松病死了,衡劭还是会回到以前那个样子的,程雪松只是他们中间的一段插曲,曲子结束了,什么都还没有改变
就在谢祥安慰自己的同时,衡劭正焦头烂额的坐在星途办公室里,准备解决挤压的文件,他静音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男人拿起来一看,是一条信息。
短信的发件人是星途旗下的经纪人艾瑛。
衡劭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这位名叫艾瑛的女士是程雪松的经纪人。
她还曾经在《五四》播出,程雪松被骂上热搜时,急的半夜给程雪松打了电话。
衡劭皱着眉,看完了艾瑛发来的信息。
大概内容就是说,殷乐天会针对成程雪松,都是谢祥在背后教唆的。
衡劭曾经给艾瑛打过电话,问她衡劭和程雪松之前的关系,艾瑛被威胁之后,就无奈透露了一点线索。
她还说,如果衡劭不相信她的话,大可以查看自己的邮箱。艾瑛把当天通话录音的音频文件发到衡劭邮箱里了,而且她本人已经递了辞呈,希望衡劭能代她向程雪松转达歉意。
是啊!
程雪松看似冷漠,实则温柔、柔软的不行。
殷乐天只要跟他接触过,就绝对不会对他产生恶感!除非,已经有人让他对程雪松产生了不好的感官。
衡劭看完信息,立即给人事部打电话。
帮我查查是不是有个叫艾瑛的经纪人辞职了?
那边的人事小妹快速的查询了一遍,回答衡劭道,衡董,今天确实有一个人叫艾瑛的递交了辞职信。
先压着,别批准。
艾瑛本身也不是真想辞职,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没脸再在公司待下去了。
她是程雪松的经纪人,听程雪松说,艾瑛这两年对他还不错,衡劭想把是否辞退艾瑛的选择权交给程雪松。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从今往后,无论是谁想要对程雪松动手,他都会让他消失,包括自己。
小曹,辛苦你跑一趟。
身穿西服,一副精英模样的秘书立刻靠近,衡董,有什么是您吩咐。
曹秘书最近跟着衡劭东奔西跑的,也憔悴了很多,但是因为衡劭给的奖金也多,他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依旧透露着勃勃英姿。
你找人鉴定一下这段音频是不是伪造的,这个月给你发两倍奖金。
曹秘书在金钱的催促下,很快就找来了实证,证明艾瑛的电话录音是真的。
而且他还额外查到了一件事。
《五四》的剪辑师收了谢祥一百万转账,这是他喝醉酒跟朋友透露的,看他最近的消费情况应该可靠。
衡劭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男人关掉宁盼山给他发的,程雪松在剧组乖乖吃饭的小视频,好心情突然荡然无存。
我知道了。
衡劭现在想起谢祥,满心都是厌恶!
他还没遇到程雪松之前,就觉得谢祥这个人很奇怪,明明自己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但是看见那一张脸,却总是会鬼使神差的答应他任何要求。
可笑谢祥以为他把贪婪的本性隐藏的很好,殊不知在衡劭眼中早就是漏洞百出。
我还以为上次警告他之后,他能清楚自己的定位,看来还是我太高估他了。
衡劭立刻撤走所有对谢家的投资,谢氏很快就处于资金无法运转的尴尬状态。
在大佬云集的海市,谢氏说是企业,其实根本就是孩童的泥城堡,不堪一击,要不是上层圈子都知道衡劭在帮助谢氏,后者连能不能进富商圈都存疑。
资金链断裂的第二天。
谢祥的父亲谢德宇就腆着脸,跑到星途公司给衡劭赔礼道歉,卑躬屈膝的问衡劭他们哪里做错了,他们都可以改。
衡劭坐在书桌后面,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他一边刷刷的签着合同,头也不抬的告诉他:令郎的手伸的太长了,做了一些他不该做的事,以至于我很生气。
看在你年纪与我父亲相仿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你最好让谢祥远远离开,不论是英国法国还是别的什么国家,总之别让他再蹦跶到我面前,万一他又做了什么不美好的事,那就不仅仅是撤资这么简单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德宇战战兢兢的表示明白。
他甚至不敢多嘴问一句,自己儿子是做了什么,才让衡劭厌弃至此。
对话结束后,一位穿着漂亮的普通女秘书领谢德宇离开。
明明公司里的中央空调冷气很足,但中年男人的脸上还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客气的跟女秘书打探消息。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衡董为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谢祥那个臭小子做了什么?我记得衡董以前对我家那小子很喜欢的啊
女秘书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衡董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但应该是谢小少爷做了什么让衡董不高兴的事了吧。
她对谢祥没什么好感,因此也没留情面,毕竟你们姓谢,衡董也犯不着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格外宽容,对不对?
言外之意,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还不够吗?
就算是亲戚关系,也不敢可劲薅衡董一个人的羊毛吧?还真以为别人非你家那位不可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谢德宇听完这不客气的话,也没发火,憋得脸铁青,嗯了两声就赶紧回家了。
他要好好教训那个不中用的儿子!
衡劭这么大尊佛,硬是给他放走了!没了衡氏集团的帮助,他们家不温不火的企业,被别人吞并还不是迟早的事?!
谢祥这是全家的罪人啊!
一个小时后,汽车引擎声停在门口,少年手脚利落的从车上下来,隔了老远就开始喊妈,还问:爸怎么在电话里那么生气的叫我回来?
谢祥还不知道衡劭已经找过谢德宇了。
他话音还未消,走进家门时,就看见全家人整整齐齐坐在客厅里,没一个人脸上带笑,阴沉沉的,跟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谢祥万分疑惑:
这是怎么了?
他放下手里的包,餐桌上拿起一个空杯子,自己给自己到了杯凉白开,喝了几口才接着问。
这是发生什么了事情,你们这么都这个表情?难不成是故意摆出来给我看的?
自从衡劭为了他,帮扶着家中生意之后,不管是他爸妈,还是哥哥嫂子,对他都格外好,怎么这次会是这种态度?
没想到这一句话让憋了一肚子火的谢德宇爆发了。
你还有脸喝水?你知道昨天衡氏集团撤资,你爹我亲自去给衡劭一个小辈赔不是,还被人指着鼻子一通威胁讽刺吗?
谢祥第一反应是不信。
但不信归不信,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连带着气焰也熄灭了很多,爸不会吧,衡劭好好的干嘛撤资啊?
你自己做出来的好事,把人得罪了还问我?我倒想问问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连讨好人都不会吗?!
你真是比不上你弟弟,没用的东西!
谢德宇一把打掉了谢祥手中的杯子,晃出来的凉水溅在少年手背和衣角,冰凉的触感就如同他的心。
随着玻璃砸在地上的清脆碎裂声,谢祥眼泪一滚就下来了。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
谢祥很小就知道,自己在家中远不如哥哥受重视。
小时候家里爸爸的生意刚有了一点起色,每次回家,哥哥会得到新玩具和新衣服,但他什么都没有,哥哥是家里最看好的孩子,他只是哥哥身后背锅的小跟班。
但衡劭出现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谢祥过了十几年爸爸妈妈疼爱,哥哥嫂嫂关心的生活,哪怕他知道这些关心爱护中,掺杂了一些利益成分,但应该也是有真心的吧?
他放任自己沉溺于虚假中。
殊不知,身上一旦没有了衡劭的光环,他就又变成了家中唯一的外人,唯一可有可无的存在。
谢祥这时候全都明白了。
肯定是他指使殷乐天的事情败露,被衡劭知道了。
他笑起来,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家人,绕着他们一个个看过去,我懂了!原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工具人!哈哈哈,想不到啊,向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今天竟然被你们合起伙来坑了一次!
你们好样的!
谢祥胡乱用胳膊蹭去眼泪,拎起包就想走。
谢德宇指着他的背影大吼一声,脸红的像充血的猪肝,谢祥给我回来!你这畜生,是不是还想去衡劭面前,害死我们全家啊!
谢吉,你还不快去追你弟弟!
好,我去追,爸你别太气!谢吉连忙追上去。
可谢祥跑的极快,抢先一步上了车,也不管会不会撞到谢吉,就这样加速冲出了院子。
远远的,还能听到谢德宇怒吼停了卡饿死他之类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还有三四章结束这个世界
第63章 世界三
谢祥从家里跑出去后没几天,就发现他的副卡被冻结了,几个代言和广告也接二连三的和他解约。
不仅如此,自从和家里决裂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过新通告。明明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剧组打探他的档期,但现在好像纷纷失忆了一样。
谢祥知道,这背后肯定有衡劭推波助澜。
娱乐圈就是这样,每天有无数新鲜的血液注入,无数老人默默沉寂,最后黯然褪色,只要一段时间不在观众面前出现,他的存在便很快会被人们淡忘。
谢祥不敢直接去找衡劭,就去联系了以前认识的二代们,希望能通过他们,从中缓和衡劭的关系。
曲庆,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啊?我发现一家很好玩的农家乐,你叫上衡劭我们一起去吧?
谢祥给跟他玩的最好的曲家老三发送了消息。
然而屏幕上鲜红的感叹号给了他当头一棒曲庆把他拉黑了!
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就像在嘲笑谢祥的自以为是。
他自以为关系很好的曲庆,原来也只不过是把他当做和衡劭搞好关系的工具,现在衡劭都已经公然表现出对谢祥的厌弃,还有谁会留着一颗无用的棋子?
谢祥一时气结,将手机摔在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手机摔了个稀巴烂,少年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
衡劭这次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
曾经所有的优待,所有的偏爱,竟然说收回就收回了!
气愤过后,谢祥后退了几步,颓废的将身体所有的重量放在椅子上。
他后悔的想,这下,是真的没救了
两个多月时间一晃而过。
《魏侯》中,属于男二谢淮灵的戏份即将拍完,程雪松的身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整,也已经很适合动手术了。
炎热的八月,厚重的云层在空中飘动,却没下雨,是个罕见的阴天。
狂风卷着地上的尘土,油亮的广玉兰被扰的挥舞着枝桠,摇摇晃晃落下几片巴掌大、似小扇子的叶子。
程雪松最后一场戏,是谢淮灵六十多岁的时候了。
他穿着一身紫色官服,头发花白,脸上贴上天然乳胶做出皱纹,与年纪不符的乌黑双眼用琥珀色的美瞳遮掩,营造出一种年迈的沧桑感。
但即便这样,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姣好的模样。
这场戏是上元佳节,已经中年的皇帝带着一文一武两位老臣,站在宫墙上,同看万家灯火。硕大的月亮似叶明珠般皎洁无暇,仿佛伸手可揽。
镜头穿过三人的背影,越过璀璨焰火,沿街叫卖的小铺,和散发着笑闹声的人潮,不断抬高又抬高。
最后,将整个盛世尽收眼底。
应陶忍不住对对讲机赞了一句,卡!用这个画面结束非常完美!辛苦了,大家休息吧!
余白松了口气,擦了擦鬓角的汗。
今天虽然天公作美,是个没太阳的阴天,但摄影棚里又闷又热,再加上他身上穿的是正式官服,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热的他里衣都湿透了。
还好这一场戏很快就结束了,不然衡劭说不定真要插手拍摄,强制性的给他减几件衣服。
拍的不错。应陶拍了拍余白的肩膀。
是您指导的好。余白露出一个浅笑,谦虚的说道。
近几天一直在剧组探班的衡劭拿来了水和汗巾,趁余白喝水时给他擦了擦汗,并且指挥化妆师,去把他的妆卸了,这么多东西在脸上不难受吗?
化妆师哪敢不从。
立刻拿着化妆包,带余白进了化妆室。
小宁也抱着余白的便服,跟在后面:程哥,你卸完妆可以直接换衣服,你看,衣服我都拿来了。
余白配合化妆师的动作,忍着脸上的痒意。
我给你放几个月的假,我住院的这些日子,你就回家休息吧,这些天也辛苦你了。
宁盼山偷偷抬眼,瞥了眼镜子里倒映的黑发青年的表情,见他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只好妥协道,那好吧,但是我会经常过去探望的,你不要拒绝哦。
小姑娘有嘿嘿的笑了起来:我妈手艺很不错的!我跟着我妈学熬汤,做给你喝呀!
余白想起了上次给宁盼山放假,短短几天,后者就在家里吃胖了一圈的样子,对宁盼山妈妈的手艺十分折服。
因此,立刻答应下来。
嗯,好,那我就等着喝你的汤了。
卸了老年妆,换了衣服之后,程雪松又变成了大家最熟悉的模样。
宁盼山将余白的东西收拾好后,衡劭带着余白回了家。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他们坐车驶向医院。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百态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