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由引篁道友提供,收录于天书·十绝境卷·灵虚门篇中, 由读书人整理成文。)
*(仅供修道者进行就业参考, 请勿用于战略目的。)
太阳从东方升起, 掠过无极殿的琉璃檐角,依次将“虚却其身, 复以无极”八字真言照亮。此乃灵虚门前代掌门真人太微上人亲笔所书, 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终结与新生。
引篁(非化名)的一天,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是刚刚被选调到正阳道场的道藏管理员,正式职位名叫“梼杌使”,道袍上纹梼杌恶兽, 取其镇凶邪、知未来之意。和他一样的“梼杌使”,整个正阳道场有百余名, 负责不同部分的道藏。
引篁作为被掌门真人亲自提拔的新秀,除本职工作外, 还要做些杂事。
比如为掌门真人撰写诏令、文书。
“今日要写的东西有些杂。首先,要给天殊宫去封信,了解林晨缨近况;其次, 要写信询问万缘司裴司命有何所需;还有,这个月的**指标下来了, 要写通告发去三千界所有道场;最后,道藏经部序列整改,马上就要暂停借阅, 得赶紧出个通知。”
虽然都是琐事, 但也牵一发动全身, 引篁不敢怠慢。
因为他侍奉的尘镜上人,是个严格的人。
对了,别看引篁现在只是小小的“梼杌使”,他也曾有过一个境主未婚妻。今天,在百忙之中,在为掌门真人写了数百封诏令之后,他终于有空给这位尊贵的未婚妻写一封解释信了。
他在信中说道:“我在正阳道场过得十分充实。从今往后,我会弘扬灵虚门弟子惯有的奉献精神,将自己的青春作为灵虚门崛起的燃料。以高标准要求自己,不计较个人得失,全心全意为灵虚门服务,以实现‘大同不争之世’的伟大目标为根本宗旨……”
虽然写得感人肺腑,但最终还是没能通过掌门真人审核。
掌门真人亲自提笔改道——“我被强抢了,所以不能跟你结婚。”
引篁将信寄出去的时候,眼中是含泪的。
写完文书,他还要去掌门真人府上探望,了解府上那些大能有何需求。
他拜访的第一个是暂住于此的琢玉上人。
琢玉上人虽然风评不好,但一直被认为是仙境第一美人,有“明心秀骨,风华绝代”之美誉。比起魔境那种只看表皮的审美观念,仙境还是更重风骨气质的。能接替他的工作,引篁由衷地感到荣幸。(此处并无删改)
琢玉上人想要棋谱和一些用于**的典籍。
就算在病中,琢玉上人也不忘灵虚门传法大业,引篁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习他的奉献精神。
负责照顾琢玉上人的折流上人没有需求。
折流上人似乎不喜欢看书。
也不喜欢说话。
很明显,也不喜欢他。
引篁知趣地离开了。
其他人的需求非常纷繁,但灵虚门典藏丰富,基本都能满足。
除了某几位。钟飞虎和慕娇娥都在突破期,所以想申请借阅门中原典,好体察前辈精神,引篁记下了,准备上报长老。而沈砚师先生,他对典籍不感兴趣,只想要前任掌门珍藏的孤本小说,这些属于文物,不归引篁管,他准备直接上报掌门真人。
城主府是掌门真人旧居,属藏龙卧虎之地。
引篁来过几次,还有幸获得了狐越女的亲爪签名。后掌门真人迁居正阳道场,整日在无极殿处理公务,但其收件地址依然是城主府,所以引篁要定期来这儿为她取信接物。
掌门真人在三千界树敌无数。
衣清明粉丝的血书、太微崇拜者的诅咒信,被无界镜世拒之门外者的檄文……这些是府上收到最多的东西。引篁通常会将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好,交给沈砚师先生,收入天书之中。
偶尔也有些特殊信件,必须妥善处理,甚至交由掌门真人亲自处置。
比如今天他收到的画册,来自天殊宫解轻裘魔君。在得到掌门真人允许后,他拆开了画册,将其中所有图都装裱好,挂在了无极殿的一角。
掌门真人和他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解魔君要寄厚厚一沓虚极天尊的画像?
“出于礼貌,这类礼物还是要挂起来的。”掌门真人如此解释道,她很认真地与虚极天尊的画像们合影,并且将影璧交给引篁,“寄回去给解魔君吧,告诉他,心意已经收到。”
掌门真人是个严格,但是温柔的人。
在引篁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返回洞府休息时,她把他拦下了。
“你今天没有跟鱼道别,有心事吗?”
引篁想了想,说:“突然没对象了,很难受。”
“那就把工作当成对象吧。”
引篁公子,今天也过得非常充实。
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及之后的无数天,都非常充实。
第187章
187、海底宫殿
阆风苑, 万丈洪涛淹没碧树桃花, 西王金母裙摆沉沉,在怒涛之中也平稳不动。
她背后银锁连环,渐渐显出一绰约身影。那人容颜清丽, 见之忘俗, 一身白衣, 有种销尽尘埃的韵味。
“龙脉已经按您的吩咐收复完毕。”
“多谢。”西王金母看着洪流奔涌, 低叹一声,“缓歌,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秦缓歌安慰道:“您已赐下不老药, 不会有事的。”
西王金母摇头:“稚女命之心受万象魂泉恶秽浸透,丧失大德, 又有食女弑子的天性,不老药也难以抑制, 白言霜恐怕……”
“他心志坚定, 品性高洁,如皓月清风,不至于沦落至此。”秦缓歌劝道, “您与他相识多年,应该对他有这点信任。”
西王金母还是摇头:“他的问题……琢玉之事已见苗头,还是该及早防备。缓歌, 你去白琅身边跟一段时间吧。你修阴阳造化之术, 可以帮忙防着点……”
“防着点?”
西王金母长叹:“防着点神交结胎。”
秦缓歌目露诧色, 半响才道:“遵命。”
*
其实白琅说了两个谎。
第一个是对应鹤, 让他穿女装,是因为如果他穿裙子,就不用考虑蛋蛋放哪边的问题,她一路上会过得轻松些。
第二个是对风央,木蓬村不是他出生的地方,他出生的地方比这儿远些,如今已经成了荒岛。这里是他幼年沉海的地方。
沈砚师大致查了下风央的生平。
他出生于中立境的渔村,自小就可以号令野兽、百鬼,为村人们所畏惧。后来渔村连年海难,人们就将他当做祸首沉入海中,那时候他才七岁。他役使海中巨鱼将他送到附近岸上,从此开始了流浪生活。
因为能够御兽、驭鬼,所以风央在流浪时期加入过此类门派。
后来他遇见应鹤,才结束漫无目的的生活。
现在白琅就是想从沉海地找起,看看他加入过一些什么门派,这些门派又与灵虚门有何关联,能让他遇上应鹤。
她在渔村边缘找了个无人旧居,整日映镜盯着这片海域,往来的每一艘船只都没有放过。千山乱屿散修门派极多,她不仅要看这些门派是否与御兽、驭鬼有关,还得看它五千年来的历史。而门派演变又极为复杂,白琅看了几天,心里万分后悔没把沈砚师带来。
风央只在最开始出现过一次,后来就一直在装死了。
应鹤生活倒是过得滋润,他假装成落海贵妇,收渔村男人们的礼物收到手软。
有一日,应鹤伤感地说:“你说,海底是否存在着另一个国度,可以让我们逃避陆上的纷争……”
“什么纷争?你在说什么?”
应鹤看了看窗外:“那些臭男人总是缠着我……”
……
白琅定了定神:“海底当然是海国,你要下去看看吗?我陪你一起。”
换个思路也行,没准风央就是在沉海时遇见的应鹤呢。
应鹤不悦:“坏女人,别这么宠我。”
“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白琅夜观天象,等风平浪静时才入海。
她发现这片海域并没有鲛人或者龙神的踪影,就连条大点的鱼都见不着。她带着应鹤一路下潜,映镜查看海底地形。
岛屿下方是盆地地形,但是向中间倾斜的坡度比盆地要陡峭,有点像个漏斗。中间部分没有鱼群也没有海藻,光秃秃的一片,地上横七竖八地排列着赭红色的印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觉得这个像什么?”白琅指着赭红色的痕迹问应鹤。
“棋盘?不对,线是斜的……”
一说到“线是斜的”,他整个人都不好受了。
白琅走到那些赭红色的条纹附近看了看,总感觉它是从地下伸出来的:“咱们把这儿挖开吧?”
回头一看,应鹤早就跑远了。
无奈之下,白琅只能自己动手把地面挖开。赭红色条纹的原貌渐渐展露出来,它不是岩石,而是坚硬的木质,每一条都笔直地嵌在地面下,像是什么建筑。
“这是屋脊吧……”
应鹤远远喊道:“你说什么?”
“屋——脊——!!”
白琅又往旁边挖了点,发现不止一条屋脊,那些横竖排列的赭红色都是类似的屋脊与檐角。
这下面居然是一整个建筑群。
白琅立镜在地,无界镜世展开,无数游鱼似的巨兽来回徘徊,将土层一点点揭开。很快,这些建筑物都显出了大致轮廓。它们埋于海水泥土之下几千年,却没有一丝被腐蚀的迹象,就连赭红色屋顶都看起来鲜艳如初。
建筑肃穆神圣,似乎是远古宫殿。
白琅又核查了一遍风央沉海的地方,如果从上方落下,应该是掉在这片建筑里。
“应鹤,你对这儿有印象吗?”白琅问道。
应鹤摇头。
白琅也觉得这些看起来跟灵虚门关系不大。
海水之下极为昏暗,白琅借助镜面光辉照亮一隅,然后一个个宫殿找过去。这里干净空旷,本来应该摆设有装饰的地方空空如也,似乎已经被清理过一遍。固定在檐角的装饰都是凶兽图腾,看起来有些野蛮而古老,距今年代久远。
白琅立起镜子,联系远在城主府的沈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