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在心底期望,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牙医先生,能被她这样的类型打动。
庄霁楠的美是符合当下审美特质的,具有欺骗性,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很精致,黑长发微微蜷起,很是无懈可击。
简默云微微蹙眉:“庄小姐不如直说。”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简医生这边是否了解?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在她面前说几句好话?简医生,我和她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犯不着因为一点误会生了嫌隙,你说是吧?”
庄霁楠的话,其实也是半真半假的。
她对隋鸢也不全都抱有敌意,至少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她们做过合作伙伴,还一起在纽约跨年,一起过中秋吃饺子。
自己在网红界也算有点名气了,多少网红达人对她嫉妒怨恨,无论怎么说“nansui”在业界也算风生水起了。
但她看到隋鸢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各种想法复杂。
这已经不是妒忌,她以前不知听谁说过,与一个人差距小的时候,你会嫉妒,但当那个差距被无限扩张,就变成了羡慕和仰慕。
就拿隋鸢来说,她的长相、资源、才能,无一不碾压着自己,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却有那么遥远的差距,为什么老天爷就是如此不公平。
她也已经很努力了,想要做出一些成绩,但偏偏就是超越不了那个人。
隋鸢不需要庞大的资产,也不要绝世才华,她已经都有了,所以她可以去追求更虚无、更深刻的东西。
庄霁楠有几次坐着远博航空的私人飞机回国,都觉得不敢置信,她是在爷爷奶奶的清贫教育下长大的孩子,前半段的人生,是如此的平庸和茫然。
原来,这世上的有钱人真的可以活的如此潇洒。
她是不是也能如法炮制。
庄霁楠想着想着,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简默云。
假如,能离开医院这种严肃寡然的地方,与他私下见一次,培养一下交情,会否有火花产生。
当从线人那里得知,他要休假几天去金沙,她瞬间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
庄霁楠软下身段,“简医生,要不我请你吃饭……”
简默云声音低润地打断她:“这件事你还是亲自和我女朋友说吧。”
……
简洛河在提出注资“roseland”之前,当然也对隋鸢公司进行过全面的调研。
“lisa roseland,定位一线产品,品牌影响力很广,企业运营的机制将来会发展成股份制上市公司,由核心人员主要持股,除了目前的旗舰店,之后还会在各大百货公司开设专柜,线上线下同步发展,属未来行业发展模式。”
简洛河几句话就条理清晰地把公司的方方面面说了个大概,这个会议不比在商务楼里正经,大家的状态还是较为放松。
当然谈起生意上的事情,还是一样直切要害。
“我觉得你们有无限的商机,当然,我还要说点个人看法,roseland如果只卖衣服,是很浪费的一件事,现在不都说大ip概念吗?我认为通过二次开发,可以缔造衍生产业,比如学习维密,产生营销的长尾效应。”
“这个我觉得可行,如果你有这方面的设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要品牌越做越强,隋鸢就不用事必躬亲,很多事她可以放开了手,转而去抓几个最核心的大动作,譬如她喜欢搞设计,特别是和专业有关的――开秀场,每年就可以腾出空专心搞这些。
也因为公司的管理会越来越严密,即便放权,也不怕底下的人再次搞出上次那样自杀式营销的恶性事件。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分心看了眼,是简医生发来的。
立刻冒了火。
――“你说的庄小姐,我见到了。”
第33章 公主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送到嘴边的肉不吃, 不是gay就是勃-起不能。
但简默云偏偏就是这样的无动于衷, 在庄霁楠硬是拉着他聊了十几分钟、追问了隋鸢是几时成为简医生“女朋友”的话题之后,正主总算赶到了。
隋鸢上来也不理那人,先踮起脚, 在简医生的脖子上蹭了蹭, 对方笑着低首, 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不是还在开会?”
隋鸢小声地嘟哝:“军情紧急, 我还能不来?”
庄霁楠从未见过她脸上流露出这种表情, 幸福的满足快要溢出,精神层次的快乐有时真的与贫穷和富贵无关, 但因为有金钱做底气,就更幸福的理直气壮。
隋鸢也早就知道, 人生这旅程太漫长,局势说变就变, 没有什么永远的敌人、永远的朋友,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她平静地看向那个女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庄霁楠也不好再对简默云发动攻势, 她静了一下, 决定索性按照之前自己的说辞, 亲自解释:“隋鸢,你相信我说的吗?我真的没有派间谍去你们公司……”
隋鸢的脸色正经一点,显然也不像在开玩笑了。
“楠楠,对我来说, 麦教授是你的王炸,希望你不要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她微微一哂:“你也想凭真本事说话,那就不要走歪门邪道。”
庄霁楠瞥了眼两人,笑容有些僵硬,但她骄傲,自尊心极强,要不是这次关系到公司利益,也不会对隋鸢服软:“那是当然的,我知道。”
“当初我们说好因为理念不同分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出道十年的乐队都有解散的一天,我们没有任何成为对手的理由,不是吗?”
隋鸢这话是真话,就是想告知她,井水不犯河水,她现在的生活被各种事业、爱情和兴趣填满,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勾心斗角上头。
“你别忘了真要搞什么手段,我可比你知道的多。”
庄霁楠清了清喉咙,尽管努力维持镇定,却还是语气泄露出一点颤抖:“lisa,那不打扰你们,我也要去工作了。”
隋鸢待她离开,才抱臂摇了摇头,随后,伸手勾一勾这男人的手心。
简默云将她的手捧住。
“一点挑战也没有,我还可以她脸皮多厚呢,不过……爱慕简医生的主要迷妹们都集中在医院,等回去之后,看来我还得亲自上门巡视一下。”
简默云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幽暗,先发出发出一个低沉的单音节,“嗯……宣誓主权没问题,当然,你也可以等没人的时候过来。”
他意有所指,隋鸢还有些转不过弯来,等想通之后,脸上不由得泛起红晕,她双手抱住他的腰,微微仰头,“哦?真没想到简医生也不正经,你是想玩医生和护士的游戏呢,还是医生和病人……”
简默云看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狡黠地转悠,似含着白日得到水光,他轻扬了尾音:“我前几天刚学了一句话,好像可以在这里用。”
“什么?”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部都要。”
说着,低头用自己的唇按了按她的,两人的唇轻覆在一起,还没几秒钟的时间,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道惊呼。
简洛云和庞初初,带着一群公司的吃瓜群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见两人光天化日秀恩爱,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茫然无措……
初仔:“我滴乖乖,什么时候的事?!鸢儿你竟然敢不告诉我!!”
她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想象着鸢儿和简医生恋爱之后,作为姐妹会知道多少两人的小秘密,激动到快要土拨鼠尖叫!
毕竟两个人这么天造地设,今后要一定会恩恩爱爱,各种jq,想想都刺激!
简洛云倒是没多大意外,毕竟他请他们来这边开会,或多或少就是为了撮合这对小情侣。
“庞小姐,我记得这边有习俗说,媒人可以收十八个蹄膀?”
他说着,转而走到隋鸢的身边,小声又妥帖地提起:“lisa你是不知道,我们乔斯达的公司也有他的一份,之前我拿你们公司的一份融资案计划出来给他看,他说‘这种几千万的小投资,还需要考虑吗’?要知道以前连几百万的他都得亲自过目,对比筛选,估算前景……现在好了,以后给你们批钱的时候,肯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简洛河的言语亲热又真诚,叫人无法招架。
隋鸢轻叹一声:“他到底还在我背后做了多少事啊。”
小姑娘偏过头,只看见简默云被庞初初缠着说话,目光柔和,泛着清浅的光泽。
这模样和昨晚吻她的时候,还是有些出入的。
突然很想看看,这个男人失控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
隋鸢和简默云同住的那栋小别墅,附带一个雅致的小院子,占地面积不大,但有一个椭圆形的水池,算是私人汤池,虽说没有露天公共的种类多、地方大,胜在私/密性高。
小院子的风水也是请设计师精心安排的,绿油油的几颗竹子与流动的水总是能在建筑方面达成天人合一,让人心情放松。
她换了豆沙色绑带的泳衣,泡在池子里,玩着手机,不多时就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简默云手里捧了一杯热茶,又伸手将另一杯搁在她手边的小桌上,看向她的时候,静静地、缓缓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杯壁,就这么看着她,守着她。
那淡薄的唇沾了水色,唇瓣上的柔意将清冷的白雾化去。
隋鸢赶紧垂眼,假装低头看手机。
她隔一段时间就会清理通讯录,把无关紧要的东西删除。
翻阅微信的时候,隋鸢视线落下,看到简医生那个微信工作号的头像。
发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她举过去给他看,“……这个海盗船,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简默云沉吟,开口时嗓音带着轻微的沙哑:“这个乐高模型,和几千块的拼图一样,都是当初我们一起做的。”
隋鸢的眉头紧紧搭在一起,仿佛当头一棒,“我真是恨我自己啊!!……小时候的记忆怎么这么差……”
简默云噗嗤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你那时候才几岁,其实记不得也正常,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
“我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隋鸢两手交叠,搁在水池的边缘,倾身向前靠着,前凸后翘的曲线藏在热水的雾气中,夜色拢在她身上,如同一颗温润又耀眼的玛瑙。
“不过,我也有一点点想起来了,真的,这些日子……我看了旧照片,还有一些视频,虽然没有看见你,但好像有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应该是和你有关的。”
简默云在她面前弯下腰,眉宇都浸润着光华灼灼:“没关系的,隋鸢。反正以后的日子都会和我有关。”
忽然就希望世界上能有时光机,让她回到过去,不为改变未来,只为了看一眼当初的翩翩少年。
四季不停变化,从春到夏,从秋入冬,隋鸢七岁的时候,家中的阁楼是她一个人的小天地,隋机长宠女成狂,将整个区域打造成梦幻的“公主城堡”,有捕梦网、白窗纱、洋娃娃和数不清的粉色抱枕。
当阳光透过圆形的窗纱落在木质地板上,摇晃的光点来来去去,海洋馆里遨游的鱼群,格外梦幻。
隋家的前院有一棵特别高大的梧桐树,还有儿童滑梯和秋千,植被茂盛,花草香郁,简默云清楚地记得,他是在一个夏天,一场滂沱的大雨后,来到隋家。
车子就停在门前,管家将一大一小两位少爷请下来。
简洛河年纪不大,却衣衫笔挺,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身后的弟弟,语重心长,一口标准的英伦腔:“艾尔,待会儿你要尽量忍耐,知道吗?”
简默云不理睬兄长的话,只是兀自说:“我几时能回家?”
并非他对隋家有什么不满,只不过……他们兄弟失去母亲不久,大哥也离开了,一时之间没了热热闹闹的团圆之意,自己性子从小内向,一时受不了重创,感情上难免挣扎痛苦,却如何都不肯表露,全都压抑在深处。
更不用说少年还有洁癖,往常他吃穿用度的东西,从衣服到茶具,从书籍到电脑,样样都不准让人碰的。
而简洛河已是过了青春期的小大人,他摸了摸弟弟的头发,无视对方嫌弃的眼神,说:“暑假就在这边过一阵子,也就几个星期。”
简洛河说话的时候,管家和司机帮他们卸下了行李,而气派典雅的大门前,隋谨知亲自在外面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