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人来人往,人们拿着烧烤奶茶烤肠说说笑笑。
男男女女,吵吵闹闹。
忙忙碌碌。
“大概是因为等声说同学会很热闹有趣吧。”
宋淮眸光微垂,“等声说,同学会里酒杯碰撞的声音,好久不见的拥抱声,带着假面一样的笑声,都很有趣。等声说,同学会是热闹的,演唱会充满着激动人心的热情,足球场上裹挟着汗臭味的呐喊叫骂声,是观众和球员一起对胜利的角逐。”
等声又是什么?
周高峻对宋淮有一丝丝的无语。
“是啊,我也对自己很无语。”
宋淮撑着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了。
车到了宋淮楼下,周高峻忽然说道:“宋淮,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迷茫些什么。但是我想,你还是喜欢音乐的,所以尝试从自己的音乐找到方向吧。”
说完,周高峻走了。
宋淮抬头,漆黑的夜空,星星都没有几颗。
那如果,他的音乐不再是有关于姐姐的,他还能写什么?
……
第二天,宋淮正在买咖啡,收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良弓藏?”
“对。”经纪人王云说道:“好像是姚思慕的事情,姚思慕那事儿,前段时间不是闹得挺大的吗?当初姚思慕能从寂寂无名的小歌手出头,靠的就是良弓藏给她的几首歌,良弓藏算是她的恩师了,两个人只是没有正式确立那个名头。现在姚思慕事业上虽然有很多邀约,但是还是想从自己最本职的工作开始。良弓藏主动联系了她,说给她准备了几首歌,其中有一首是男女合唱,他给我们工作室发消息说感觉你的声线很合适。就是不知道你的意思。”
说实在话,要不是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良弓藏,王云根本不会给宋淮打这个电话。
她太了解宋淮了。
宋淮有自己的世界,他只唱自己的歌,从来不会和别人一起合唱。
“我去。”
欸?
王云愣住了,“你说什么?”
“录制的时间地点都告诉我,歌也今天之内发给我,我会练习好之后,过去的。”
“哦哦,好。”
直到挂断电话,王云还有点懵。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参加综艺,她能理解,和好兄弟有关嘛。
客串战神,好像是为了爱情。
音乐节是本届学生都要上的硬性任务。
那合唱呢?
以前也不是没有比良弓藏更高地位的前辈找他合唱,但是因为太珍视自己的歌,他全都拒绝了,今个儿精神不正常了?
……
录制那天是阴雨天。
阴雨绵绵。
宋淮走进录制间,良弓藏和姚思慕已经先到了。
良弓藏五十八岁,身高一米八七,一头银丝,精神很好,据说年轻时也是个大帅哥。
但是即便现在老了,也是个充满魅力的老帅哥。
良弓藏见到宋淮,伸出手,“你好,良弓藏。”
“你好,老师。”宋淮赶紧弯腰鞠躬伸手握住。
良弓藏笑道:“不客套了,开始吧。”
“是。”
宋淮走进录制间和姚思慕打了个招呼。
一旦走进了录制间,就只有通过话筒对话了。
良弓藏对着话筒说道:“正式录制之前,我们先试几遍,合一合。”
宋淮和姚思慕同时点头。
良弓藏的歌和他的不一样。
良弓藏的歌显然境界更开阔一些,多的是对广阔天地的思考。
姚思慕的声音很甜,但是经历的事太苦了。
再让她唱甜蜜蜜的情歌,已经不合适了。
听众会出戏,她也再不能唱出当年的感觉了。
而良弓藏准备的这首歌就很适合她,前半段配合着她的嗓音,如同甜蜜的死亡一般天使降临,诱惑着人们坠落。
天使坠落在一望无际的漆黑大海上。
洁白的翅膀被墨水一样的黑淹没。
几片纯洁的羽毛坠入深渊。
美丽,而又破碎。
后半段却像天光劈开了密布的乌云,抚摸着已经半坠的天使,将它带回母亲的怀抱。
这首歌,只有现在的姚思慕能唱出这样的感觉。
所以,他也不行。
接连几遍之后,良弓藏说道:“今天就录到这里吧,宋淮,你回去后再好好琢磨一下这首歌的感情。”
“嗯。”
宋淮点头。
从录制大厦出来,天空还在下雨。
宋淮伸出手,指尖被冰凉的雨水打湿。
所以其实,一直以来,不是他不和别人合唱,而是他做不到。
他只会唱自己的歌,不会唱别人的歌,所以一直拒绝,一直逃避罢了。
姚思慕走了过来,“今天没带经纪人和助理?”
“嗯,想自己走走。”宋淮回道。
姚思慕看了看距离不远处的停车位,宋淮的车很好认,圈子内的人都认识。
姚思慕打开伞,“要我送你一程吗?”
宋淮瞳孔微震。
彩虹高悬于姚思慕的头顶。
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这倒是让姚思慕尴尬了,“那……要是你介意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姚思慕尴尬离开。
宋淮抿着唇,看着姚思慕打伞离开的背影。
他抬头看见伞的那一刻,害怕了。
但是,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彩虹吗?
终于雨小了起来。
宋淮抬步,开车离开。
良弓藏站在二楼,手里捧着温热咖啡,透过玻璃静静看着宋淮的车离开。
真羡慕啊,二十多岁的青春,是他这样人到暮年的人,最羡慕,也最不可能再拥有的。
时歌是早上睡醒后,打开手机看到的新闻。
宋淮出了车祸。
她急匆匆换了衣服,拿了包就去了医院。
医院内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宋淮在十七楼最里面的单间病房。
时歌打开病房门,里面站着好几个人,病床上用白布盖着。
大家站立默哀。
时歌走过去,“宋淮?”
经纪人王云点头,然后默默擦着眼泪。
白布盖着一个完整的人。
皮鞋上沾满了泥土。
而里面的人,仿佛没有了生气。
哗啦一声。
时歌拉开了隔壁的帘子。
宋淮左手整个手臂都缠上了绷带,脸上还有伤。
他抬起右手比了个耶。
“唉,没吓到。”王云感叹了一句。